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克魯斯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威廉，知道他可以理解，卻不認同自己的觀念。

而且在威廉眼裏，好像人命挺重要，即使有錯誤也要分大小。

也不知道什麼世界養出來的天真性子！

一個強者，幹嘛要去管螻蟻為什麼犯錯？

一巴掌全都拍死才正常，能把完全無辜的挑出來，已經是善良的表現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不僅僅是他年齡還小的關係。

德拉克魯斯早就琢磨過時空之神和這個所謂的異世界的同一個自己，絕對不可能是真的，把哪個異世界的靈魂帶回來了。

倒是很像神明分割出去的靈魂，成長出的另一個自己。

這個世界，法則雖然混亂，但絕不會承認異世界的人。

可以利用強大的力量，佔據一部分法則，就像矮人與精靈。

卻絕對不可能得到整個世界的鐘愛。

像威廉這樣，幾乎可以算得上世界之子的存在，只有一個可能。

當年時空之神以為自己要徹底完蛋了的時候，將一部分最純凈的靈魂，在徹底昏迷前切割掉，丟回了自己原來的世界。

他在找人請求能夠得到一絲靈魂的時候，找的可都是活人。

只有活人的靈魂，才能這麼輕鬆的分出一絲，以後也很容易補回去。

死掉的人，靈魂可根本沒可能分割。

然而時空之神卻莫名其妙的在最後去找了一個死去的靈魂。

還把這個靈魂帶回自己的世界，又非常輕鬆的投進了威廉的身體。

世界也就那麼認可了。

世界意志的投影，一般不會把其他人的經歷，無論是多麼親近，同時播放出來。

除非，在祂的判斷里，這兩個可以算的上一個人。

即使因為經歷不同，性格也變得不同，但威廉和時空之神的心性，差別不會太大。

時空之神的經歷，在這幾年，算是讓人仔細研究個遍了，非常容易就能判斷出，這是個非常有信念，善惡觀念很重的人。

雖然不知道，他們原來的世界，是什麼類型，但最起碼，普通人的生命，還是挺受重視的。

一定是個和平而強大的世界。

即使是強者，也要遵守一定的規矩。

所以，即使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麼久，無論是時空之神還是威廉，都對普通人充滿憐憫之心。

要不是他們還知道，遵守世界規則和基礎法律的普通人，才值得他們守護，德拉克魯斯都要懷疑他們兩個要變成徹底的善良陣營了。

也不會，這兩個有點種族主義，德拉克魯斯暗暗想着，無論是精靈還是矮人，包括魔獸，似乎都不在他們的善心範圍內。

很有點不是我們的種族，死活就不歸我管的意味。

但他們也沒有侵犯別人勢力範圍的意願，確認了自己的領域，就再不向外伸手。

至少那個諾亞，撒拉爾想要吞併很容易的。

正常的野心，居然被他們自我約束住了，真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正直。

輕輕轉動眼睛，德拉克魯斯可不打算多想神明的事。

比起過去，只能自己琢磨世界的生死，天天想着星球的徹底崩塌什麼時候到的凄慘日子，現在，有這麼多神明可以承擔責任，只用做個打手就好，可真是幸福。

他都愁的像個快死的老頭子了。

明明還能活很久呢！

德拉克魯斯站起來，跟威廉告辭。

順便又丟給法蘭個戒指，裏面都是圖紙和魔法書。

這麼多年蹲在星空，無聊的時候就琢磨鍊金術，他可有不少新奇的想法。

但有些他自己也做不到。

怎麼說呢，他自己的煉金之路的確到了極限。

否則他也不會關注當年和自己翻臉的孽徒的傳承。

自己的路不行了，就想回頭看看，和自己不同的路，有沒有人走通了。

雖然自己不會改變想法，但看看也沒啥。

真沒想到，孽徒自己沒本事，倒有了一個好傳人。

比他自己的學生強多啦。

難得徒子徒孫里，出了這麼一個有用的，年紀輕輕，鍊金術就比自己還強了。

德拉克魯斯有些心酸的想，好像十幾萬年都白活了。

但也無所謂，等法蘭研究出來，自己直接學個成型的法陣，不是更好？

威廉送走德拉克魯斯，看着身邊的法蘭：「我以為你的老師，是個落魄的鍊金術士？」

「荒野中，什麼都有。」法蘭答非所問的說。

威廉明白了，法蘭是在遊歷的那些年，得到了煉金傳承。

這是什麼樣的氣運之子啊？出去走走，還能正好碰到個找繼承人的煉金大師！

然後還帶着強大的師承。

雖然這個師承好像沒啥用，聽起來就知道這位德拉克魯斯其實沒怎麼管過，要不是法蘭資質高，他根本不會理。

但即使是因為看法蘭的資質高，才對他另眼相看，對法蘭來說，他也不需要擔心法師協會了。

怪不得他會表現得這麼強硬，完全不理法師協會的那些人。

「德拉克魯斯，是個很純粹的法師。」法蘭緩緩地說，「只會對有資質的法師，和藹可親。還有身份相同的人，他會保持禮貌。但他的心裏，不在意任何事。」

「我當然知道，他不可能是個好人。」威廉乾脆的說，「純粹的中立，可不是什麼正常人，能站穩的。」

法蘭明白威廉的意思，一般人做事，多少都有傾向，純粹的中立，能做到的人，幾乎就沒什麼感情了。

除了世界的真實和自己的自由，德拉克魯斯心裏根本不在意任何事。

既然威廉知道，這位會長不是個適合結盟的對象就行，法蘭可不想多說什麼。

他以前又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後台。

等到傳奇以後知道了，也沒什麼用，他又不會進法師協會。

真惹到要讓德拉克魯斯出手的大事，那也得是神明之上的敵人，基本也指望不上他什麼，法蘭還是只能靠自己。

所以根本不想提。

要不是威廉突然讓他找德拉克魯斯，他根本不會主動聯絡。

法蘭摸摸手裏的戒指，不過到手了這麼多知識，也挺好。

就算德拉克魯斯其實是想讓他幫忙做一些東西和法陣，對於法蘭而言，也非常值得。

知識才是最寶貴的。

他想回去閉關了。

「不知道，能給我什麼報酬。」威廉暢想了一下。

時空神系出了名的富有，這位會長也不可能不知道。

一定會給出點特別的東西，才足夠回報威廉的善意。

威廉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會蹲在絕對中立的陣營。

法師協會那麼亂七八糟，好像也能理解了呢！

雖然他們不知道，德拉克魯斯內心的平衡是什麼，但那些年的法師協會，一定還在他堅守的那個平衡值上。

但既然這是個不願意欠任何人情的人，威廉也就等著到手的好東西了。

法蘭也跟威廉告辭，他打算先去囑咐希爾幾句。

德拉克魯斯，對希爾有點感興趣，他擔心，對方會搞突然襲擊。

還是得讓希爾多少知道點。

所以愉快的迎接自己外祖父的希爾，已經滿頭霧水，一臉懵逼了。

他怎麼覺得，這次中心城之行，就是個認親之旅呢？

但法蘭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這位會長，做事比較隨心所欲。

法蘭是擔心他突然來找自己。

而且，交情並不深，頂多是有點關係的陌生人。

遇到事情，也許可以求助，但並不能依靠。

否則在當年，也不會在法蘭拒絕改換煉金流派以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什麼話都不說了。

求助都要看他是否有時間，是否有心情。

可能隨手救一下，但也可能幹脆不管。

「不要告訴阿德里安。」法蘭囑咐癱在沙發上，一臉沉思的希爾。

「阿德里安叔叔，也不會覺得這是個後盾的。」希爾不滿地說，「他沒那麼蠢。」

「不是擔心他有依賴心。我也知道他不會那麼傻。

是因為阿德里安總是改不了貴族的習氣。

真的知道這件事，就會考慮能不能利用。」法蘭搖搖頭說，「那是自找死路。那

位可不是能讓人利用的，阿德里安真的敢伸爪子，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與其讓他知道，天天糾結為什麼不能利用，不如乾脆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有必要的時候再說。」

看到希爾點點頭，法蘭問他：「你那貓已經跟那隻黑豹走了？」

希爾悲哀的笑了笑：「走啦！特別愉快的走了！」

「我以為你會阻止她。」

「當然不會啊！」希爾溫柔的笑了起來，「我一直跟魔獸們說，在我的領地，來去自如。當然也包括愛麗絲。我擔心的只是，默克爾的野心，讓他們的日子不好過。

愛麗絲，在我這裏，一向衣食無憂，到外面去，默克爾對她再好，也只能餐風露宿了。」

「自然術士！」法蘭無奈地說，「我也無法理解你的思維。法師是不會讓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離開的。」

「可能是因為，在外祖父眼裏，他們只是工具。

而在我眼裏，卻也是有思想的生物，雖然不是人類，但也需要尊重。」希爾淡淡的說，「自然對我的影響，其實也挺大。但就算是以前，我也不喜歡傷害智慧生物。」

即使不會完全融入自然之中，希爾也早就變成真正的自然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