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巨艦緩緩停在克斯洛特外圍，一個穿著黑色制式長袍的法師很快飛了上來。

「請問，這是從哪兒來的船，打算停在哪裡？」黑袍法師拿著個平板問。

「法蘭大師的船。停在煉金學院旁那塊空地，我們準備建魔法塔的地方。」阿德里安熟練地回答。

阿德里安轉頭召喚了一聲，這艘船的控制塔靈就出現了。

黑袍法師對著塔靈用平板拍了幾張照片，又上上下下的仔細拍了這艘船的全身。

「現在，這艘船可以進入克斯洛特了，請不要停在煉金學院以外的地方。」黑袍法師很恭敬，但一點都沒有面對高階法師的戰戰兢兢，也不擔心阻攔傳奇的船會有什麼麻煩。

阿德里安笑著點點頭，那黑袍法師就飛到下方的一座中型魔法塔里了。

「克斯洛特雖然沒有城牆，但魔法陣足夠了。」阿德里安看著希爾好奇的觀望，笑著說，「國王陛下的學院里，已經培養出了不少法師了。雖然級別不高，最後也可能連大法師都達不到，但足夠做這種巡查任務了。

你看下面的那種小塔，整個國都到處都是，全是這樣的黑袍法師坐鎮，他們是國王直屬的法師部隊，別人根本不敢反抗他們的巡查。

不過，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法師還挺值得信賴的，他們和地面上那些巡查的騎士一起，組成了個國都警衛軍，國都里只有皇家衛隊和他們是國王直屬的部隊。

地位很高。

說起來，他們手裡的那個平板，一個人把資料存進去了，所有的人就都有了。真的很方便。」

希爾有時候，真的懷疑除了公正與公平以外，威廉還想要個通訊與信息之神的神位。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看懂一點，為什麼威廉打算在這個世界留上幾百年。

飛船剛剛在一塊空地上空停下，亨斯利魔導士就飛了過來。

「阿德里安先生，希爾先生，日安啊！」他笑的很親切。

「亨斯利先生，日安。」希爾答道。

「亨斯利，怎麼是你來啊？」阿德里安奇怪的問。

「法蘭先生剛進階傳奇，就來國都了，國王陛下很重視。特地吩咐我，要早點送過來這份煉金學院院長的福利。」亨斯利看著兩人都沒有給他引見法蘭的意思，只好交出了拿在手裡的箱子。

「謝謝亨斯利先生。」希爾愉快地接手。

阿德里安則微笑著向亨斯利致謝並告別。

亨斯利很快就無奈的走了，阿德里安拿過希爾手裡的箱子，不屑的笑了聲。

「上次他們為什麼都沒讓你進船艙？」希爾一直奇怪很久了。

「我就說你能忍到什麼時候問。」阿德里安笑起來，「米勒傳奇那麼容易讓我上船，卻沒給我正常的魔導士待遇，我就覺得有點不對。

後來發現，他們想讓我把他們的煉金製品冒充成你的賣給海魔獸。

故意給我不好的待遇，想讓我去找米勒吵，傳奇找我說這個，我說不定就得認了。

可惜，我可沒打算服這個軟。

後來我和馬賽克半神關係處好了，亨斯利還好意思出來問我能不能介紹給他認識下，我當他放屁！」

「以前，他們沒這麼急功近利啊？」希爾奇怪的問。

「以前，他們以為只有屬神一條路走。」阿德里安說，「但國王陛下似乎給他們指了另一條路。增加壽命，自己去時空之河裡找路。所以他們開始需要大量的資源了。」

「啊，我差點都忘記了。」希爾恍然道，「現在已經不需要從元素界冒險通過了啊！時空之河，已經有主了，可以繞過那些亂流了。」

「老師沒打算走這條路，但他們卻很擔心老師跟他們搶。」阿德里安冷漠的說，「即使是神明，想送人安全的通過時空之河，也是很麻煩的。據說每50年，可以送2個人出去。老師在國王陛下那裡的地位，可是在那兩位之上的。」

「所以亨斯利剛剛才有那麼蠢的表現？」希爾笑起來，「把話說得這麼尷尬，對他有什麼好處？」

「只是試探老師是不是想和他們為敵而已，不用管他。」阿德里安拿著箱子走向大廳，「跟老師說一聲，我就得下去建塔了。你就留在上面陪著老師吧！」

「好的。」希爾點點頭。

希爾站在外面，看著阿德里安帶著大隊人馬走上甲板，準備飛下去建塔。

波恩路過的時候，希爾叫住他，塞給他一箱煉金藥劑。

看到希爾不容拒絕的眼神，波恩只能笑著收下，然後行了個法師禮致謝，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得畢恭畢敬的話，希爾一定會不高興。

阿德里安拿著圖紙指揮人做事，希爾靠著船舷又看了一會兒眼底的超級大都市，心情有點苦悶。

他的人生，真的處處是坑啊！

希爾轉身走進船艙。

「不下去走走？」法蘭頭也不抬的問。

「在上面看看就滿足了。」希爾誠實的說，「現在對我來說，這裡並沒有那麼吸引人。我過於喜愛森林田野了。」

希爾知道自己的喜好這些年改變了很多，就像這座國都克斯洛特，的確讓他很震撼。然而多看了一會兒，他就覺得花草樹木太少了。

即使路邊已經都種上了行道樹，一個個小區中間也都是花園綠地，他還是覺得少。

哪裡都是房子，好不習慣。

法蘭笑了：「是不是發現自己改變很大？」

希爾默默的點了點頭。

雖然早知道自己被這世界改變了很多，但都沒有剛剛那瞬間感受到的震撼。

那是站在高樓大廈頂上，看著車水馬龍，雄偉壯觀的大都市，雖然深受震撼，卻覺得滿是田野的鄉下才適合自己的分裂感。

曾經滿心高樓大廈，天塹飛橋的土木工程師，已經徹底變成了現在的田野狂熱者。

「你以前會覺得這些建築真不錯，我的領地里能不能也這樣建。」法蘭冷淡的說，「你的小鎮剛建起的時候，你還很關心什麼樣的房子好看，讓不死族交了不少建築圖過去。

但是，你現在除了煉金小屋還有點興趣，別的建築看都不看一眼了。

要是以前，你聽說不死族建了個水晶宮一樣的城市，怎麼也會偷偷去看一眼的。」

希爾低下頭：「我知道了。外祖父，謝謝您。」

法蘭一定要帶希爾出來，不是為了什麼交際之類的事情，而是希爾太沉浸在自然中了，性情脾氣都變了很多。

自然意識對希爾，充沛的愛意，的確讓希爾晉級很快，但如果希爾被自然同化的太多，那傳奇以後說不定就真的融入自然，變成自然意識的一份子了。

希爾掙扎著沒有變成熊，最後卻可能變成愛麗絲那樣的自然之靈，愛自然所愛，恨自然所恨，自己的喜好徹底消失了。

說不定都不如愛麗絲，她還知道偷懶耍性子。

自然意識並不會覺得希爾和自己融為一體有什麼不好，所以也不會像面對敵意那樣提醒希爾小心防備，他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改變著，一直到今天才悚然而驚。

法蘭搖了搖頭：「別和我待著，去外面好好看看，在心裡好好想想，這座城市有哪裡很美。」

希爾輕輕走回船頭，坐在船舷上。

繁華的都市裡，那種人間的味道，漸漸重新回到了他心頭。

從太陽高懸，到月上中天，燈火璀璨的克斯洛特讓希爾漸漸找回了那個曾經的土木工程師。

他曾經是多麼喜愛這些千奇百怪的建築啊！希爾閉上眼睛，慢慢回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已經多久沒在精神海里蓋房子玩了？他的世界什麼時候只剩下法術與自然了？

希爾梳理著自己的世界，沒注意到阿德里安，飛上來的身影。

轉頭看了一眼希爾，阿德里安走進船艙：「老師，希爾怎麼了？」

「他都要融入自然了，還能怎麼樣？」法蘭沒好氣的說，「變成熊都比這個強！」

阿德里安震驚了：「我怎麼沒感覺到？」

「他脾氣一向很好，所以很難有感覺。」法蘭搖搖頭，「我也是傳奇以後，才發現的。」

「希爾就是太喜歡為人著想了。」阿德里安吐槽道，「真是一丁點都不像梅蘭妮。」

「他剛剛問你這船的時候說了什麼？」法蘭伸手設置了結界，開口問道。

「為什麼老師會造這麼丑的船。」阿德里安誠實的說，「我說是國王陛下喜歡的，他很不以為然，覺得國王陛下是胡說八道，老師上當了。」

「嗯。」法蘭點點頭。

「老師剛才不是聽到了？」阿德里安奇怪的問。

「你坐在他旁邊，對語氣可能更敏感點。」法蘭嘆了口氣，「而且我的判斷容易出問題。」

阿德里安奇怪的看著法蘭：「出什麼事了？」

「國王陛下跟我打聽過幾次希爾和梅蘭妮的事情。」法蘭皺起眉頭，「我一開始沒感覺，後來發現，可能他們兩個有點問題。」

「什麼？」

「他倆可能有人是來自國王陛下的世界。」法蘭嘆氣道。

阿德里安擰緊眉頭說：「希爾不像啊！」

「所以國王陛下打聽梅蘭妮。」法蘭冷漠的說，「但我不覺得她是。」

阿德里安知道法蘭的潛台詞，和威廉比起來，梅蘭妮就像個蠢貨了。

「但是梅蘭妮做事，有點像不死族的一些女孩子。」阿德里安還是懷疑梅蘭妮，「做事沒有章法，盲目追求享樂。很多事只看眼前。」

「不死族女孩子，還是獨立自強的多。」法蘭看向遠方，「如果是她們，不會放棄法師的道路，去選擇單純的享樂。頂多升級慢一點，但絕不會放棄手上的力量。」

「不，還有可能認為，老師絕對不會放棄她這個唯一的孩子。」阿德里安突然說了一句，「她一直覺得，就算她嫁給伯爵，老師的東西也該是由她繼承的，不會給我。希爾10歲的時候，您還不肯見她，梅蘭妮才開始著急的。」

「你倒是比我更想證明希爾沒問題啊！」法蘭感嘆了一句。

阿德里安恍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了。

「希爾本來就不可能有什麼問題。」法蘭嘆了口氣，「自然不會寵愛界外的靈魂。

就像國王陛下，能跟著回到這個世界，那也是因為他有那位，以前的一部分靈魂。

就算這樣，他還是得在這個世界多存在一段時間，讓自己徹底成為這個世界的靈魂。

這次的惡魔入侵，國王陛下得到那麼多的世界回饋，似乎都沒有完全轉變過來。」

「那？」阿德里安奇怪的問。

「我也需要安一下自己的心。」法蘭笑了，「我並不覺得其他世界的靈魂就不是我的外孫了，畢竟這麼久相處的都是他。

但如果他是，我就得慢慢收回自己的感情。否則傳奇，他註定晉陞失敗。」

阿德里安點點頭：「是啊！」

他們都不認為希爾會真的在魔導士階段耗費上千上萬年。

如果註定希爾會死去，甚至靈魂都消散。法蘭和阿德里安都會慢慢收回自己投注的感情。

法師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沒有人會為註定的消逝悲傷。

「梅蘭妮？」阿德里安猶豫的問。

「我說梅蘭妮很愛享受，頭腦簡單，沒有上進心，盲目追求愛情與自由。國王卻沒覺得有問題。」法蘭納悶的說。

「也許他們的世界也有這樣的女孩子？」

「想不明白就算了。」法蘭語氣淡漠，「她的母親，曾經說過這是個讓人驚訝的意外。也許中間是有什麼問題吧？」

阿德里安點點頭。

法師都不太關心過去的事情，生命漫長，該遺忘的就得遺忘。

如果希爾知道這段對話，那他一定會好奇自己融合的那個死去的嬰兒靈魂，到底是什麼來頭。

可惜他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坐在船舷上，迎接了克斯洛特的清晨。

睜開雙眼，看到朝陽下的克斯洛特，希爾發自內心的感嘆著：「好美啊！」

燦爛陽光下，街道之間，車馬粼粼，人流穿梭。

都市的繁華撲面而來，希爾卻不再覺得難以忍受了。

他轉身飛起來，笑著對著站在門口的阿德里安揮揮手：「阿德里安叔叔，我去找傳送陣，很快就回來。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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