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怪不得你對吉爾伯特那麼信任。」尼科爾森笑了起來。

  如果吉爾伯特只是對標準符文太過擅長，那以魯特向來的性格，就算靈魂印記沒問題，他也會反覆確認……並且時時刻刻懷疑吉爾伯特。

  但，那孩子明顯掌握的更深的，是他們這個世界原來的符文啊！

  畢竟吉爾伯特如果真的被人替換，那也只會是最近幾年的事情……尤其是突然以最低的機率完成了最難的事：修復精神海。

  吉爾伯特那孩子雖然向來深居簡出，很少和外人接觸，但魯特其實隔段時間都會讓他，還有一些對精神類法術比較了解的人，給吉爾伯特檢查一下。

  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幫上忙，否則吉爾伯特也不會晉升到5環……但那種哪兒疼給哪兒止痛的方法，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也變得越來越無用。

  魯特最後也只能無奈的放棄。

  如果是在……呵……一個正常的世界，那像吉爾伯特這樣的倒霉蛋，其實還是有一條路可以走的：成為亡靈法師。

  雖然亡靈法師對精神海的依賴也很大，但那是需要一種從生者到不生不死之間的轉換的。

  發生這種轉換的時候，精神海的能量幾乎可以算是一種徹底的改造……需要和冥河相連，而冥河的力量，自然不是那種小小的震盪而能影響的。

  然而，吉爾伯特生存的時代，最倒霉的就是亡靈法師了。

  魯特寧可讓他冒一次險服下那鬼藥劑，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到最後只有靈魂自爆一條路可走。

  當然，要是那時候，他知道還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黑龍出現的話，說不定也就讓吉爾伯特選擇更安全的一條路走了。

  雖然他們對自己的學生並不真的像表面上那麼在意，但在這些孩子還沒有犯錯之前，他們還是願意給出自己的一份關愛的。

  尤其是吉爾伯特這樣，雖然脾氣不咋地，但心地卻很純良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吉爾伯特只適合魯特那樣的傢伙，尼科爾森其實想過把他收到自己手裡的……畢竟家族觀念這方面，吉爾伯特應該和他有一點共同語言。

  雖然心裡轉著如果讓魯特聽到必然會大聲嘲諷的念頭不敢說出口，尼科爾森還是掩飾不住那點羨慕：「吉爾伯特，真是個天賦出眾的孩子。

  真是，可惜了……如果……」

  他的話中含義魯特當然聽得懂：吉爾伯特之所以明明天賦出眾，卻不得不在年幼的時候選擇冒險，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真正的天賦在於防禦系。

  就像那個費利斯，如果他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黒迷之塔的靈魂類冥想法，那他怎麼都不可能在16歲前還無法晉級高階學徒。

  吉爾伯特可比費利斯優秀的多了……他那時候可是板上釘釘的高階學徒，只是，絕望之塔的要求太高了而已。

  但海納爾森家族直奔絕望之塔而去的理由，大家也都明白……他們能安全抵達的，也就只有絕望之塔和黑迷之塔。

  然而黒迷之塔那時候的頹勢已經很明顯了，有點腦子的人就不會拖家帶口的往他們這裡奔。

  更別提，黒迷之塔的未來明顯是西雅之塔。

  海納爾森家族，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去西雅之塔當孫子？

  他們曾經也是雄霸一方的貴族勢力啊！

  最後卻只能淪落到如此地步。

  說實話，尼科爾森都沒想到，這個家族竟然還有站起來的那一天。

  西雅之塔明面上的確是放過了他們，但就從他們家族那麼多有法師天賦的成員，卻只有吉爾伯特這麼一個希望……或者可以簡稱為沒有落入漁網的那條魚……就能明白，他們被清洗的多麼乾淨。

  所以，活的人多不多，其實並不重要。而是看，都是什麼樣的人，活下來了。

  這樣的海納爾森家族，即使已經更新換代到了新的一輩，他們的內心必然也是憎恨的。

  貴族本來就是會對過去耿耿於懷的生物。

  所以，這次吉爾伯特選擇讓家族留在黒迷之塔這件事，沒有任何人會覺得意外。

  那些離開家族，放棄海納爾森姓氏，就為了能去西雅之塔的人，才是真的沒有心……但想想他自己的尼科爾森家族，大法師也不是不能理解。

  姓氏和血緣，有時候也可以是平行線。

  只是沒有血緣的人，放棄姓氏會更容易一點而已。

  海納爾森家族會任其行事，估計也是吉爾伯特不希望再背負那麼多沒用的責任。

  「吉爾伯特，對家族的心，真是，比我還重啊！」他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魯特猛然轉頭。

  「你那是什麼表情？」

  「雖然吉爾伯特，還，不，那麼成熟，但，你也……別這麼瞧不起他，好嗎？」魯特艱難的總結了一下語言。

  「你這是什麼話？」尼科爾森有點憤怒了……卡曼特塔找他麻煩也就算了，怎麼連魯特也這樣！

  「嗯？」魯特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你這是還被誰說了？

  卡曼特塔？

  啊……那傢伙雖然人品不咋地，但眼力還真的挺不錯啊！

  幸好他看出你本性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要不然，你就白養那麼多人了。」

  尼科爾森憤怒的說：「我，對聽話的孩子們，還是很好的！」

  魯特懶得和他計較：哪有瞬間墮落的人，全都是一步一步走錯的。

  在第一次走錯之前，有人願意開口阻止，並且小心的帶他走上正路的話，魯特相信，大部分人都會迷途知返。

  至於根本不想回頭的那些，那放棄倒也正常。

  但尼科爾森是啥都不管，就任憑那些人去……當然，這樣的做法，也的確符合他預言法師的風格。

  在失去主要的傳承以後，尼科爾森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選學生：有預言天賦的人，必然會善於規避最差的結果。

  但，在孩子們還沒有成熟的時候，就放任他們按照自己的心去選擇……即使向來覺得自己心狠手辣的魯特，都覺得尼科爾森根本沒有心。

  這樣的他，竟然拿願意為了家族犧牲自己未來的吉爾伯特和自己相提並論……雖然能力等級不同，但也太侮辱吉爾伯特了。

  「看來，你和卡曼特塔，這次算是真的暫時和解了？」魯特問出了他更關心的問題。

  「我能怎麼辦？」尼科爾森冷笑了一聲，「學生以後還能找，我要是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西雅之塔那邊，在那條龍被按死之前，對我們，必然會挺好。」魯特慢吞吞地說，「這段時間，你也能看出來一點兒吧？」

  「所以，愛斯琳是怎麼回事兒？」

  「你竟然，能看出來？」

  「魯特，我不傻！

  而且，我的直覺，會告訴我最接近的答案。」

  「預言法師的直覺啊……你到現在，預測准了幾件事兒？」

  「海納爾森家族的存在，會讓我們看到希望，難道我有錯？你看，你這法陣……呵~絕望之塔那邊都得羨慕你！」

  「你可別忘了，你還說過，海納爾森家族，的確能帶來一點希望，但絕望更多呢！

  絕望之塔那邊，最後選擇放棄吉爾伯特，不也和你這離譜的預言有關係？」

  「我說錯了嗎？希望與絕望……本來就是同時來的。

  否則，你幹嘛一臉死氣沉沉？

  別轉移話題，愛斯琳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