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國很興奮。

他從小就喜歡倒騰半導體。

父母又在廣播器材廠上班，接觸多了，他對一些電器無件也了解。

可他悶頭倒騰來倒騰去，都沒有整明白。

沒人教他，也找不到合適的書看。

現在，易飛說他願意教自己。

他還說，他會修所有的電器。

李小國激動地說：「易飛，只要你教我技術，我不要工資，我花錢跟你學都行。」

跟人學技術，當然得花錢。

易飛笑了，「小舅舅，你不要錢你吃啥？你給我錢，你有錢嗎？現在不知道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到時候再說給你多少工資，過一年半年的，你學會了，鋪子就給你了，掙多少錢看你的本事。」

過一年半年，他就去干別的了。

也許過不了那麼久。

第一桶金已經到手，還有一個長了翅膀的合作夥伴。

幹啥事都會事半功倍。

李小國能學好，也算給龍山街道辦事處個交待。

剛合作幾個月。

自己跑了。

有點不地道。

趙麗麗的加入，他的計劃得有點變動。

得向更高、更強的方向進一大步。

「易飛，你不是想拉小國去當苦力吧？」

周懷德撇撇嘴說：「學徒工都跟孫子一樣，吃力不討好，想學到真本事，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就算小國學會了，維修電器才能賺多少錢，我開出租，一個月賺得錢，你得修多少電器？」

易飛看他一眼。

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是高看他。

他連小人都不如。

我特么都說了，過個一年半年把鋪子給他，你是聾了。

我想要苦力，幹嗎找李小國，找謝楠不行啊！

她一個抵五個李小國。

謝楠一人可以把一台兩百升的冰箱背到五樓，李小國行嗎？

開出租是掙錢，那你給李小國也弄個出租開啊。

不想和他說話。

李小國抬頭瞅了周懷德一眼，「大姐夫，我高中畢業時，你都說讓我開出租，兩年了，計程車呢？手續呢？」

就口頭上的功夫。

就怕別人過得比他好。

周懷德說道：「小國，沒那麼好辦，考駕照、買車、辦手續，沒十多萬下不來，十萬塊錢倒沒啥，你姐夫有，手續不好辦哪！」

李小國：「還是啊，你有掙更多錢的辦法，但是辦不了，我總不能天天到工地上干苦力吧。你就是嘴上的功夫，一點實事不幹。」

李茂盛喝道：「小國，怎麼跟你大姐夫說話呢。」

張秋葉抬抬眼，沒說話。

她也覺得大女婿有錢，可沒小女婿實在。

小女婿的徒弟都說把修家電的技術教給小國。

他還在說風涼話。

人家孩子都說了，不要錢，還要給工資。

他說人家在找苦力。

周懷德什麼意思。

張秋葉第一次覺得，大女婿這個人有點煩。

易飛說道：「大姨夫，這樣吧，小舅舅不用到省城開出租，在臨東就行，駕照、手續我給他辦，你給他買輛車就行。」

駕照、計程車手續是不好辦。

尤其計程車手續，都炒成天價了。

但是在臨東，趙麗麗不用花一分錢就能拿到。

你不是手續不好辦嗎？

我辦，你買輛車就行，買車好辦，付錢就行。

就算上牌照等手續有點麻煩，我替你辦。

周懷德撇撇嘴，「你就吹吧，計程車手續你能辦下來？」

他雖然第一次和易飛見面，也聽李小君說過陳一凡的兩個徒弟。

一個是烈士的女兒，半個孤兒。

一個就是眼前的易飛，孤兒。

他能辦下來計程車手續，他就吹吧。

多少關係戶都辦不下來。

他也就是辦得早，現在也辦不下來。

易飛說道：「你就說你給買不買車吧，手續我肯定能辦下來。」

周懷德說道：「行，你能辦下計程車手續，我就給小國買輛車。」

吹牛，誰怕誰。

易飛也不多說，讓李小國找來紙筆。

「咱們得立個協議，白紙黑字寫下來，如果一周內我給小舅舅辦不下駕照、計程車手續，我賠你十萬塊錢，如果我辦下手續，你一個月內買不來車，你在省城的計程車和計程車手續轉讓給小舅舅。」

在省城，車加計程車手續也值十萬了。

陳一凡夫婦都不吭聲。

易飛去找趙秋城，肯定能辦下來。

辦個駕照、計程車手續比搞掉孫正燾容易多了。

說不定，趙秋城打個電話，人家都給送上門。

李茂盛和張秋葉也都愣了。

易飛的賭注是十萬塊錢，他贏來的賭注卻是給小國。

小國是他們的兒子，周懷德是他們女婿。

無論誰輸誰贏，他們老李家都不吃虧。

李小君說：「周懷德，你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和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打賭。」

她沒覺得易飛能贏。

她知道那個東西有多難辦。

周懷德看著易飛篤定的表情卻猶豫了。

萬一他辦下來呢，總不能真的給李小國買輛車吧？

買輛計程車的錢他有，可是也不能花給李小國啊。

李小國只是他小舅子，又不是他親弟弟。

親弟弟也不行，得六七萬呢。

周懷德說道：「你說的好聽，你有十萬塊錢嗎？」

易飛點點說：「你不信我是應該的，我現在也確實沒有十萬塊錢，不過，我寫好后可以找個有十萬塊錢的人簽字，我輸了，他一定會給你錢。」

周懷德說道：「易飛，你別吹了，臨東拿得出十萬塊錢的有幾人？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吧，哪個會給你簽字？」

李小愛忍不住說道：「秋城建築公司的趙秋城趙總會給他簽。」

實在看不慣周懷德的嘴臉。

易飛點點頭，「趙總會簽字，他妹妹也會簽。」

周懷德心裡暗罵，真的假的？

要是真的。

這小傢伙心可夠黑。

趙秋城願意給他簽十萬塊錢賭注的字，那特么的別說拿臨東的計程車手續，拿省城的出租手續都不難。

手續好辦不好辦，那是分人的。

周懷德是省城人。

省城人也都知道趙秋城。

那傢伙經常上電視的。

周懷德吭吭哧哧地說：「我也不是不想給小國買車，這些年是掙了不少錢，都給小君看病了，我手裡也拿不出車錢。」

易飛收起紙筆，低聲咕噥句：「你沒錢，廢什麼話。」

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李茂盛和張秋葉也覺得大女婿有點過份了。

啥事都得合著他。

說話間，冰箱已經開始製冷。

張秋葉把肉啊、菜啊往冰箱里放，「易飛這孩子年紀不大，可真有本事。」

周懷德還是不服氣，「修個冰箱算什麼本事！」

張秋葉說道：「那你說什麼是本事，會開個車就是本事了。會開車的人多還是會修冰箱的人多。」

她也生氣了。

整天說有錢。

真正用著的時候，一毛不拔。

張秋葉扭頭看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陳一凡。

她突然覺得。

自己真老到不能動了，還得指著小女兒和小女婿。

大女婿？

能指望得上才怪。

易飛願意將修家電的技術教給小國。

不用說，肯定是小女兒、小女婿提出來，商量好的。

是不是平時對小女婿太過份了？

他現在腿也好了，還是機械廠的保衛科長。

說起來，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