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帶着楊雄前往的地方，是城東，河神廟。

城西到城東，東西對立，需要橫穿整個西平城。

而他們的交通工具是黃包車，便註定只能通過街巷往前，也就是西平大街。

這條大街的正中，便有兩個西平城的核心，巡夜司和少帥府，這兩個龐然大物，巍然矗立。

但傾城，並沒有避開這兩個龐然大物的打算。

反而帶着煞潮，浩浩蕩蕩之下，直接白霧席捲，對着城中心，硬衝過去。

首當其中的，便是少帥府。

只是……

路過少帥府，並沒有見到，哪怕一個人出來阻攔的。

甚至整個少帥府，都是空空蕩蕩的，連個衛兵都沒見到。

撤了？

從路過的情況來看，跑的那叫一個整整齊齊，有條有序。

也許軍閥知道，以人之力，去硬抗煞潮，無異於以卵擊石，索性直接避開。

而這個時代的軍閥，雖然享受着城市的掌控權，卻並沒有為普通百姓奉獻的打算，兩者之間，更像是「合作」關係。

軍閥擁有兵力，而百姓則交保護費。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不如巡夜司。

畢竟巡夜司一般來說，都是城裏的普通人，因為種種異變而成，且都拖家帶口。

所以在路過少帥府之後，在巡夜司的時候，遇到了前行以來的第一波抵擋。

抵抗者，是一個看起來朝氣蓬勃的年輕男子。

男子身穿紅袍，身形高大，面目還有幾分俊朗，一頭火紅色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肩頭，略顯幾分狂放。

男子在長街正中，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握著一個火紅色的葫蘆，正在那裏飲酒。

在他的身後，清一色的站着四個黑袍夜使，都是抱手而立。

紅袍與黑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見到煞潮捲來，男子直接站起，將手中葫蘆里的酒，一飲而盡，開口：

「煞神？」

車夫煞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拖着黃包車，繼續往前。

「給我站住！」

男子說着，往前一步，目光透過車夫煞，看向傾城。

只是一眼，頓時被傾城的容貌所吸引。

原本狂放的姿態，一下子就低了下來，當即擺出一個自以為英俊瀟灑的姿態，昂首挺胸：「煞神，我看你貌美如花，不像是壞人，給我個面子，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

沒人搭理他。

車夫煞猶自前行。

見狀，男子的面子，多多少少有點掛不住，忽然腳尖一點，縱身躍起，跳起四五米的高度，人在空中，手腕一翻，一個臉盆大小的火團，迎空對着黃包車，就砸落過來。

同時口中，發出十分中二的話：「在下二司衙，炎神——季滄海！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給我！站住！」

「轟！」

火勢滔天。

火團未至，楊雄已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浪。

看旁邊，傾城還沒有任何錶示。

楊雄有些慌了，忍不住提醒她：「你不躲的話，我可就死了啊。」

傾城依舊沒有表示。

就在楊雄以為，自己要變成火燒活人的時候。

「嗤！」

一聲輕響。

火團直接炸裂，變成無數細小的火花，散落到四周。

很快便盡數熄滅。

有一個渾身飄蕩著水汽的煞，攔在黃包車面前，擋住了這個火團。

見情況不對，季滄海人已從空中落下，吩咐：「一起上！」

他身後的四個黑袍夜使，身上同時顯出各種煞形。

而季滄海渾身上下，火氣纏繞，整個人竟是從內到外，變得通紅一片！

猶如被火燒紅的鐵人！

甚至連地面，都被他燙出痕迹！

不但如此，那四個黑袍夜使，也跟着身上出現火氣，動作猶如得到了加速，明顯快上一截。

只可惜……

在煞神眼裏，啥也不是。

只見傾城伸出手，一用力。

「噗嗤！」

前面四個衝上來的夜使，瞬間口吐鮮血，直接倒在地上。

二司衙季滄海見狀，轉頭就跑，傾城再次伸手。

同樣也是一捏。

恩？

沒捏到？

抬頭看去，這才發現，季滄海腳下起火，跑得飛快，一溜煙的功夫，已經不見了蹤跡。

連楊雄都忍不住稱讚：這小夥子，幹嘛嘛不行，跑路第一名，一點都沒錯。

……

黃包車繼續前行。

四個死掉的夜使，重新站起來，加入煞潮大軍，讓隊伍，又壯大了一些。

楊雄大概看出來，傾城應該是從襲人那裏繼承了攻擊方式。

攻擊的時候，直接隔空便能捏碎人心。

這一點，類似於最開始的時候，楊雄見過的敲門煞。

敲門煞，一共出現過兩次。

一次被武聖斬斷胳膊，一次直接在花魁和傾城圖的爭鬥中，被吞了。

現在看來，當初敲門煞的忽然出現，說不定，正是受到了傾城圖的吸引。

種種看似的巧合，都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線，牽引著一切。

難道，是傾城，傳承下四門秘法的？

四口鎖龍井，四門秘法，四隻煞。

「你，在利用我？」

楊雄有所悟，看向傾城。

「是。」

傾城直言不諱。

楊雄想到了屠夫。

正是屠夫，把傾城圖，給他的。

當即第一時間，想到問題所在：「屠夫，是你的人？四口鎖龍井的開啟，也和你有關？」

「他不是屠夫，他是將軍。」

傾城倒也不避諱，似乎認準楊雄逃不出她的掌心：「鎖龍井，確實和我有關，但並不完全有關。只能說，你的到來，提前加快了我的計劃。」

「那你現在，說要殺河神，取魚油，助我長成龍皮，肯定，也是沒安好心的，應該不單單，只是為了報復我，那麼簡單吧？」

以她這種身份，計劃了這麼多年，肯定不會單單隻是因為屈辱，想要「折磨」楊雄，而不擇手段的報復他。

一個能夠「卧薪嘗膽」的人，怎麼可能小不忍而亂大謀。

即便是楊雄得到了快樂，也不至於。

「你掌控皮影，對我有大用。所以，我給你兩個身份。」

傾城的聲音，十分冰冷：「第一，給我為奴，這是讓你報答，你之前對我的態度；第二，嫁給我。我必將橫掃九城，加冕為帝。帝，不可無後。我加冕之日，便是你由奴為後之日。」

楊雄：？？

為奴？

為後？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堂堂五尺之軀，你當我盡乾女人的事情。

瞧不起誰呢。

「不行。」

楊雄果斷拒絕。

「恩？」

傾城扭頭，目光猶如寒冰，掃過來。

「我堂堂龍皮妖心邪骨，不死大皮影師，你就這個，就想讓我跟你混？」

楊雄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不行，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