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麗看自己沒事幹。

包餃子她插不讓手。

她拉住朵朵，「你們先在這忙，我領她買糖去。」

朵朵一直在嘆氣。

要是呆在診所就好了。

漂亮姑姑買的糖果都很好吃。

可是，她實在不想呆在診所了，就不該給她講故事。

五歲的小孩嘆氣，聽着讓人心酸。

趙麗麗哪裏受得了這個。

謝奶奶追出來說：「趙姑娘，又讓你破費！」

趙麗麗笑道：「阿姨，那東西又不值錢，破什麼費。」

十塊錢能買一大堆的東西，在她眼中自然不值錢。

只是這機械廠的家屬區。

想買好東西也沒有。

奶糖都不一定買得到。

易飛洗了手，低聲問道：「朵朵剛才說就不該給她講故事，給誰講故事？還說不敢去診所了。」

福利院的孩子都很聽話，沒人招惹她才對。

謝楠笑道：「她是怕了易小燕。」

「易小燕？」

易飛當然知道易小燕。

易小燕十二歲。

是個自閉症患者。

當然，現在還不叫自閉症，通常說癔症。

這麼多年，她在福利院誰也不理。

吃完飯就坐在宿舍門口的台階上發獃。

長年都不出福利院大門。

強如冷穎珊拿她都沒辦法。

別的孩子都去跑步。

她還是坐在門口發獃。

冷穎珊說啥，她都跟沒聽一樣。

這種病。

易飛就算擁有易家先祖的記憶。

他也沒有辦法治癒她。

易家先祖是醫生，又不是神。

醫學上無法解決的病症，他同樣無能為力。

朵朵怎麼會害怕她。

易小燕只是不理人，沒有暴力傾向。

就算哪個孩子碰到她，她都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她的世界裏，除了她，沒有旁人。

「朵朵前些天不是去了福利院玩嗎，不知道怎麼就和易小燕玩上了，朵朵給她講故事，易小燕就跟着她，也不說話，就一直看着她，朵朵後來實在沒故事講給她了。」

謝楠笑着解釋說：「可易小燕還是跟着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朵朵都怕她了。」

易飛笑笑，原來是這樣。

他也沒在意，自閉症患者，有的智商並不低。

他說道：「謝楠，你來擀皮，我來包。」

易飛加入進來，包餃子就快多了。

三人很快就把餃子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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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

還不見趙麗麗和朵朵回來。

易飛洗洗手說：「我去看看她們兩個跑哪去了，別出了什麼事，兩個都是不靠譜的。」

朵朵自不必說。

趙麗麗是標準的無事化有事，小事化大事的主。

就怕機械廠這裏沒人認識她，惹了趙大小姐。

有時候，大家可能並沒惡意，只是開個玩笑。

都是鄰居，到時候不好處理。

「這個你放心，只要她們不出家屬區這塊，就沒什麼事，這裏的人可能不認識趙老師，但都認識朵朵，沒人敢找她們的麻煩。」

謝楠說道：「現在的廠長刑志東，對師父、師娘可好了，師娘都是車間副主任了。」

易飛不以為然。

車間副主任也就工資漲一點，名聲好聽一點。

可能副利要好不少。

別的也就沒啥了。

當然，師娘要想一直向上升的話，那倒是有用。

如果師娘一直在機械廠。

刑志東一直當廠長的話，過兩年升個車間主任是妥妥的。

然而，也沒啥用。

過些年，機械廠前景也好不到哪去。

能不能生存下去都兩說呢。

就算給個副廠長，又能怎麼樣。

易飛和謝楠出了院子。

他們來到十字路口，發現趙麗麗領着朵朵站在路邊。

她們正在看一群人從一輛卡車卸下兩棵造型奇特的樹，樹根包着塑料布，看來是從別的地方挪來的。

兩棵樹都很大，樹冠做了造型。

是那種人工培育出來的。

這兩棵樹一看就長了不少年了。

估計每棵都得好幾百，甚至上千。

趙麗麗扭過臉說：「那是兩棵海棠樹。」

易飛聽說過海棠樹。

他還真的不認識，今天才第一次看到。

謝楠說道：「東北角的那家在裝修，幾十個工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干，都裝了十來天了，我這隔着兩家都吵得要命，現在往裏面移樹了，看來快裝好了。」

至少大活都做好了，不然不可能移樹進去。

易飛知道現在還沒有擾民之說。

在家屬區二十四小時幹活，也夠可以的。

趙秋城要給他個驚喜。

除了告訴馮青山在這邊給易飛整了個小院，別的人誰也沒有說。

他連裝修的工人都是從外地調來的。

趙麗麗和朵朵看了半天，一個認識的人沒遇到。

她也不知道這院子是小哥給易飛裝修的。

她還跑到院子裏看了看。

裝修的工人倒也沒說啥，只叮囑她別摸牆。

還沒交工，摸髒了還得重新涮。

易飛順着謝楠的目光，看到十字路口東北角的那家。

整個屋牆都刷成了白色，屋頂灰色的瓦也是新換的。

院牆也重新修了，涮了新漆。

幾天沒注意。

那院子一改以住灰敗的樣子，跟新建的一樣。

白牆灰瓦。

倒是和幾十年後那些四和院、三合院的風格相似。

院子裏有牆擋着，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謝楠說道：「這家好多年都沒有住人了，是我們這一排院子最大的一家，比我家兩個還大，以前住的是一個從省里來的專家，聽說回省城了，不知道是又回來了，還是別人住了。」

易飛經常來這裏。

他倒也沒有注意，「難道這家屬區的每個院子還不一樣大嗎？」

問完，他自己都笑了。

家屬區分房肯定有大有小，怎麼可能一樣。

當初就是因為覺得謝楠家沒資格分這種獨立小院，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一堆的人上告。

說謝楠家沒資格。

謝連長是為國犧牲了，但他家的福利應該市府出，不應該機械廠出。

最後還是師父用拳頭讓幾家鬧得最凶的人閉了嘴。

謝楠說。

那天，師父穿上了軍裝，胸前別關軍功章。

一家挨一家上門詢問。

有人報了警。

警務所的人來了，看着一身戎裝的陳一凡。

全部立正敬禮，然後收隊。

這才沒有人再說什麼。

「那當然，我和師父家算大的了，有的院子還沒有我們的一半大。」

謝楠說道：「這個院子至少是兩個院子合在一起的，估計特意為那個專家建的。」

這個很有可能。

省城的專家來到臨城，至少住宿條件得好一些。

趙麗麗領着朵朵走回來，「這家裝修得不錯，我剛才進去看了一眼，比我的小院子裝得還好，只是傢具還沒有拉來。」

能和她的小院相媲美。

看來這一家也不是簡單的人。

也只有象她這樣愛臭美還不缺錢的人在這個年代，才會認認真真地裝修房子。

大部分人家就是把牆面刷白就算完事，最多鋪上瓷磚。

一般人沒那閑錢。

趙秋城的建築公司有一個專門的裝修小隊。

聽說普通家的裝修他們根本不接。

朵朵拎着個膠袋，裏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糖果。

難怪她們去了這麼長時間，。

估計跑了幾個代銷點才能買來這麼多種類的糖果。

現在沒有超市，一般的代銷點也就一兩種糖果。

謝楠嘻嘻笑道：「朵朵，你最好藏起來，不然等師娘回來，你就慘了。」

「那我放在大師姐家裏吧。」

朵朵想了想又說：「你可不準偷吃，要是想吃，一天只能吃一個。」

謝楠撇撇嘴，「那你還是別放我這了，我怕忍不住。」

朵朵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放在大師姐這裏更妥當。

被大師姐吃幾塊。

總比被媽媽全部沒收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