余春芳和趙麗麗是大學同班同學。
她們都是東師範大學化學系的。
還住在一個宿舍。
兩人是在大學期間最好的朋友。
趙麗麗是最後一個去學校報道的。
大家還在討論宿舍里的最後一名同學是何方神聖時,她在輔導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十四歲的她堪堪一米五零,一臉稚氣。
宿舍的其它同學都呆了。
這位同學怎麼看都像個初中生。
長得跟個洋娃娃一樣。
就在趙麗麗來報道的前一天,家人、朋友還都在勸她不要上,再讀一年或兩年,她一定能考上華夏最好的大學。
她都不算復讀。
她高二沒上,直接跳到高三的。
再讀一年高中。
她也才十五歲。
比別的同學還是小不少。
八十年代的大學不好考。
復讀三五年的都有,二十大多才考上大學的學生有的是。
趙麗麗堅持要去上。
她說:她想當一名老師,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她將來做什麼工作,趙家倒不在意。
當老師也不錯。
只所以不想讓她去上,是因為趙麗麗根本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從小嬌生慣養的她連衣服都沒有洗過。
一直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這住校了可怎麼辦?
儘管她叔叔就在省城。
也沒辦法去學校照顧她。
趙麗麗堅持去上,別人也沒有辦法。
趙強直卻非常支持,正好可以鍛煉一下女兒。
趙麗麗從小聰明伶俐。
趙家的人都寵著她。
趙強直都沒有捨得說過她一句。
正好趁著上大學的機會,讓她也學會獨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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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麗麗的鋪位本來在余春芳的下鋪。
她堅持要換到上鋪。
她瞟了一眼比她高出快兩個腦袋的余春芳,「姐姐,我怕你把床壓塌了砸到我。」
余春芳有點哭笑不得。
她個子是高些,又不胖,沒那麼重的體重。
其實是因為趙麗麗喜歡清凈。
在上鋪多好了,沒人打攪她。
四年的大學生涯,余春芳象同學、象姐姐、更象媽媽一樣無微不至地照料著趙麗麗。
余春芳心地善良。
看著還像孩子一樣的趙麗麗。
母愛大發,洗衣服、買飯她全包了。
甚至趙麗麗的第一個生理期。
都是在余春芳的照顧下度過的。
趙麗麗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在她的心目中,余春芳是僅次於父母和兩個哥哥的重要人。
比她的兩個嫂嫂還重要。
當然,她現在只有一個嫂子了。
小嫂子本來也沒給她留下多深的印象。
只記得她不愛說話,對誰都冷冷的。
趙麗麗曾直言不諱地對余春芳說:「在我父母、哥哥和你之間如果只能選其一的話,我會選他們,除了他們,我都會選你。」
余春芳很高興,「這才是實話。」
趙麗麗真說她比兩個哥哥還重要,她倒是不信了。
她也並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同學一場,也是一生的緣分。
照顧一下都是應該的。
余春芳的老家在三山縣的一個山溝里,在家也是老小,也有兩個哥哥。
和趙麗麗不同的是,她在家沒有公主的待遇。
家裡女孩少,她很小就學會了做飯洗衣服。
假期的時候,幾乎每頓飯都由她來做,全家人的衣服都由她來洗。
她還要跟著一起做農活。
「你在家是公主,我在家就是老媽子。」余春芳對趙麗麗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有一點羨慕趙麗麗的意思。
也不含一絲的抱怨,她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每人有每人的命,當你呱呱落地的時候,命就註定了。
你的勤奮,你的努力,只能改變你的運,卻改變不了你有命,這就是命運。
我們偉大的祖先在造詞的時候,深刻的詮釋了這個哲理。
命在前面,而運在後面。
余春芳知道,這都是命中注定,她做不了趙麗麗,趙麗麗也做不了她。
趙麗麗活潑可愛。
余春芳內斂大氣。
大學期間,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一高一矮兩個漂亮女孩曾是師範大學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有人說,余春芳本來就是趙家雇來的僕人,來照顧趙麗麗的。
余春芳不在乎。
大凡人總是惡意地去揣測別人。
說白了,只不過是嫉妒心在作祟。
他們想接近趙麗麗而沒有機會,就把惡言惡語潑向和她形影不離的余春芳。
趙麗麗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她看得上人一切都好,無論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她看不上的人,無論做什麼,她總能挑出毛病來。
在她眼中,余春芳一切都是好的。
現在覺得易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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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春芳看著慌亂地撿著東西的易飛。
在她的印象中,趙麗麗家沒有什麼親戚有這麼大小的孩子。
她對趙家很了解,對他們家的親戚也知道一二。
不明白,這個漂亮的小男孩是誰。
看著和趙麗麗很熟悉的樣子。
趙麗麗看余春芳疑惑的眼神。
她不在意地說:「他是易遙兒童福利院的孩子,叫易飛,易姑姑當親孫子一樣待他,今年考到我們學校來了。」
余春芳蹲下身。
幫易飛把掉地上的東西都歸攏到一個大的塑料袋裡。
「原來你是易遙兒童福利院的啊,易院長大名早有耳聞,只是沒有見過。」
余春芳多次聽趙麗麗說過易遙兒童福利院,說過易遙。
她對易遙很是崇拜。
這個叫易飛的孩子是福利院的,那也就是個孤兒。
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憐惜。
易飛也不說話。
他把塑料袋交到趙麗麗手裡。
主動提起余春芳大大小小的包裹。
是有點覺。
余老師一路帶回來,肯定費了不少勁。
「哎呀,你還是個孩子,這些東西太沉了,你提不動的。」
余春芳說著就去搶易飛手裡的包裹。
他雖是個男生,但明顯還是個小孩。
趙麗麗笑道:「你就讓他提吧,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正和師父練武,每天抱著我家那個大石頭舉幾十下,比你這包裹都沉多了。」
那石頭,他可是要連續舉起來幾十下。
包裹就是比石頭再沉一些,易飛提起來也輕而易舉。
「你們很熟嗎?」余春芳看看走在前面的易飛,小聲問。
從來沒有見過趙麗麗對那個男生這麼親熱過。
就是對她兩個哥哥也經常橫眉冷目的。
趙麗麗點點頭,「很熟啊,這些天要不是他陪我睡在這,還不無聊死。」
「呃……」
余春芳想說什麼,一下子被噎了回去。
你可真會說,也真敢說。
什麼叫他陪你睡在這。
「你別瞎想,他還是個孩子,是睡在一個屋裡,不是睡在一個房間,我是她姑姑,你瞎想什麼呢。」
余春芳瞪了趙麗麗一眼。
我沒瞎想,是你說得太有歧義了。
你說要不是他陪著不就是了。
為什麼非得說要不是他陪著睡。
「你們怎麼認識的,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
余春芳有點奇怪,以前也沒見趙麗麗得過福利院的孩子。
「芳芳,你在家不看電視嗎?易遙童福利院現在歸屬小哥的秋城建築公司了。這個小傢伙可是不得了,我一會跟你講。」
趙麗麗抬頭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易飛。
如果把他的事告訴芳芳,會不會把她嚇壞!
「我每天在家忙的要死,那有功夫看電視,小哥現在要作慈善了?」
余春芳還真的一個假期沒看過電視了。
白天忙一天。
吃過晚上都九點多十點了,哪有時候看電視。
家裡就有個黑白小電視,信號還不好。
轉半天外面的天線,上面還到處是雪花點。
趙秋城贊助易遙兒童福利院已經幾年了,這是要正式接手了嗎?
「他啊,對易姑姑比對我爸媽還尊敬,易姑姑年紀大了,有點干不動了,他就跑過去接手了福利院。」
趙麗麗有點漫不經心。
福利院早晚得小哥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