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見三人止住身形，便也停了下來。

  抬頭看去，三人身後竟多了一個人。

  那人句僂著身子，分不清是男是女。

  任由雨水擊打在身上，手裡還拿著塊破布。

  走起路來，一步一搖，像是隨時可能倒下的樣子。

  「救命，夫君。」女人雙腿發軟。

  只是經過那塊石頭，她手上就莫名多了一道傷口。

  不管怎麼弄，血流不止。

  符籙無用，丹藥亦然。

  沒等女人口中的夫君出手，句僂著身子的人來到了她面前。

  女人這才看清眼前的是什麼人。

  頭髮花白的老嫗，眼神空洞，嘴角帶著瘮人的笑容。

  「這裡怎麼會有煞？」

  楊雄心中疑惑，打算靜觀其變。

  與樵夫同行的男人，手中燃起符紙。

  一道金光，勐然朝著老嫗打去。

  金光落在老嫗身上，頓時暗澹。

  老嫗舉起手裡的破布，將它遮在了女人的臉上。

  破布後，出現一個人臉的輪廓，異常猙獰。

  起伏的破布下，人臉逐漸安靜。

  看起來，女人像是溺水之人無法呼吸一般，手腳胡亂地動了起來。

  老嫗取回破布。

  「冬！」

  女人直直地朝後倒去，濺起水花。

  身體變得僵硬，胸口不再起伏，顯然是沒了呼吸。

  她臉上沒了血色，宛如在棺材裡躺了很久的屍體，爬滿了屍斑。

  眨眼間，女人身上冒出黑煙，那黑煙鑽進了老嫗手中的破布。

  眾人神色一變。

  還沒找到回魂崖，便遇到了煞。

  「老喬，還請你……」男人聲淚俱下，哀求著。

  樵夫不為所動，低聲說：

  「趙青書，別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女人是你用來探路的？」

  這位看似情深義重的男人，實則花花腸子。

  兩人上次進入北莽山，他就害死了一個女伴。

  趙青書故作傷心，擦了擦眼角那未曾存在的淚水。

  就在這時，老嫗取下破布，朝著兩人走來。

  唰！

  一把泛著寒光的斧頭，朝著她直噼而下。

  「鐺！」

  樵夫虎口發麻，老嫗居然完好無損。

  反倒是斧頭豁開個口子，讓他心疼不已。

  這下，趙青書和樵夫神色大變，眼中是說不出的驚恐。

  「疾！」

  趙青書急忙拿出兩道符籙，貼在身上。

  腳下生風，快步朝著山腰處跑去。

  撿起斧頭，樵夫也狂奔離開。

  楊雄三人，見此情景，也準備繞路。

  可還沒動身，老嫗身形一閃。

  竟來到了還在奔跑的趙青書面前。

  趙青書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一張符籙下。

  丟出符籙後，轉身就逃。

  老嫗像是看不到趙青書逃走似的，走到符籙面前，將破布蓋了上去。

  剎那間，還在奔跑的趙青書狂吐鮮血，神色萎靡。

  但老嫗也沒再追他，反而朝著楊雄三人奔來。

  快若天空中的閃電。

  樵夫也趁著這個空隙，消失在了楊雄眼前。

  「小心。」

  眼看著老嫗靠近，蕭雪手中光芒流轉。

  不多時，手裡多了兩把短劍。

  等楊雄一回頭，正好看到了老嫗的臉龐。

  皺皺巴巴，擠滿了皺紋。

  咧開的嘴，似乎在發笑。

  接著，一塊白布就要蓋來。

  鱗甲覆蓋，楊雄眼中殺意浮現。

  一隻龍爪，握住了老嫗的手。

  蕭雪見怪不怪，只是在楊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似乎比在神墟之時，強上了幾分。

  「死！」

  楊雄一把扯過老嫗的破布，蓋住她的臉。

  龍爪由上而下。

  老嫗身上，出現深可見骨的傷口。

  一把按住老嫗的頭，右腿踢出。

  傳來錦帛撕裂聲。

  重鑄後的妖刀出現在楊雄手中。

  刀光閃過，老嫗被切成了幾塊。

  鱗甲褪去，楊雄臉上多了幾分慘白。

  從修行鯉躍龍門開始，變身帶來的副作用越來越小。

  「楊兄，你體內的龍血，似乎更純正了？」蕭雪嘖嘖稱奇。

  初見楊雄時，他體內的龍血還有些雜亂。

  楊雄點了點頭，把老嫗的屍體撿起。

  「你獲得遮臉煞，可剝皮。」

  遮臉煞，雨夜出沒。

  遮人臉，人必死。

  此煞具有煉魂化魄之力，可讓人身死魂消。

  碎成幾塊的屍體，消失在楊雄手中。

  自從龍皮血木棺吸收了煞液以後，楊雄便發現其有了一些神奇的變化。

  他心念一動，即可從中取出所要之物。

  也可隨心收取物品，堪稱修行界的乾坤袋。

  乾坤袋，乃是修行之人的儲物法寶。

  收取自如。

  龍皮血木棺內的空間，也有所變大。

  楊雄還是第一次遇到能煉化魂魄的煞。

  應該和此地有關，畢竟回魂崖背靠曾經的陰間。

  「剛才那兩位應該是南海附近的勐人。」

  見識過兩人出手，蕭雪也認出他們的身份。

  桃花眼男人，人送外號「百花郎君。」

  修得一手陰陽之術，善於蠱惑女人心。

  但凡被其蠱惑的女人，無不對他死心塌地。

  難怪剛才的女人遇到遮臉煞，忘記了逃走。

  百花郎君算是邪修，一手房中術，讓女人神魂顛倒。

  還精通旁門符術，逃命能力數一數二。

  樵夫模樣的人，更不得了。

  乃是元嬰大修，成名已久。

  喬維，雖是散修，但也有機緣在身。

  曾力戰同境界三人而不敗。

  兩人都不是良善之輩，手下的人命多如麻。

  也不知為何來到了北莽山。

  楊雄抬頭看去，大雨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北莽山有些怪異，雨水落下，坑坑窪窪的地方卻沒有雨水堆積。

  就像是北莽山把雨水吸收了一般。

  黑雲壓下，北莽山脈連綿起伏，顯得有些渺小。

  「雨也下了有一段時間，怪道人應該不在山中了。」

  蕭雪似是擔憂，這才遲遲不肯上山。

  路過被遮臉煞害死的女人旁，楊雄手指輕點。

  女人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張皮，套著衣物，

  「你獲得木修之皮。」

  找了一個山洞後，楊雄問了一句：

  「不知這統御北莽山的上古水神……」

  「說起來，這水神還和龍族有些淵源。」蕭雪還是不停地看向四周。

  上古水神，曾和龍族相交甚好。

  只是龍族退出陸地後，才沒了往來。

  這上古水神，修得一身通天本領。

  連父王都自愧不如。

  翻江倒海，不在話下。

  抬手間，更是能呼風喚雨。

  相比落寞的龍族，上古水神當初可謂南海霸主。

  ……

  等了半個時辰，三人才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