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特這支隊伍飛得再慢，路，也總是越來越短的。

  西雅之塔就在那裡，不會因為他們的前進而後退。

  所以，即使再多的心不甘情不願，那座高聳入雲的魔法塔也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坐在自己的飛行器里，看著因為愛斯琳一直的沉默而有點不安的奧利瓦，魯特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愛斯琳那邊，她不做什麼，你就當她還是愛斯琳。」

  「老師？」奧利瓦詫異的問，「可她……」

  「她那邊的事情很複雜，是我都沒法多管的複雜。」魯特斬釘截鐵地說……奧利瓦這種腦袋，還是不要去想那麼複雜的事情了，他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你要是不想被捲入連我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的爭鬥，就離她遠一點，懂嗎？」

  「是，老師。」奧利瓦迅速低下了頭，眼睛裡浮現了一絲薄薄的水霧，然後迅速消失了……他的八環，和愛斯琳那種可不一樣，他是靠著自己的天賦與努力，堂堂真正晉升的八環法師。

  所以，他雖然一直表現得有點懵，但有些事情，他還是能看清的……他只是不想看清。

  就像愛斯琳一直的沉默。

  他不聞不問，不代表他看不出來這裡的不對勁兒。

  他的性格，從來不能像愛斯琳那樣主動出擊，像剛剛那樣，稍稍地試探一句，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

  可惜，魯特卻毫不留情的斬斷了他的試探。

  這讓一直還懷有一絲微弱希望的奧利瓦，徹底死了心絕了念。

  他很明白，比起他這個和愛斯琳存在過很多爭鬥與齷齪的師兄，魯特才是最希望愛斯琳還是愛斯琳的人。

  可，即使有那麼明顯的不對勁兒，魯特卻還是這種堅決的態度……

  奧利瓦輕輕地閉了下眼睛，決定再也不提這件事，熬過一天是一天吧！

  雖然，這種煎熬和乾脆利落的結束到底哪個更痛苦他自己都分不清……可，還有一絲尚存，似乎連痛苦都讓他感覺到了活著的味道。

  「需要，和吉爾伯特說一聲嗎？」奧利瓦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很清楚，其他的師弟師妹，對愛斯琳那邊頂多是有一點懷疑……但愛斯琳毛病向來多，隔段時間就會犯病，所以，在沒有確認之前，他們只會像過去一樣的對待那位大師姐。

  這也是因為愛斯琳在這段時間沒有衝出去『幫』他剷除亡靈。

  魯特的學生里，絕對沒有因為誰有嫌疑就敢公開指責的蠢貨，他們只會在心裡默默警惕，但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但吉爾伯特，奧利瓦可以確定，那傢伙一定是發現了點矛頭，否則……

  「你去吉爾伯特那邊偷聽了？」魯特一聽就知道自己這個學生幹了什麼，「你，和愛斯琳，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怎麼總是忍不住要關注吉爾伯特在幹嘛？

  他的確是我很欣賞的類型，但還不至於影響到你們吧？

  吉爾伯特不是一看就是純粹的學術派嘛！

  和你們兩個走的根本不是一條路！」

  「大概是，那傢伙天生就一副討人嫌的樣子？」奧利瓦自己其實也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給我一種，淡淡的威脅感。

  我當然也知道，除非迫不得已，吉爾伯特肯定更願意研究他的符文和法陣。

  而且，他也可能是老師學生里，未來最有前途的那個……可他恢復正常以後，就是讓人有一種淡淡的……我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魯特看了奧利瓦一眼……他當年會在那麼多學生里，一眼就看中這個過於穩重老實的奧利瓦，其實也是感覺到了他對靈魂系法術有那麼一點敏感。

  但後來他也恍惚的發現，可能，所謂的，奧利瓦對靈魂系的敏感度，是因為他有一種，腦殼缺失的缺陷美。

  所謂的穩重，其實是因為奧利瓦的優柔寡斷，而他優越的天賦為了彌補他這個改不了的臭毛病，給了他一點直覺上的判斷力。

  就是在最後下決定的時候，他能按照靈魂上感覺到的那絲危機感，選擇更安全的那一個選項。

  要不然，奧利瓦也沒那麼容易就晉升八環。

  魯特在發現這點的時候，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將奧利瓦的人生反反覆覆的研究了好幾遍……他差點以為自己搞錯了，奧利瓦才是那個受到世界意志眷顧的傢伙。

  可惜，後來發現，很可能是奧利瓦的法則屬性本來就偏向於附魔系的關係。

  自己沒有的，用另一種方式補充上，倒也挺符合他的天賦。

  不過，吉爾伯特·海納爾森，會引起他和愛斯琳的敏感，倒也正常……被眷顧的那類人，總是會引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關注。

  海納爾森家族，現在幾乎就是防禦之塔那邊留下的最後一點和世界意志有關的人類……這也是沒人會覺得這個家族帶著防禦之塔傳承的關係。

  那群人只是願意笑對死亡，不是真的瘋了，他們可不會讓走到哪裡都會被關注到的海納爾森帶著自家傳承。

  即使吉爾伯特身上的那些氣息已經非常微弱，但像是他們這種已經和世界法則相勾連的大法師，尤其是對靈魂力敏感一點的，還是能感知到。

  魯特只是沒想到，奧利瓦竟然也能……他還以為那點敏銳度已經隨著這傢伙晉升八環就消失了呢！

  「吉爾伯特，不，應該說，海納爾森家族的人，身上防禦之塔的氣息還是有。」魯特想了想才緩緩地開口，「當初的防禦之塔，是被以女神的名義下令剷除的。

  海納爾森雖然只是被連累的倒霉鬼，還被公開赦免了，但……世界之主的厭惡，只要沾一點邊，哪有那麼容易就消除。

  拉塞爾和費利斯他們就好很多。」

  「吉爾伯特當初冒險會失敗，也和這個有關係嗎？」奧利瓦突然發問，「畢竟，學徒期靈魂震盪的確會帶來一些危險，但像吉爾伯特那麼慘的，真的很少見。」

  「也許吧……誰知道呢？」魯特只是隨便找了個有可能的藉口遮掩過吉爾伯特的特別，「你也用不著去和吉爾伯特說什麼。」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吉爾伯特，從來不需要別人去幫助他思考這麼低級的問題。」

  奧利瓦無奈的撓了撓頭髮，他老師這是心裡不順拿他撒氣呢！

  否則的話，魯特很少會拿別人的優點出來對比他的缺點……缺點都是相對於本人來說的，何必非得用做得好的人比較？

  魯特向來不會要求他的學生，將自己的缺點變成優點，只要能勉勉強強追上平均值就行……天生的缺陷想要彌補到這個程度，需要付出的代價本來就很大。

  而能夠做到優秀的人，要麼就是天生的狠人，要麼，那本來就不是他的缺點，而是，養成的壞習慣。

  但奧利瓦也知道，對於魯特來說，能夠像這樣肆無忌憚的發泄怨念的，也只剩下他了。

  他的老師，為人向來謹慎。他的確會怒罵學生，但必然都是他們真的犯了錯。

  遷怒這種事，一般都只會發生在他和愛斯琳身上。

  而現在，也只有他了。

  「馬上，就要到了。」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西雅之塔，竟然真的是白色的啊！

  白的這麼純粹……竟然還不反光。」

  「他建起來的那個時期，純白色的法術材料還是挺多的。」魯特帶著一絲茫然地說，「只是別人沒法保證，能讓這純白色永遠存在罷了，不過，你的關注點為什麼這麼怪？

  法術這玩意兒，需要問為什麼嗎？」

  ——

  「老師。」在前面的黑色飛船里，卡朋特也認真地問了同樣的問題，「那麼白皙透亮的顏色，怎麼不反光？

  按理說，那座塔應該變成五顏六色才對……」

  希爾眨了眨眼，才若有所思地說：「有吸收光線的法陣。」

  「我不懂啊……」卡朋特歪著頭，好奇地問，「這種法陣，不也得需要能量嗎？

  這麼高的魔法塔，想要保證現在的效果，那得用多少能量晶石啊！

  西雅之塔，雖然很富有，但……

  哪可能有看過這個魔法塔還願意奉他們為主的大法師啊！」

  能量匱乏的世界還做這麼囂張的舉動，的確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即使只是私下裡的。

  希爾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這點能量，對於地獄公主而言，根本算不上數。

  而他，和地獄公主在這方面應該是有共同語言的。

  但，阿斯摩蒂爾斯為什麼也沒阻止他家姑娘幹這種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