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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鐵衣曲 - 第三百六十九章 捕鯨字體大小: A+
     
      第828章 捕鯨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把現在那個崔大娘子當成父親的正妻!」彥良笑道:「父親在世的時候也還罷了,咱們當兒子把面子上敷衍過去也就是了,心底可糊塗不得!」

      聽到這裡,須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心知彥良前面那麼一大堆話其實都不過是鋪墊,真正要緊的其實只有剛剛最後一句。

      「兄長,我們兄弟們沒成年時都在難波京,成年之後也是各有各的差使,你在倭國、護良在長安、也就我和元寶在父親身邊多待了時日,這不現在也各自有各自的去處了?崔大娘就算心裡想做些什麼,也鞭長莫及呀!」

      「須陀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個實心人!」彥良笑了起來:「那位崔大娘可是與父親朝夕相處,可以吹枕頭風的。現在父親還是年富力強,不會被枕頭風吹昏頭,但人總會老的。漢高祖何等英雄,年老了不也有戚夫人嗎?過幾年父親年紀大了,誰知道會不會被灌了迷魂湯,拿我們兄弟幾個下手?」

      「那你有什麼辦法?」須陀笑道:「別人也還罷了,父親的本事和威望你我還不知道?別看兄長你現在是一國倭王,威風的很。父親要是一封敕書送來,只怕你這倭王也坐不穩!」

      聽到須陀這般說,彥良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旋即笑道:「不錯,所以我們兄弟就應該預先抱團起來,可不能到時候被挑撥離間,自相殘殺!還有,不能讓父親身邊只有崔大娘一個人,最好是多幾個女人,讓她們自己鬥起來,就沒心思對付我們了!」

      「多幾個女人?」須陀聞言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兄長你這又在說胡話了,父親又不是貪圖女色之人,而且崔大娘跟著父親也不是一天兩天,又是清河崔氏的女子,所以才有今日的地位。你就算弄幾個美人兒去父親身邊去,也威脅不了崔大娘的!」

      「呵呵!」彥良笑了笑:「旁人不行,那芸夫人呢?她也不成嗎?」

      「芸夫人?你是說百濟的那位?」

      「除了她還有誰?」彥良笑道:「她和父親可是患難之交,情分深著呢!而且桑丘大叔還娶了她的婢女,鬼室一族還是百濟王室的疏宗,要是她給父親生個男孩,哪裡還輪得到那個姓崔的女人這麼神氣?」

      「那人家現在在周留,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事在人為嘛!」彥良笑道:「我已經派人去周留,送了一份厚禮,還帶了一份信給這位芸夫人。只要她有這個心,我肯定是站在她這邊的,元寶和護良也不會反對,現在就看須陀你了!」

      聽到彥良這番謀劃,須陀心中不禁有些不快,說到底,彥良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這般兄弟的首領,隨意驅使自己當馬前卒替自己謀利,這不是把自己當傻子了。想到這裡,他笑道:「父親讓我出海拓殖,此番能不能平安回來都不一定,兄長您說的這些我就不摻合了!」

      聽到須陀推辭,彥良心中微怒,不過他這幾年在王位上歷練下來,城府已深,喜怒早已不形於顏色,便強壓下怒氣,笑道:「既然賢弟你這麼說,那就是愚兄多嘴了。方才所說的那些話,只當是胡亂說的,須陀你莫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兄長您也知道我這張嘴自小就是只吃東西不說話的,又擔心什麼!」

      「哦?若是如此,那為兄我就放心了!」

      說到這裡,兄弟二人齊聲大笑起來。

      ——————————————————————

      當須陀回到住處時,崇景盤膝坐在走廊上,做著當日的吐納功夫。須陀沒有打擾對方,只是也在走廊光滑的木地板上盤膝坐下,靜靜地等待。終於,當夕陽的餘暉落在院子裡的櫻花樹冠時,崇景終於吐出最後一口長氣,睜開了眼睛。

      「公子,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就在剛才!」須陀笑道:「我和彥良兄長多聊了一會兒,回來的晚了些!」

      「怎麼了?」崇景看出須陀神色有些不對:「令兄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須陀勉強笑了笑:「就是一點家務事!」

      「公子的家務事恐怕就不僅僅是家務事了吧?」崇景笑了笑:「您這位兄長恐怕不僅僅滿足於當區區一個倭王吧?」

      須陀猶豫了一下:「兄長倒是沒有提及這些!不過他和說了不少關於家父百年之後的事情!」

      「這就對了!」崇景笑道:「這個時候他若是沒想到這些,反倒是奇怪了!那公子您是怎麼回答他的?」

      「這種事情我自然不可能隨意答他!」須陀將自己方才以出海拓殖為由推脫了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不過我這個兄長倒是沒有說關於自家領地的事情!」

      「他這個時候當然不會說了!」崇景冷笑道:「他明面上是替你們鳴不平,攻擊崔夫人,實際上矛頭卻是指向盛公子。說到底,你、元寶、護良三位公子手頭上沒有自己的領地,武士和軍隊的數量遠不及他,唯有盛公子是大將軍的正妻之子,又是清河崔氏的後人,占據河北之地後便是他爭奪令尊基業的頭號大敵,他自然要多留幾分心眼。」

      「兄長也準備的也太早了吧?」須陀問道:「父親還正是春秋鼎盛,他急什麼?難道不怕讓父親知道了,處置他?」

      「哎,自古以來利令智昏的人還少嗎?」崇景嘆道:「何況令尊留下的可是萬里河山,傾國之富呀!公子,你最好不要摻和進去,這裡頭水太深了,就算你是大將軍的公子,一不小心也會沒頂!」

      「這個我清楚!」須陀點了點頭:「就算我要爭奪父親的基業,現在還太早。與其摻和進去,不如先專心把拓殖基業弄起來,手裡有了本錢才有資格談其他!」

      「好,您有這個心思就好了!」崇景笑道:「不過這對您來說其實也是個好機會,這時候如果您向您兄長提出啥要求,他肯定不會拒絕的!」

      「嗯!我明白了,正好鎮北堡那邊缺人,我明日便找彥良兄長要個幾百丁壯移民,他肯定不會拒絕!」

      正如崇景預料的那樣,彥良沒有拒絕須陀次日提出的幾項要求。重新修理整補好之後,探險船隊就離開了難波津,然後穿過四國島和本州島之間的紀伊水道,駛入了遼闊無垠的太平洋,然後就沿著本州島東北側的海岸線,一路向東北方向駛去。隨著航線愈來愈向高緯度延伸,須陀看到岸邊的景色越來越荒蕪蒼茫,經常幾個小時也看不到一個村落,只有密林、泥沼、草甸和光禿禿的崖壁,偶爾才能看到零星的幾個人影,穿梭在原野之上。海上就更不用說了,除卻海鷗和各種魚類,便什麼都看不到,仿佛時間回到了創世之初。

      「這便是蝦夷地!」須陀指著不遠處荒蕪的海岸道:「別看這裡一片荒蕪的樣子,其實這片土地很富饒的,不少河流山溪盛產金沙!倭人時常派出軍隊去蝦夷地征討,勒索鷹羽、金沙和各種皮裘的貢賦!」

      「這裡有金沙?」何五瞪大眼睛:「這麼說來這蝦夷地也有金山啦?我聽說有金沙的河流上游都有金山的,那些金沙都是河水從上游帶下來的!」

      「不錯!」須陀笑道:「這蝦夷地的確有不少金山,不過禁止私人開採。因為倭國有法律,所有的金山都歸朝廷所有,換句話說,就是歸家父所有!任何敢於私自開採金銀山的,都會被處以重罪!最少也是要流放!」

      「啊——!」何五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須陀見狀笑道:「不過淘金沙是合法的,其實淘金沙也是不錯的,雖然辛苦又危險,但只要運氣好的話,在蝦夷地辛苦個三五年,就能帶著價值上千貫銅錢的金沙回去,這種人在難波津就有不少!」

      「是呀!」何五苦笑道:「捕鯨能發財、淘金能發財、做皮毛生意能發財、我在難波津的酒館裡已經聽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惜都只是聽說過而已,也不知道啥時候自己能輪到!」

      「船長你對錢財太在意了!」一旁的崇景笑道:「世間求之不得的事情太多了,像你這樣不過徒增苦惱而已!」

      何五早就知道崇景和須陀的關係,他癟了癟嘴,暗想你這老道抱上了須陀公子這等大腿,當然可以站在一邊說風涼話,豈不知道海上都是吃年輕飯的,自己年紀已經不小了,私囊里卻沒幾個錢,若是未來幾年不能發一注橫財,晚年就是眼見的悽慘。

      「鯨魚,鯨魚!」

      主桅上傳來瞭望手叫喊聲,何五激動的摘下帽子,向遠方望去,但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深藍色的海水。

      「你確定嗎?沒有看錯嗎?」何五大聲向桅杆上喊去。

      「我能夠確定,您看,往東南方向,大概三里遠的地方,我已經看到噴起的水柱了,至少有三頭,這是一個鯨群!」

      甲板上沸騰了,每個水手都拼命的向高處爬去,試圖確定鯨魚群的存在。捕鯨能帶來巨大財富的消息已經早已傳遍了每一個人的耳朵,發財的衝動讓所有人的血液沸騰。

      「轉舵東南方向!升滿帆!」何五高聲喊道:「所有人各就各位,準備好繩索、魚叉、短矛和快艇!」然後他向須陀陪笑道:「公子,這耽擱不了多久,再說讓水手們發一筆財也是好事,這能讓他們接下來多賣點氣力!」

      「好吧!」須陀笑了笑:「我也有些懷念當初在捕鯨船上的舊時光了!」

      幾分鐘後,位於甲板上的水手們看到了一根衝上天空的水柱,甲板上頓時一片歡呼,水手們飛快的將事先準備好的兩百尺長的繩索放在專門的木桶里,還有魚叉、投矛、浮標搬到船舷的小划艇旁,然後搖動咯吱咯吱的滑輪,將一條條小划艇放到海面上,然後水手們就飛快的划動船槳,向鯨魚群水準所在的方位划去。

      這時完成一次呼吸的鯨魚重新沉入水中,它們將等到下一次呼吸才會重新浮出水面,這之間的間隔大概有大概十分鐘左右,當划艇們靠近這些巨獸的時候,水手們都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武器,直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足夠近。第一條划艇的舵手一直坐在船頭,這時候他會投出魚叉——受驚的鯨魚馬上會潛到水裡去,它巨大的尾鰭高高舉起,然後猛地拍下,濺起如山一般的波浪,將臨近的划艇上的人淋得透濕。然後它一直潛下去,潛下去,魚叉尾端的捕鯨繩被扯得飛快,甚至把系纜柱摩擦得冒煙,驚惶的水手們害怕會燒著,往上面潑海水。

      當這頭受傷的鯨魚再次冒出水面的時候,所有的小艇們都圍攏了過來——浮標已經標誌了他大概的位置。水手們用特製的標槍對其猛刺——標槍的鋒刃足足有四尺長,打磨的輕輕一擦就能割破手指頭。有經驗的水手們高呼瞄準它闊鰭的後面——那兒是鯨魚的要害。吃痛的巨獸開始掙扎,瘋狂地亂跳,那時候它可以輕易地把臨近的小艇打碎。整個捕鯨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每次鯨魚被刺中後它就潛入海中,要等它再次浮起才能進攻,如此重複了二十餘次,這頭巨獸才精疲力竭的漂浮在海面上,此時天色已經將要黑了,船上的水手們已經輪替了兩次,有三個人受了傷,不過幸運的是沒人喪命。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何五向須陀問道。那頭漂浮在海面上的巨獸幾乎和青魚號一般大小,它不時發出痛苦的鳴叫聲,血液汩汩的從傷口流入海中,即使到了這種狀態,也讓人感覺到一種真正的敬畏,那是人類對自然界頂端生靈的仰視。

      「看來我們得連夜幹活了!」須陀笑道:「這麼多血流入海中,肯定會引來許多可怕的傢伙,讓人把底艙的火把點起來,所有人分成三班,輪流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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