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凡斯,
曾經美得如同「冰雪童話」般的國度,如今已經被戰火肆虐。
和大部分國家一樣:弗雷凡斯一面臨海,另外三面和其他國家接壤。但是在王族逃離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船隻,使得弗雷凡斯只能通過陸地和其他國家交流。
當聽聞弗雷凡斯爆發了席捲全國的「珀鉛病」時,周圍的三個國家立刻在國境線上拉起了鐵絲網,派出了大量兵力,將這裡封鎖得水泄不通。
「不要開槍!!」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舉著代表「醫生」的白底紅十字旗幟,披著白大褂,向著鐵絲網靠近。
「停下——」
而在鐵絲網的另一邊,大量帶著防毒面具,全身裹在防護服中的士兵用燧發槍指著他怒喝,彷彿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請聽我說,斯塔萬格的士兵們!」
老醫生站在鐵絲網面前,聲嘶力竭的試圖勸說對方:
「珀鉛病不是傳染病,而是一种放射性元素混合粉塵導致的——」
砰!
一枚鉛彈轟在他的腳下,瞬間炸出拳頭大的坑洞,飛濺的碎石差點將老醫生掀翻,讓他褲腿上開始滲透出鮮血。
「滾回去!」
回答他的是對方軍官冰冷的命令。
「等等,我不求你們接納我們,但現在弗雷凡斯缺少血清以及藥物,能不能——」
砰!
「啊~~」
這一次,鉛彈擊穿了老醫生的胸膛,將他掀翻在地,繪製著紅色十字的潔白旗幟跌落塵埃。
「格爾曼醫生?!」
「混蛋,那些斯塔萬格的士兵都是畜生!」
「既然他們不讓我們過去,那就殺了他們,為家人殺出一條生路來!!」
在倒地的老醫生身後,握緊了刀槍的弗雷凡斯人民都紅著雙眼,蒼白的皮膚和頭髮越發詭異和絕望。
「殺啊——」
怒吼聲中,這些弗雷凡斯的平民向著鐵絲網發起了衝鋒。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麼人:餐廳老闆、普通工人、畫家、學者、還有警察···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身份。
為了自己,為了家人拚命的士兵。
面對這些衣著各異、男女老幼,卻全都端著燧發槍、紅著雙眼衝鋒的弗雷凡斯人,鐵絲網另一邊帶著防毒面具的士兵也不禁騷動起來。
「開槍!」
站在隊伍面前的軍隊冷酷的下令,舉起手中武器的同時繼續怒喝:
「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我們的國家。——你們想讓這些怪物將「珀鉛病」傳播到自己家鄉嗎?」
別說這些普通士兵,哪怕是很多專業的醫生、學者,都認為「珀鉛病」是一種烈性的傳染病。所以:
下一秒,密集的槍聲響起一片!
那些衝鋒而來的弗雷凡斯人就如同雜草般一片片的倒下去:雖然手持武器,但普通人明顯不是職業士兵的對手。
雙方都是為了「正義」和「家人」而戰,不能退縮,也絕不退縮!
「這不是正義!」
嗚嗚嗚——
凄厲的狂風呼嘯著刮過戰場,在這恐怖的天災面前,雙方人員光是趴俯在地上,不讓自己被吹飛就非常困難,更不用說去殺戮了。
天空之中,一個披著墨綠色長袍的男人俯覽這一切,嚴肅的臉龐看不出悲喜,黑色的瞳孔中隱藏憤怒。
「這不是正義···」
————
弗雷凡斯第一醫院,
這裡是弗雷凡斯最大的醫院,共有七層的高大建築佔地龐大,西式建築的大型拱窗和三角形屋頂,以及屋頂的紅色十字架曾經是整個國家最受尊敬的地方。
但是現在:
「醫生···醫生!」
「咳咳,我不想死,救救我!!」
「求求你們,哪怕只是救救我的孩子——」
大量普通人抓著醫院緊閉的柵欄苦苦哀求,甚至還有抱著小孩的母親不斷的磕頭,然而她懷中的孩子早就皮膚一片蒼白,失去了呼吸。
不是醫生不願意救治,而是:
「咳咳,親愛的。藥物、血清已經用光了···」
臉上同樣出現白色斑塊的女性護士跌跌撞撞的推門進入醫生辦公室,而她的丈夫正在言辭激烈的怒斥電話蟲對面的人。
「咳咳,一定有辦法將「珀鉛」排出體外!」
「這不是什麼傳染病,世界政府很清楚這一點!咳咳,為什麼不澄清,回答我——」
然而回答他的是:
布魯布魯布魯、
「喂!喂?混蛋,別掛斷電話蟲,回答我啊,混蛋!!」
咳咳咳——
最後,氣急攻心的男性醫生捂著嘴巴猛烈的咳嗽起來,掌中帶著白色絲狀物的鮮血讓他眼神黯淡下來。
「親愛的,我的時間···不多了。」
「沒關係的,」
女性護士溫柔的握著丈夫的人,這一生能夠認識眼前的男人,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但是——
「咳咳,羅和拉米怎麼辦?」
他們是弗雷凡斯最好的醫生和護士,然後就連他們都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女兒病倒,每天強顏歡笑的安慰兒子。他們不能倒下,哪怕只是為了自己的兒女。
「拉米···快要到極限了。」
「我已經讓羅去碼頭,和教會的小孩們一起離開。」
男性醫生將妻子摟在懷中,不甘的閉上眼睛。
「抱歉,我是個沒用的男人。」
堂堂醫生,卻連自己的妻兒都治不好!
「這不怪你,誰能想到王族和世界政府···咳咳,算了,也許這就是我們普通人的命運吧?」
而這個時候,碼頭:
「嗚嗚嗚~~」
「爺爺、妹妹、家···都沒了!」
「爸爸媽媽死了,但是他們希望我活下去,我絕不能死!」
大群小孩集中在這裡,每個人都掛著眼淚和鼻涕,親人的死亡讓他們不得不堅強、成熟起來,因為不夠成熟和堅強的,都已經死了。
「羅,和我們一起離開吧。」
穿著黑色修女服,胸前掛著十字架的女性溫柔的蹲下,摸了摸帶著一頂毛茸茸帶有豹子斑點的冬季毛帽的小男孩。
「世界政府承諾派出難民船,」
「不要放棄希望,神悲憫的救贖,必將緊握汝之手。」
面對教會學校的修女,同時也是老師的話,年幼的特拉法爾加·羅搖了搖頭。
「我不能丟下拉米。」
妹妹還病重在床,羅自然放不下。
就在這個時候,海邊有一艘掛著世界政府旗幟的船隻飛速靠近,讓岸邊的哭泣的小孩們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只要乘上這艘船,就能離開這個即將滅亡的國家。
就能活下去!
然而隨著巨大的軍艦靠近,甲板上出現的是:
全副武裝的特工,以及對準了碼頭小孩們,密密麻麻的漆黑槍口。
「等···等一下!」
修女張開雙臂擋在身後的孩子們面前,然後她單薄的身軀又能擋下多大面積?
「不是說好了,放孩子們一條生路嗎?!」
面對修女的質問,甲板上帶著防毒面具的特工們只是冰冷的回答:
「我們收到的命令,是殺死聚集在碼頭的弗雷凡斯感染者。」
?!
「怎麼···這樣···」
連讓孩子們多活幾天,都不願意嗎?
「神···神啊!」
出離了憤怒的修女絕望的握緊了脖子上的十字架,抬頭質問:
「您愛世人,甚至將您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您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我不奢求永生,請給這些孩子一絲希望——」
「開槍。」
可惜世界本沒有神,自然聽不到她的祈禱,或者說吶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在碼頭響起,就在修女絕望的閉上眼睛的時候,一陣囂張的笑聲響起。
「弗弗弗,神憑什麼為你們這些普通人降下奇迹?」
???
在睜開眼睛的修女,以及碼頭上目瞪口呆的小孩子們眼中,那些船上的特工們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同僚,火藥激發、鮮血飛濺中,全都頭顱炸裂著倒下。
而在腥風血雨中,一個披著粉紅色大衣,穿著黑色西裝,打著紅色領帶,帶著紅色墨鏡,囂張邪意的男人站在軍艦的船舷上。
「我很喜歡你們的眼神——」
多弗墨鏡下的目光落在那些小孩身上:仇恨、倔強、憤怒、瘋狂···和很多年前的他非常相似。
「我是唐吉坷德家族的多弗朗明哥!」
「神沒有回應你們的祈禱,但我這個惡魔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
「加入我的家族,我會訓練你們戰鬥的技巧,交給你們復仇的力量,你們會殺人,也會被人殺!但起碼——」
多弗張開雙臂,配上他身後整個甲板的屍體,更顯邪氣凌然。紅色的墨鏡映入每一個小孩的瞳孔中,慎重的許諾:
「今天不會是你們的死期!」
···
「我加入!」
「我也是,殺人而已——」
「混蛋!復仇,向拋棄我的王族,向世界政府復仇!」
一群小孩握緊了拳頭,他們能夠在混亂的弗雷凡斯活到現在,說句難聽的話,早就見貫了死亡和殺戮。再加上剛才世界政府準備幹掉他們的行為:
「給我們武器,殺誰都可以!」
「起碼在死之前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孩子們···」
大起大落的修女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很想讓身後的學生們冷靜下來,但是連她也說不出「以德報怨」的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壓下了小孩們瘋狂的哭喊。
「厄運四處飄蕩,總會有人碰上,剛巧輪到你們而已。你們擋了颶風的道,只是沒想到這場風暴會颳得如此猛烈。」
披著黑色羽毛大衣的羅西出現在碼頭,白色的休閑服,溫和帥氣的臉龐,不疾不徐的話語自有一股讓人安心的感染力。
「但我希望有一天,你們能夠笑著說出那些曾經令你們難過的事情。」
說完,羅西穿過這群小孩,站在了隊伍最後面的小男孩面前。
「小孩,要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抱歉,我的妹妹···」
就在特拉法爾加·羅開口拒絕的時候,羅西已經彎下腰,將他提起來。
「那就將你的妹妹一起帶走,給我指路。」
———
弗雷凡斯第一醫院,
「嗚嗚~~」
「爸爸,媽媽,身上好痛啊···」
「咳咳,沒事的,拉米,你會···咳咳,好起來的。」
面對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忍受著劇痛的男性醫生將止痛劑注入小孩的身體,而他的妻子,已經無力的靠在旁邊的牆上顫抖著。
「我一定會找出排出「珀鉛毒素」的方法,一定——」
雖然嘴上話語堅定,然而無聲滑落的眼淚卻述說著他的無能為力。這已經不是醫術···起碼不是他掌握的醫術能夠做到的事情。
「可以的,」
?
「排出「珀鉛毒素」的方法的確存在。」
?!
「誰,咳咳!!」
猛然轉身的男性醫生看到的是一個黑色羽毛大衣的男人,以及他手中提著的:
「羅?」
「父親,這位···唐吉坷德家族的成員願意將小孩帶出弗雷凡斯。」
被羅西放下的羅快步撲到病床上,先是看了一眼妹妹,然後又急忙衝到旁邊的年輕女性護士身前關切的詢問。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
「咳···我沒事,」
虛弱的睜開眼睛,女人溫柔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羅西。
「多謝···閣下···還有···您剛才說的···」
「排出「珀鉛毒」的方法的確存在,不過需要藉助惡魔果實的能力:那個果實的下落我正在打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不等羅的父母發問,羅西直接將他們想要知道的說出來。
「不過,兩位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咳咳咳,沒錯···」
羅的父親也虛弱的笑了笑,他們是醫生,自然很清楚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每天都要承受著劇烈的疼痛,如果不是為了兩個孩子,早就和很多受不了的人一樣,選擇自殺。
「羅,帶著拉米走吧。」
?
「父親,母親——」
「我們的身體情況你也知道,就讓我們解脫吧。」
面對不再壓抑劇痛而臉龐抽搐的父母,從小就跟著父母學醫的羅自然很清楚,父母已經到極限了。
「是,保重。」
咬緊牙關,將病床上因為止痛劑而昏睡過去的妹妹背起了,羅強忍著淚水一步一步的從這個房間中走出。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他是哥哥,就必須保護妹妹!
世界政府能夠對他們痛下殺手,唐吉坷德家族能夠隨意虐殺世界政府的人,不管怎麼想都和「心慈手軟」不沾邊,只要能夠救到妹妹···對不起了,父親,母親。
···
等羅背著妹妹拉米離開,羅西才轉頭看向跌坐在牆壁前的男女,打了一個響指。
「兩位放心,」
「你們的兒子未來會成為大海上舉足輕重的強者,所以我會照顧好他,以及他的妹妹也不會放棄。——你們就當這是某種神奇惡魔果實的預言吧。」
「是嗎?非常···感謝···」
雖然不知道這個神秘人口中的話有幾分真實,但哪怕只是謊言,也讓瀕死的醫生露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次笑容。
「羅···就拜託您了。」
說完,男人握緊了旁邊女性開始冰冷的手,靠在對方身上。
兩個人十指相扣,互相依偎,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晚安,」
羅西向兩人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死人,自然是不會泄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