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雄吃豆腐腦的時候。

便見到一群人，圍着一個穿軍服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走來。

男子略顯幾分猥瑣，歪戴着軍帽，腰上挎著一把駁殼槍，走起路來，大搖大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那男子看見豆腐攤，眼前一亮，咳嗽一聲，一拍桌子：「那個，你們倆，新開的鋪子么？」

「是的，官爺。」

豆腐西施對付這一套，拿手的很，當即露出一個笑容。

「咳咳，以後啊，這條街，就歸我管了，你們倆開鋪子，記得交租。」

鳳姐聽了，愣了一下：「這鋪子，我記得，以前歸巡夜司管啊。再說了，巡夜司的租，那可是都收到五年後了。」

「巡夜司，巡夜司是什麼東西。」

男子聽了，眼中露出幾分傲色：「今天，我就告訴你，這西平城，是少帥府的地盤。以前巡夜司管的，現在統統都由少帥府接管。

少帥仁義，不比巡夜司，你們交租，只交三年的，就可以了。」

說完，他目光，在鳳姐和豆腐西施的身上，掃了幾遍，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當然，如果你們二位小娘子，實在沒錢的話，可以今晚來找軍爺，讓軍爺玩盡興了，就免租金。

來一個，免一年的租金，來兩個，就免兩年的租金。啊哈哈哈！」

他這一笑，旁邊跟着的人，也都笑了起來。

雖然鳳姐酒肆，之前名聲在外，都覺得是受到了巡夜司的庇佑。

可現在，巡夜司，是什麼東西。

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煞，能出來么？

有煞的時候，也許人類還能收斂點，可沒煞的話，人，有時候比煞還可怕。

看着鳳姐和豆腐西施的模樣，那軍官猴急得直搓手。

只可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眼下少帥府剛剛接管，少帥是嚴格下令，不準強搶明奪，要不然，他直接把這倆小娘子，現在就抱着拖進屋子裏去了。

眼看着一群人遠去，鳳姐和豆腐西施，都是嘆了口氣。

鳳姐一咬牙，站起來：「我要去找巡夜司。這群傢伙，之前跟我承諾的東西，怎麼說變就變了。」

楊雄差異，問：「巡夜司，給你承諾什麼了？」

一提起這事，鳳姐就很是來氣，一手叉腰，指着眼前的城西巷：「他們可是答應，把這條街，都給我的！要不然，誰幫他們，去對付那屠……嗚！」

她忽然醒悟，差點說漏了嘴，連忙伸手捂住嘴。

原來是這樣。

「以前的巡夜司，應該還可以，現在的巡夜司嘛，怕是難咯。」

楊雄說着，搖了搖頭：「你這條街，怕是沒戲了。」

「你！」

見楊雄說喪氣話，鳳姐一急，瞪了瞪眼：「你還有良心沒，虧我昨晚，還給你說……嗚！」

她又是伸手捂住嘴。

看得一旁的豆腐西施，一愣一愣的。

他倆打什麼啞謎呢？

楊雄放下快子，若有所思。

看樣子，煞的消失，對於這個城，未必是好事。

人可比煞，更懂得「吃人」。

煞吃人還好，就吃那麼幾個，倖免於難者，絲毫不受影響；而人吃人，那可是，全部人都得遭殃。

楊雄記得，前世有個什麼理論，說是在草原上，草、野兔、狼，三者之間，是一個食物鏈循環的，如果滅了狼，只剩下野兔，那很快，野兔就會瘋狂繁殖，從而讓草被吃光，變成沙漠，導致食物鏈崩潰，幾百年也不能恢復。

如今的西平城，就讓楊雄感覺到了「食物鏈崩潰」的感覺。

這個地方，怕是要完犢子了。

以狐妖的能力，

楊雄倒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幫她——鳳姐是一定有辦法，解決這種小事的。

吃完豆腐腦，楊雄起身離開。

「喂，還沒給錢呢。」

「從房租里扣。」

楊雄回了一句，隨後慢吞吞的來到街上。

他走路，實在是太慢了。

和行就將木的老人，沒什麼區別。

「黃包車，去巡夜司。」

坐上黃包車，看着車夫一臉嫌棄自己的樣子，楊雄不禁有些懷念，襲人還在的日子。

她真的，太會服侍人了。

以前西平城有煞的時候，這些車夫，遇到病嘮嘮的，還不敢嫌棄，怕萬一遇到個大老或者煞之類的。

現在倒好，大家都知道你是人。

人善被人欺啊。

楊雄想着，在巡夜司門口下了車。

「一共四十個銅板。」

楊雄哆嗦著的手，從懷裏摸出錢包，翻來覆去，沒找到銅板，只有一些零散銀角。

便拿出一枚。

車夫接過，也不找零，說了一聲：「謝了。」

拉起車便跑。

好傢夥。

看着他的背影，楊雄忍不住搖頭：你這是，強行索要消費啊！

但凡車夫煞還在，哪裏由得他胡鬧。

不過，這點小錢，倒是不至於他浪費精力。

雖然楊雄並未刻意的去斂財，但不論是桂芝堂，還是河神廟，又或者巡夜司，都留有大量的財物。

換句話說，他只要混吃等死的話，靠着這些財物，吃個一百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亂世里，有錢是第二位，拳頭硬，才是第一位。

此時，通過牽絲，感應到了楊雄的存在，大掌柜已經走出門，前來迎接。

見到他，口稱：「主人。」

「如何？」

大掌柜開口彙報：「還好，守住了巡夜司十分之一的勢力。」

那也行。

「花魁呢？」

「妖煞影，正守在第九層。」

「守在第九層？」

楊雄愣了一下：「她守在那裏幹什麼？」

「巡夜司的第九層，隨時有異聲傳來，猶如勐獸低吼。妖煞影為了防止出事，便一直守在那裏。」

這樣么？

「走，看看去。」

在大掌柜的陪同下，很快，楊雄就來到第九層。

期間，有個插曲：楊雄注意到，他發現了好幾隻殘缺煞的蹤影，在巡夜司的高塔中遊盪。

特別是一層，幾乎都能見到它們的影子。

巡夜司的高塔，有股特殊的能力，青龍的屏蔽似乎被隔絕在外，在裏面雖然有效果，但煞依舊可以自由活動。

這幾隻殘缺煞，應該是之前，花魁殺死那幾隻夜使體內的煞。

在夜使死後，煞便離體，開始遊盪。

而塔里只有花魁和大掌柜，這些煞視他們為同類，倒也安分。

現在，見到楊雄，似乎是嗅到了活人的氣息，便迅速靠上來。

然後，便把他抱着，又是抓手，又是抓腳，又是咬的。

額……

楊雄龍皮妖心邪骨，自然不可能被這些殘缺的煞傷到。

他想要走，可實在是邁不開步伐。

便吩咐大掌柜：「你把這幾層，篩選一下，看有沒有木頭類的東西，。」

「是。」

等到大掌柜離開，看着幾個抱着自己的煞，楊雄嘴角一笑，影子晃動，頃刻間，回歸本體。

「吼！」

一聲咆孝。

堪比煞神的威懾，直接從他身上出現。

這幾隻殘煞，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四處散開，躲入牆角、書櫃、桌子等下面，瑟瑟發抖，不敢出現。

這便是上位者的壓制。

嚇跑這幾隻煞，楊雄這才重新回到「木偶」狀態，繼續往上走去。

一群小癟三。

完整的煞都不是，還敢搞事情，回頭，看不把你們全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