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花魁來到了巡夜司的第四層。

第四層。

居然有個守門的夜使。

那人一襲黑袍，巡夜司夜使標準的打扮，拿着把掃帚，正在清理屋子裏的灰塵。

見到花魁，蹣跚著過來，以極度蒼老的語氣說：「天目夜使，拿完東西，記得找我登記。」

黑袍面罩下，是一副皺巴巴、蒼老到極致的面孔。

一個老嫗。

她睜眼的時候，楊雄嚇了一跳。

只見她雙眼中，竟是沒有眼珠子，黑洞洞的兩個眼眶，甚至……能夠透過眼眶，看到裏面蠕動的大腦！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真他娘的詭異！

還好楊雄沒有使用煞術：影身，要不然，早就出現異樣。

在老嫗的腰上，還掛着一圈鑰匙，走路的時候，便發出「叮叮」的聲音。

按照楊雄的理解，這種看守「圖書館」的傢伙，一般那都是「掃地僧」，屬於隱藏大佬的那種級別。

說不定比司主還牛逼。

更別說，這貨看起來，還這麼的詭異。

便也不敢和她多說，怕漏了馬腳，自行去查閱。

很快，楊雄就明白了，為什麼那個老嫗的身上，要掛那麼多的鑰匙。

因為這第四樓的每一個格子，都上了鎖。

外面只寫着幾個字，以及一行簡介。

花魁一一看過去。

「【黑毛人蔘】，墳場得來的藥材，效果未知。」

「【移頭殘卷】，可換頭，殘卷，未知。」

「【引煞燈】，加入屍油，燃之，可引煞。註：十分兇險。」

「【斷筆】，為一書生煞所用之物，未知。」

「【燒心煞】傳聞，瑣碎整理筆記。」

「【剃頭煞】傳聞，瑣碎整理筆記。」

……

好傢夥！

看得楊雄眼花繚亂！

這些柜子裏面，有特殊的藥材，有某些特殊的記錄，甚至，還有某些取自邪祟的某些殘遺物！

好地方啊！

如果能夠把這裏的東西，全部洗劫，都剝皮一遍的話……

不敢想。

只能說，奢侈。

依次看過去，終於，楊雄找到了一條熟悉的記錄。

「城南南若寺，碑煞傳聞，及瑣碎整理。」

「城北皮影鋪邪煞傳聞，及瑣碎整理。」

原來在這裏！

這些卷宗，比起樓下的卷宗，顯然要高級一些。

又看了幾卷，發現河神廟，甚至包括桂芝堂的卷宗，這裏都有。

怪不得呢。

楊雄想到之前，花魁說過的，天目夜使和大掌柜的對話。

很顯然，大掌柜是「蛐煞」的秘密，只要巡夜司的人願意，都可以知道。

只是，這些東西，都被鎖住了。

楊雄當即「影身」過來，將目光，落到老嫗的身上。

老嫗明明瞎了眼，卻能夠感受到他的目光，提醒他：

「我可提醒你，你的功勛點，只有10點，剛好夠讓你，嘗試請第二隻煞。如果你在這些東西上，浪費了功勛點，那你想要請第二隻煞，可就需要，重新補充功勛點了。」

她這樣一說，楊雄明白過來。

原來，這一層的東西，是需要用功勛點，去「兌換」的。

「我需要這些東西。」

楊雄指了指南若寺的卷宗，以及皮影鋪的卷宗，包括【燒心煞】傳聞瑣碎整理、【剃頭煞】傳聞瑣碎整理、【黑毛人蔘】、【移頭殘卷】、【引煞燈】和【斷筆】。

對於他來說，所謂的功勛點，真沒什麼用。

既然天目夜使，擁有10個功勛點，那就給她，全部用掉算了。

至於事情敗露不敗露的，也沒辦法。

畢竟按照天目夜使現在的狀態，請第二隻煞，才能活命，用任何一個功勛點，都會引起懷疑。

倒不如，索性全用了。

拿到手的，才是做最好的。

這些東西，也許只有皮影鋪卷宗對他有用，但他必須混淆視聽，不能讓他們，猜到他真正需要的東西。

果然。

他這話一說出口，老嫗猶如看待傻子一般看向他。

「你確定……把功勛點，全換了？」

「確定。」

良久的沉默。

楊雄已經拿定主意，如果這老婆子不答應，他就硬搶，先用咫尺，殺了這老婆子，然後把這裏的東西，一不做二不休，全打包了。

雖然未必成功，但也未必失敗。

「可以。」

令楊雄沒想到的是，老嫗居然答應了。

她指了指那幾個物品：「你的功勛點不夠，邪物需要3個點，才能換一件。你最多，只能拿2件走。」

「好。」

楊雄琢磨了一下，指了指【黑毛人蔘】和【引煞燈】：「我要這兩個。」

「行。」

只見老嫗，伸手從腰上，取下鑰匙，隨即開鎖。

直到這時候，楊雄才注意到，這個老嫗的手，居然只有兩根指頭！

瞎眼，殘指、年邁。

如果放在外面，已經是極其可憐的一個老婆子。

但在這巡夜司，楊雄卻覺得，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可怕。

很快，老嫗便將這些東西，拿了出來。

隨後又給了他一把鑰匙：「想要研究邪祟的話，去第六層吧，要是死在裏面，也好過你在外面化煞，還要巡夜司給你善後。」

楊雄接過鑰匙。

聽她的意思，這巡夜塔的第六層，擁有某種鎮壓邪祟的力量，即便是化煞，也是能夠鎮住的。

拿着東西，楊雄離開。

只聽得身後，傳來老嫗的聲音：「哎，你們這些人，就跟賭徒一樣，非要想着，靠自己去琢磨一條路，沒結果，沒結果的。請第二煞，雖然只有一成的成功率，可你們自己摸索，那可是，連萬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沒有的。」

看來，她誤解了楊雄的意思。

以為楊雄，想要自行摸索一條路，避免化煞。

而且，這個選擇，似乎之前也有人做過，並且不止一人。

也好。

正好借這個原因，偽裝一下。

……

巡夜司的第六層，只有一條長長的走廊。

並沒有見到門。

只有走廊盡頭，才見到一道門。

一道砌進牆裏的門。

門上，有一個鎖孔。

楊雄把鑰匙插上，打開門，門一開，頓時，金光耀眼。

他愣住了。

這間屋子不大。

甚至連5個平方都不到，剛好夠人能夠躺下。

可屋子裏，不論是牆壁，還是地面，頂部，都鋪滿了黃金！

金光閃閃的黃金！

以黃金製成的牆！

這才是真正的奢侈！

真正的黃金屋！

黃金？

沒來由的，楊雄想到了當初，天目夜使留下的那把槍。

有兩顆子彈，也是黃金的。

難道說，黃金具有壓制邪祟的作用？

有可能。

踏足其中的瞬間。

楊雄便感覺到，一股極強的「隔絕力」，從四面八方，湧現出來。

是的！

這個黃金屋，在隔絕他和花魁的聯繫！

不但如此，甚至連花魁的所有能力，都受到影響。

似乎，黃金這種東西，天生就隔絕煞力。

不論是咫尺，還是赤目，都沒辦法透過這黃金牆壁，進行施展。

好傢夥。

怪不得，雙指老嫗，要讓他來這裏呢。

這種狀態下，楊雄索性打開門，坐下，拿出雙指老嫗給他的東西。

首先翻看的，便是皮影鋪的卷宗。

這一看，楊雄頓時，明白了子母煞事件的前因後果。

心中也大概猜到，子煞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