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水經注這門修鍊秘籍,是煉魂的,可以通過靈魂,吸收香火,以此來壯大靈魂。
楊雄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河神,在面對煞神的時候,會那麼慫了,不敢正面硬剛。
從這祭水經注的效果來看,河神的身軀,沒有得到任何強化,拿頭和煞神剛呢。
煉魂,是個極其緩慢的過程。
不論是人,還是妖,都需要利用香火,先洗滌肉身,將其中的「雜質」,清洗掉。
所以大凡修佛、修道者,講究一個不食葷腥,就是葷腥之中,蘊含的雜質過多,會影響修行。
只有肉身純凈,靈魂純凈,二者共鳴,才能夠使用「神力」。
這個過程,無異於「重生」,沒個幾十年的修鍊,根本沒效果。
但對於楊雄來說……
六丁六甲本身,因為本就是影子,加上是利用子煞之皮製成,子煞是胎煞,從本質上來說,肉身就已經純粹到極致。
不看屬性,單純只看純度的話,這子煞的純度,和佛門口中所言的「轉世活佛」,本質幾乎相同。
是上等絕佳的純粹體。
而且楊雄也沒有吃肉喝酒,最多就喝了點奶,比和尚還和尚,比和尚還要更遵守清規戒律。
所以這六丁六甲,天生便適合修行。
甚至。
只需要楊雄盤膝坐下,那門外的香火,便會源源不絕的,灌注到手裏的河神印中。
隨着河神印的修復,一道道的香火,又被河神印轉化,吸入到六丁六甲的體內。
與此同時,又通過六丁六甲和本體的聯繫,通過那一縷牽絲,轉化成河神神力,注入到一旁,那墊著兩截死刀殘刃的本體體內。
在香火的作用下,本來已經逐漸暗澹的煞神火,受到這股河神神力的影響,愈發的暗澹,微不可聞。
只差最後一點點力量,便能熄滅這煞神火了。
但不論他怎麼努力,這點火焰,就是無法熄滅。
或許。
楊雄琢磨著,現在需要的,不是力量。
而是力量的種類。
他還需要,找到一股新的、獨特的力量,才可以。
只要煞神火熄滅,他便能重回肉身,便能再次施展他的「剝皮大法」,同時將之前的皮影,重新修復。
……
巡夜司。
一個夜使,一邊提着褲腰帶,一邊打着哈欠,連黑袍都懶得穿了,正搖搖晃晃,走進大堂。
司主隕落,雙指失蹤,四大司衙集體陣亡,甚至連夜使體內的煞,都受到極大的壓制,對於他來說,現在的巡夜司,並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要不是考慮到,在巡夜司里,還有着諸多寶物,他連這個新司主,都不想爭。
但,財帛動人心嘛。
真到了失去煞力,變成普通人,那必須,最後從巡夜司撈一波。
只可惜,他永遠不知道,賺錢,不要去賺最後一個銅板。
就在他剛剛走進巡夜司大堂,便嗅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
踩了一腳,發現地面上,黏湖湖的。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有鮮血流淌。
作為夜使,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他並未在意,而是反手,從腰上拔出駁殼槍。
同時將身體,緊緊靠着牆壁。
但就在他身體靠向牆壁的時候,「嗤」的一聲輕響。
一截刀刃,從後背刺穿,透心而過。
他掙扎了一下,心中驚駭,試着調動身上的煞力,想要請煞。
卻發現,身體里的煞力,早就蕩然無存,所剩無幾。
那把剪刀輕輕一抽,頓時,他全身的生機,噶然斷絕。
至死,他都沒見到,
殺他的人,到底是誰。
一縷黑霧,從他的體內,盤旋著飛出,想要衝出高塔,但很快,又盤旋著飛了回來,潛入這高塔的某些物品中,棲身其中,消失不見。
夜使的身後,花魁拔出連心剪,緩緩現出身影。
沒有任何意外。
巡夜司里剩餘的六個夜使,一早上的時間,已被花魁,盡數斬殺。
沒有任何漏網之魚。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容易迷失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實力。
這些剩餘的夜使,同樣如此。
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在司主隕落、司衙陣亡后,巡夜司該「改頭換青天」,輪到他們當家做主了。
巡夜司裏面,不是邪物,就是邪祟,沒什麼好爭奪的,所以即便是群龍無首,也沒人敢在裏面偷東西——誰知道偷到手的是什麼,一不小心,可能下一刻,自己就無了。
所以沒人去貪圖巡夜司九層高塔里的東西。
即便是大門打開,所有夜使都能隨意進出。
他們要的,是司主的名分。
一旦擁有巡夜司司主的身份,不說隻手遮天,一場大大的榮華富貴,肯定是免不了。
只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在他們體內的煞,被青龍屏障鎮壓之後,這些夜使,在花魁的手下,一刀都接不下來。
而青龍屏障,雖然隔絕煞氣,但這反而讓花魁身體里,屬於「妖」的那部分能力,得到了蘇醒。
……
從巡夜司走出來,花魁抬頭看了看天空。
驕陽正烈。
她的身上,腳上,手上,臉上,全是血。
門外,站着一排排手持步槍的巡捕。
巡夜司競選新司主的事情,早就傳開,這些巡捕,也在等待新司主的誕生。
巡捕,雖然自軍閥中選出,但多年以來的潛移默化,已經讓他們,和巡夜司的利益,深深的連到一起。
他們也不可能回歸帥府。
見花魁出來,這些巡捕,紛紛單膝下跪,整齊劃一:「見過新司主!」
花魁面無表情,眼神冰冷,收刀而立。
……
「賣報賣報,巡夜司新司主,天目司主上位,巡夜司勢力縮減十之有九,報社宣佈,由夜使掌控的時代,結束了!新的時代,新的生活,重新開啟!」
隨着報童的吆喝,巡夜司選出新司主的事情,很快就在西平城,擴散開來。
巡夜司剩餘的夜使在內鬥,而外面,同樣是面臨着少帥府的奪取。
原本城中,有着諸多的勢力,諸如桂芝堂等地,都是屬於巡夜司的地盤,但因為巡夜司的隕落,這些地盤,也被少帥府,派人接管。
之前一些夜使掌控的勢力,在夜使隕落之後,也紛紛被奪。
諸如沿街商鋪、車行,等等不一。
整個西平城,曾經和少帥府分庭抗禮的巡夜司,一夜之間,便迅速沒落。
加上青龍屏障,極大的降低了邪祟誕生,讓這曾經城中百姓聞之色變的地方,瞬間冷清下來。
猶如末法時代來臨一般。
當然,真正的高層,知道這只是一層表象。
這是在用西平城的未來,換取的短暫安穩,猶如最後的狂歡。
快則三年,慢則十年。
一旦青龍力量耗盡,屏障崩塌,到時候,西平城就將陷入無盡的酷寒之中,變成疾苦之地,天寒地凍,常年冰雪,寸草不生。
那時候,九城割據,便會變成八城割據的局面。
……
這些,都和楊雄無關。
此時的楊雄,正控制着六丁六甲,站在巡夜司第六層,看着眼前的黃金屋。
黃金屋裏,咆孝之聲,不絕於耳,猶如某個野獸,被關押在其中,正在瘋狂掙扎。
屠夫。
黃金屋的門口,有一把鎖,從外面扣著,將其牢牢鎖住,堅固至極。
楊雄手裏,還有一樣東西:食寶飛蛾幼蟲。
如果他願意,隨時可以把屠夫,放出來。
只是,這絕不可能。
看了看,楊雄邁開步子,向著第六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