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城猛然醒悟。
易飛剛才說二十年後，那兩張郵票可以再翻三十倍。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在和平年代。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收藏稀罕東西能增值。
但直接說出多少年升值多少，可不容易。
易飛小小年紀是怎麼判斷出的？
胡猜瞎蒙？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
趙秋城沒有直接問，而是說道：「易飛，你看看我辦公室哪個東西值錢？」
趙麗麗撇撇嘴。
剛才易飛一眼就認出辦公桌最值錢了。
小哥還像模像樣的考他。
易飛現在最關心的是師娘工作的問題。
至於郵票、古董。
那東西是值錢，可屁用沒有。
錢又不是掙不來。
這東西用著又不舒服。
趙秋城問了，他又不能不說。
他明明知道自己來幹什麼。
他不說，自己也不好提。
「趙總，你這辦公室最值錢的是你的辦公桌，應該是明代的東西，小紫檀木的，現在價值不清楚，二十多年後，能值兩三千萬，別的東西都是仿製的明清傢具，但木材最便宜的都是紅木，過些年也價格昂貴。」
易飛停了一下，「就像你公辦椅背後的那兩個柜子，將來值個上百萬問題不大。」
趙秋城愣住了。
他十五歲，認識那張桌子。
不懂行的人看，這屋裡最差的就是那張桌子。
他怎麼知道的？
「易飛，你懂古董傢具？」
「略懂，在馮爺爺書上看的。」
趙秋城點點頭。
馮神醫見識多廣，有很多古籍。
易姑姑說，他卧室有個鐵箱子，放的全是古籍。
當年，埋在福利院那棵千年銀杏樹下，才沒被沒收的。
易飛懂這些也不太稀罕。
趙麗麗卻不以為然。
你會修電器總不能也是從馮神醫書上看的。
不過，她無所謂。
反正，兩天前就感覺他不一樣。
既然不一樣，認識古董、會修電器也沒啥。
趙秋城說道：「你姑姑喜歡收藏郵票、錢幣什麼的，我喜歡收藏些舊東西，易飛，你喜歡什麼？」
易飛很想說我喜歡錢。
這話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顯得太俗氣。
他還真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趙麗麗笑道：「他喜歡舊電器，現在謝楠和毛毛還在咱家那邊收呢。」
趙秋城有點暈。
喜歡舊電器也不是不可以。
天下之大，喜歡什麼的人都有。
舊電器倒是好弄。
裡外是這幾十年的東西。
想收倒也不是太難。
易飛笑道：「我不是收藏，收來修修賣錢的。」
趙秋城問道：「你會修電器？」
易飛苦笑。
這幾天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隨意地說：「我從小就愛拆那些東西，馮爺爺的電視、冰箱我都拆過，後來我發現我對電器很有天賦，前天從收購站弄了一批壞掉的電器，居然被我全修好了，我自己也很驚訝。」
總不能說和易奶奶家親戚學的。
易奶奶本身也沒啥親戚，她的親戚，趙秋城也都認識。
趙秋城也驚訝。
這就是天賦嗎？
別人學都學不會，他自己拆拆就會了。
也許這就是天賦。
太玄的東西，他也說不清。
趙麗麗說道：「小哥，你不是說我們來有兩件事嗎？這些閑話啥時候都能說，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是第二件事。」
趙秋城笑道：「著什麼急，不就是易飛師娘工作的問題嗎？也不是多大的事。」
易飛不說話。
他也認為不是大事。
機械廠的工作又不是啥好工作。
可在師娘的眼中。
那是天大的事。
趙秋城接著說：「易飛，要不讓你師娘來我這上班算了，比她在機械廠掙得多的多，想去工廠就去青江那些廠，也不太遠，我給她留個車間主任或副廠長的職務。」
這要放在二十年後，有人這麼承諾。
所有人都會馬上辭職。
從工人到副廠長。
一步登天！
師娘現在可不這樣認為。
從小就被教育以廠為家，沒那麼容易接受的。
再說，從國營大廠到鄉鎮企業。
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趙秋城這麼說，可能事情不好辦吧。
畢竟他又管轄不了機械廠。
總不能因為這件小事去找他父親、叔叔吧。
易飛嘆了口氣，「估計我師娘不想離開機械廠，趙總，要是太為難就算了。」
師娘真沒工作了，她也沒辦法。
別的不說，跟自己倒騰舊電器都比她上班強多了。
上班也好，幹個體也好，最終結果不就是為了掙錢。
「為難倒沒啥為難的。」
趙秋城說道：「一開始，我覺得簡單，實在不行給機械署署長張國慶打個電話，也不是多大事，可機械廠今天早上把名單公布出來了，這多少就有點麻煩了。」
易飛皺了皺眉頭，「這就公布出來了？」
孫正燾也太著急了吧。
焦景花吹了枕頭風？
昨天晚上，聽刑志東的意思，至少還得有一段時間才公布。
他還說，讓師父在名單公布前想想辦法。
這還想個屁辦法。
名單早上就公布出來了。
一夜之間誰能想出辦法。
趙秋城點點頭，「機械廠的書記林儒山說的。」
趙麗麗不耐煩地說：「小哥，你直接說結果就行了。」
小哥辦事乾淨果斷。
說話總喜歡來個承前啟後。
聽他的意思，事情已經解決了。
趙秋城笑道：「機械廠老廠長下個月退休，想當廠長的又不是孫正燾一個，不想讓他當廠長的更多，孫正燾不想想自己如何順利當上這個廠長，卻去打擊報復陳科長，活該他倒霉。」
他把剛帶來的檔案袋推給易飛。
「你們倆吃過飯後，把這東西交給刑志東，他就知道怎麼辦了，我和他約好兩點在向陽茶館牡丹廳見面，我就不去了。」
趙秋城說道：「對了，完事後跟他說我想租下他們一二車間。」
趙麗麗問道：「裡面的東西，我們能看看嗎？」
趙秋城笑道：「當然可以。」
趙麗麗打開檔案袋，裡面有一摞列印的資料。
她看了兩眼，說了聲，「我去。」
就交給了易飛。
易飛一看，上面全是孫正燾這幾年貪污受賄的記錄。
時間、地點、金額都寫的清清楚楚。
還有幾份購買機械設備的虛假合同複印件。
易飛一直覺得搬倒孫正燾不容易。
可是，有這份資料。
何止是讓他廠長當不成。
這是讓他坐牢。
趙秋城是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
就算他以前就調查孫正燾，也沒有這麼詳細吧。
何況，他以前調查孫正燾幹什麼。
「馮神醫打電話來，我敢不當回事，他老人家可是從不求人，我敢怠慢？」
趙秋城笑著說：「我找機械廠的書記林儒山，他給了我這份東西，讓我交給刑志東，我不想過去，你倆送給他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