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下的希爾真的挺滿意。

  拉塞爾，真的除了資質差一點，其他都挺完美。

  但他反過來想一想，其實加上他那點氣運，這孩子怎麼都不會比阿德里安差啊！

  就是，他的誕生凝聚了這個世界的偏愛……雖然在外人看來不算多，但這已經是世界意志擠出來的最後一點牙膏了。

  雖然可憐，但確實珍稀。

  拉塞爾在某種層面上來說，真的是幸運又不幸。

  幸運在於，他的確擁有氣運，甚至可以說，如果在各種因素下，讓這個世界從魔鬼的手裡脫身而出的話，那他甚至可以趁機封神。

  然而不幸的是，雖然這裡可能有來自各個勢力的存在，但在其他人都沒打算爭取的情況下，這個世界必然被冥河占據。

  世界之主的位置已經定了不說，連他的副手之位也已經被敲定……世界意志的傾向總是有大有小。

  吉爾伯特就是那個比拉塞爾大的。

  一旦他走到前台，世界意志會迅速將自己最後的那點氣運全都寄托在他身上。

  拉塞爾，只能是那個擁有好運，但卻永遠不是最好的人。

  可如果他不打算走神明之路，只想做一名法師的話，他……還是幸運又不幸運的。

  幸運在於，只要他意志堅定，有吉爾伯特的存在，他不會被世界強迫著轉變立場。

  不幸在於，他必須得先償還世界給他的一切好處才能離開世界去追尋自己的法師之路。

  其實從托瑞爾的那些大法師身上就能看出來這種區別。

  尹爾明斯特的天賦，優秀到了不可思議，連魔法女神都要驚嘆的地步……但他在前期實在是參與了太多托瑞爾的命運之路，所以，到了後期，即使他總是表現得白髮蒼蒼，垂垂老矣，只想隱居，但命運還是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劇情送到他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折騰了那麼久，也直到魔法女神更替到了午夜以後，才有了去星界建設他的尹爾明斯特星球的機會。

  這一次艾德娜的事件，蹲在星界裡的老尹爾明斯特估計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被魔網直接扯回托瑞爾。

  他雖然是第一任魔法女神的選民，但他身上仍然擁有魔網的坐標，也一樣有幫忙穩定魔網的職責。

  希爾當時都挺驚訝他沒被扯回來的……但很顯然，午夜雖然非常厭煩阿祖斯總想給她當爹的德性，但還是將信任給了法師之神。

  所以阿祖斯才能在她出事的時候，直接承擔起壓制魔網暴亂的職責。

  而更擔心世界安危的午夜，真的丟出了很多魔網坐標給那些忠誠的魔網信徒，所以，魔網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兩位魔法女神在的時候那樣把選民們看得過重，有點什麼事兒就得找上各大選民。

  所以，這也是北地七姐妹雖然因為被魔法女神冷落卻也沒怎麼抱怨的原因。

  的確，她們在魔網系統里的重要性降低了，但她們也不需要像親媽在的時候那樣承擔過於沉重的責任，至少不會動不動就得拼命。

  說句良心話，尹爾明斯特能在最近的百年裡活得這麼舒服，真的幸虧午夜是個恩怨分明、性格執拗還有點感情潔癖的好人……要是換了前任黑童·密斯特拉，怎麼可能放任他就那麼逃走？

  不知道得想出多少個辦法把尹爾明斯特拖進她的迷魂網裡呢！

  拉塞爾的前景，其實就和尹爾明斯特差不多。

  不是脫離不了，但只要他能不停地還債，並且不在之後再因為私心雜念捲入那些命運里，他就能成為一個擁有一部分自由的法師。

  反正，沒有人能徹底脫離自己的世界，只要將自己和世界的聯繫維繫在一個合適的限度上就可以。

  沒辦法，法師想要在法師之路上走得更遠，就一定要減少身上纏著的複雜的命運之線。

  其實希爾也一樣。

  但他的幸運在於，雖然無論走到哪裡，他和特拉希爾都是密不可分的，但特拉希爾的命運絲線反而不會主動往他身上糾纏。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慮和自己的世界有什麼因果……特拉希爾越好，他就越好。

  而在外行走的他，貢獻出來的每個功德，都會回饋給他的世界。

  除非希爾有一天突然選擇成為某個世界的神明，否則沒有什麼存在能夠從特拉希爾那裡搶走他的氣運與功德。

  不過，也是因為對這方面的東西感受特別清晰，希爾才一直不怎麼願意收學生。

  沒辦法，他能看得上眼的，基本上，都不是普通人。

  天賦這種東西，真的是世界突然給予的親吻，如果再有點氣運，那……身上密密麻麻的因果線就必不可免。

  希爾非常不喜歡給自己添麻煩。

  即使有些人能讓他欣賞留戀的看兩眼，但……這兩眼就足夠他死心塌地的轉身離開。

  但拉塞爾不太一樣。

  怎麼說呢……只要他堅持法師之路，他反而非常容易從這一堆麻煩里脫身。

  雖然需要不少時間讓他慢慢和這個世界解鎖，但這個即將換主人的世界，根本不會繼續和他糾纏。

  就像尹爾明斯特一樣……隱居一段時間，再減少和新出現的人類接觸的機會，他就真的只是大法師尹爾明斯特了。

  希爾這次是真的有點動心。

  他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思索了起來……他幫了冥河那麼大忙，按照這些原初意志一樣的存在的慣常風格，冥河必然會想辦法回報他。

  那，他是不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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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塞爾嘆了口氣，看著卡朋特氣勢昂然的背影，他只能認真地囑咐：「卡朋特，不要矯枉過正。

  幻術還是你的基本，千萬別忘了。」

  「放心吧~拉塞爾哥哥。」卡朋特揚了揚手，「我會好好地，跟你一起去看費利斯的晉級的！」

  這一次，卡朋特的確沒有說大話。

  她，其實很羞愧。

  明明吉爾伯特老師，在之前已經提醒過她，但她竟然還是犯了這個錯誤！

  卡朋特心裡明白，她會走到這一步，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無法摒棄的虛榮心。

  幻術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根救命稻草。

  讓卡朋特知道，她也是擁有不錯的天賦的，不是那個只能被拿去聯姻的倒霉鬼。

  那些年的遭遇，以及一直壓抑的各種情感，都讓卡朋特心裡充滿了委屈與不滿。

  所以，在知道自己可以成為正式法師的那一天，她無法抑制的陷入了狂喜。

  即使努力控制過，卡朋特也無法壓制那種想要讓過去瞧不起她的那些人刮目相看的衝動。

  她，真的無法做到像拉塞爾那樣的冷靜。

  想明白自己的心路歷程的卡朋特，心中充滿了羞愧感……但明白了這一點的她，也終於能不再將幻術看得過重了。

  她不是學不會其他法術，而是，總是會分神。

  否則她怎麼那麼容易就學會了舞光術呢！

  吉爾伯特老師其實話里話外提醒過她幾次了。

  可惜她就是，被虛榮心掌控。

  怪不得，後來老師都只是讓拉塞爾來教導她，估計就是覺得她已經陷入沒意義的漩渦，根本不值得他再多說什麼。

  卡朋特默默地推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眼裡突然浮上了一層淚水：所以，這次，她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愚蠢，失去了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