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把愛麗絲放回自己的房間，吩咐她老實待著。

他站在門口等著阿德里安下樓，和他一起走進法蘭的房間。

法蘭在深色的小客廳里正襟危坐，面色嚴肅。

他抬頭看向兩人：「坐吧，不知道其他城池怎麼樣了？」

希爾建議道：「他們應該知道，我看到他們有幾個在用他們的聯絡器。」

法蘭點頭，「阿德里安等下上去看一眼。」

他看著希爾說：「他們的確很有意思。完全不在乎用這種方式取得勝利。」

「那位女士也在。」阿德里安說，「非常驕傲。一直在自我誇獎。」

「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是他們的信條。」希爾慢慢地說，「陰謀詭計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沒覺得能用上，更多的是在找樂子。」

「陰謀詭計誰都在用。」法蘭說，「他們那是歪門邪道，誤打誤撞。碰到了個見識少的傳奇。能有幾個這樣的」

「他們可沒想著真能嚇到人。就是為了自娛自樂。」希爾說，「打了一天一夜了，估計想振奮下精神。」

「這是振奮精神？」阿德里安道：「那他們的娛樂生活肯定很豐富。不像我們，傳奇都會走神。」

「好好一個傳奇，死了都要讓人笑話幾萬年。」法蘭簡直無法忍受，「我要是這樣死了，我得墮落到深淵。」

「常年在神殿清修的傳奇才會這樣吧？」希爾扯開話題。還是別聯繫到自己身上了。

「我也愣神了。」法蘭淡淡地說，「阿德里安足足傻了幾分鐘。足夠死個幾十次了。」

「以後也不會有人被嚇到了啊！」希爾說，「這種事只有第一次才能坑到人。」

法蘭還是有些意難平：「一個傳奇死的這麼丟臉！」

「以後這樣的事只會更多！」希爾斷然的說，「外祖父不習慣就離得遠點。阿德里安叔叔出面就好。在他們眼裡，外祖父就是個煉金大師，沒有和別人溝通的興趣。」

法蘭頹然的靠向椅背：「我曾經以為到了魔導士就不需要再退讓什麼了。果然事事不如人意。」

鍊金術士很少有人能達到傳奇，畢竟煉金需要學習的太多了。希爾就是發現自己精力有限，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器具煉金上。阿德里安則更喜歡煉製藥劑。

但是他倆都離煉金大師很遙遠，只有什麼都精通的法蘭，才摸到了大師的邊。

可是阿德里安已經很快就能成為魔導士了，可以想象法蘭的晉級速度被拖累了多少。

魔導士級別的煉金大師，傳奇都得尊敬一點。

法蘭這麼多年的法師生涯里，本來可能只有梅蘭妮一個遺憾。

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

法蘭深深嘆了口氣：「這次結束我就回去閉門修鍊，還是早點到傳奇吧。」

阿德里安說：「以後的事也不是我們能干預的了。傳奇都這麼死了，大法師算什麼呢？」

希爾看著有點消沉的阿德里安說：「神明的事情本來也不是我們能干預的。」

阿德里安側頭看著希爾。

「這是他們自己的力量嗎？這是神明的力量！」希爾說，「如果神明不需要他們了，他們就會一起消失。」

「只是繼續忍耐罷了。」希爾輕輕地說，：「我媽媽的事，不也讓我們忍耐了18年嗎。現在只是保持沉默，待在自己領地，已經很好了。也許又是個18年罷了。」

「我以為你會為威廉服務。」法蘭突然說，「你那麼認同他。」

「外祖父，我是領地貴族的孩子。」希爾淡淡地笑了，「所有封地貴族有繼承權的孩子，在8歲生日那天都會發下效忠王室，效忠撒拉爾的忠誠誓言啊。

我自己國家的君王，只要他的旨意不傷害到我的利益，我很願意服從。」

阿德里安疑惑地問：「老師不知道嗎？威廉王子宣誓的時候您已經在王宮了啊！」

「法蘭家族傳到我這裡，只是個勛爵了，落魄的很厲害。從小我就埋頭學習法術，對政治一點興趣都沒有。」法蘭看著窗外，「如果不是有了梅蘭妮，我大概會在外面遊歷到成為魔導士。

我以為只有王子才宣誓。」

「只有發過忠誠誓言的人才有封地繼承權。」阿德里安說，「所以貴族封地只會在嫡系裡傳承。如果沒有這種繼承人，只有爵位可以傳承，封地會被收回。」

他疑惑的看了眼希爾：「希爾怎麼會發？我以為梅蘭妮會阻止你。你們應該對伯爵領地沒什麼興趣啊。」

「媽媽覺得我不會成為高階法師。」希爾轉頭看向窗外，「伯爵派人叫我的時候，說如果不發忠誠誓言連勛爵都不會給我。她覺得我得有個保障。」

阿德里安說：「梅蘭妮的眼光一向不好。」

法蘭擰著眉毛：「對你影響大嗎？」

「本來也沒什麼。我對叛國或者造反沒什麼興趣。」希爾說，「就算不發這個誓言，我也不會輕易背離生養自己的母國啊。

我現在是開拓貴族，約束我的法律本來就很少。只是我贊同威廉的施政方針，願意在我的領地完全執行威廉的政策律法。畢竟人少，想怎麼做都行。」

「即使以後他收你的稅？」阿德里安突然說。

「啊，你也看出來了啊！」希爾無所謂地說，「也只能收商稅吧？領地稅是不可能的，田地只能歸於領主，那可是眾神誓言，威廉還不敢。

而且西境外可能是最後開拓的方向。等到我們那裡也被收進撒拉爾領土，外祖父也該傳奇了。我那裡人少又不賺錢。」

阿德里安猶豫地點了點頭：「算了，與我們無關。」

法蘭問：「所以叛國罪才是那些人被殺掉，奪爵奪封也沒人管的原因？而愛德華和查爾斯的追隨者幾乎差點要了威廉的命，也只是驅逐出境。」

「是啊，他們抵抗國王的命令沒什麼，國王頂多驅逐他們出境。但使用軍隊對抗，輸了就是叛國。只有死。

至於愛德華和查爾斯，王室鬥爭一向如此，輸者出局，自謀生路。」阿德里安毫不猶豫地說。

「輸了就是叛國？」法蘭呼出一口氣，「我真是白在宮廷待了這麼多年。」

希爾默默想著：科研大佬，技能點不在政治鬥爭，更不在宮廷戰爭。

阿德里安說：「快到了，我上去看下。希爾一起來嗎？」

「不。」希爾搖頭：「我們和他們就保持這樣客客氣氣的距離最好。」

阿德里安同意的點頭，轉身出門了。

「我一心在煉金和魔法的追求上，錯了嗎？」法蘭開口：「我以為只要自己能力夠強，就沒人敢欺負。結果自己悶頭修鍊，女兒卻被帶壞了。廢了心思想報仇，好不容易到了魔導士，仇都讓別人報了。」

「外祖父沒錯，他們的確沒有膽子對您出手啊。只是再強的人都不能保證自己身邊的人不被人誘惑。」希爾淡淡地說，「我媽媽自己錯的最多。她後來也知道後悔了，愛情沒有了，幾年沒有冥想也喪失了成為大法師的希望。只有鍊金術是她人生最後的指望。

她的法術常識生活理念全是您教導的，跟我說的時候，我能聽明白，您一直希望她自立自強。

可惜她被宮廷里紙醉金迷，奢華無度的生活誘惑了，比起聽您的刻苦修鍊，還是做個貴夫人更容易。

她覺得我心性軟弱，太像她了，以後也不會成功。所以不喜歡看到我。」

「梅蘭妮的眼力。」法蘭嘆了口氣。「善良不是軟弱。她倒是能動手殺人，有什麼用？」

兩人久久不語。這位女士是他們之間的聯繫，是他們唯一的親人。但是愛又沒那麼深，想起來只有一聲嘆息。

浮空船慢慢停了下來。

希爾看向窗外，玩家們一個個跳了下去。站在下面對著船搖手告別。

「他們為什麼不用傳送陣？」希爾突然想起來。

「傳奇到了那天，威廉就下令關了。」法蘭沒好氣地說，「萬一哪座城被打破了，直接從傳送陣到威廉那邊嗎？他還不想死呢！」

「那他們直接飛過來嗎？」

「你說其他人，他們不防守嗎？萬一還有人去怎麼辦？」法蘭驚訝極了。

「天騎士和劍豪都會騎馬跑過來。魔導士肯定飛。」希爾掂量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那麼大的熱鬧，肯定也會什麼都不管的衝過去看。「總有人懶得動，會留下的。但大部分都會過來。估計會開啟全防禦的魔法陣，他們有錢。」

「寧願花錢也要看熱鬧嗎？」法蘭也有些理解玩家的思維了。

「走吧，上去。迪奧尼西奧也該收到消息了。」法蘭突然笑了，「不知道他什麼感覺。」

估計是慶幸吧。希爾腹誹，那可是聖子，未來的教皇，是不沾凡塵，超脫世俗的。要是也楞個神，還怎麼繼續保持純潔，高尚的姿態呢？

阿德里安站在窗前，回頭看著兩人說：「老師，希爾。有2個城的傳奇收到消息飛回來了。東南角那座城的還在繼續攻打。」

「不死族的消息？」

「是的，他們那個聯絡器真好用，幾乎瞬間就知道了。」

法蘭想了下，操控著浮空船迅速上浮。「迪奧尼西奧一定會想法子反制的。否則他連神降都沒臉用。」

阿德里安說：「今天不睡了。等著看夜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