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師放下手中的手稿，這才發現蘇笠已經不在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曲師問道.

「已經走了幾個小時了。」齊淵說道。

「他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他有一個朋友，可能會來鋼鐵戰車，如果有人報他的名字來找你，希望你可以好酒好肉照顧一下。」

曲師眉頭微皺。

「能夠被他稱為朋友的人，不是已經都……」

曲師沒有說出最後幾個字，不過齊淵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接着說道：

「他說那個朋友姓羅，和曲師也是舊識。」

「姓羅？」曲師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一個名字。

「他竟然還活着？」

曲師已經猜到了蘇笠說的是誰，齊淵同樣想起了黑石鎮那個喜歡酗酒的糟老頭子。

羅大師一般不會離開黑石鎮，蘇笠為什麼會做這種安排？

有備無患？

還是黑石鎮出了意外？

齊淵有些懷疑，以羅大師的性格，一般情況下，輕易不會離開黑石鎮。

「你決定進入黑鋼庇護所了？」曲師忽然問道。

齊淵點了點頭。

「以封乾的手段，如果不進入庇護所，我根本擺脫不了他的追索。」

按照簽到系統一貫的尿性，黑鋼庇護所裏面必然會出現簽到點，只是不知道會是三階還是四階天賦的簽到點。

既然遲早要進入庇護所，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打好基礎，如果能找到幾個蘇笠這種實力的打手，後面的簽到點也許再也不用這麼拚命冒險。

曲師沉吟一陣，

有些猶豫的說到：「我和談秋也打過交道，雖然都是技術上的交流，但也能看出她不是那種冷酷之人，你在她的實驗室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新時代的信任原本就是奢侈品，一般人之間很難建立這種信任感，被封乾給狠狠坑了一把后，曲師更是知道，錯信一個人，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果齊淵這次錯信了談秋，他將付出的代價，則會是自己的生命。

被人逼着下注一個需要壓上生命的賭注，無論是誰都會有些難以接受。

「兩個月後，我應該可以進入庇護所，但未必會進入談秋的實驗室！」齊淵幽幽說道。

曲師一愣。

以封乾的實力和許可權，齊淵進入黑鋼庇護所，如果沒有談秋的庇護，幾乎必然會落入封乾的手中。

進入談秋的實驗室，或許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安全至少可以得到保障。

可齊淵一旦藉助談秋的力量踏入了黑鋼庇護所，卻又拒絕進入她的實驗室，那齊淵將要面對的，或許就會是兩個四級研究員的惡意！

對於一個剛剛進入黑鋼庇護所的新人來說，兩個四級研究員的惡意，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

「你準備怎麼辦？」曲師忍不住問道。

齊淵雖然潛力無限，但實力和底蘊還是太弱，等他成就四級能力者后，或許能憑藉自己的實力，勉強對抗兩個四級研究員，但對於現在的齊淵來說，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齊淵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我聽說，庇護所的招募考核，和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的招募報名是同一天！」

曲師眼睛一亮。

「你想憑自己的實力進入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

他很快就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對抗封乾的好辦法，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在黑鋼庇護所的地位比較特殊，實驗室的掌管着，唯一的五級研究員——莫林，同時還是庇護所的董事會成員，除非得到莫林的允許，就算是其他董事會成員也插手不了實驗室的事。

在莫林的掌管之下，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嚴厲禁止內卷，否則談秋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晉陞四級研究員，如果齊淵真的能夠憑藉自己的實力，在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站穩腳跟，確實可以對抗封乾的黑手。

可一個新人想要在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站穩腳跟，談何容易。

按照實驗室的規矩，哪怕齊淵真的通過考核，成為了助理研究員，也很難能在封乾手中保住性命，處境還不如呆在談秋的實驗室。

按照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的規定，助理研究員沒有獨立實驗室，也不能獨立領導研究項目小組的，只能依附在那些高階研究員的實驗室，積累資歷和技術，等到拜託助理的身份，晉陞正式研究員，才會擁有獨立實驗室，才會擁有申報項目的資格。

只有擁有了自己的實驗室，可以獨立領導研究項目的一階研究員，才會進入莫林的視線，封乾才會忌憚，才真正算是在實驗室站穩腳跟。

「封乾可以做到的事，我為什麼不可以！」齊淵說道。

「沒有那麼簡單！」曲師搖了搖頭。

「雖然你在能量掌控上的天賦很強，但畢竟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也沒有長時間的積累，想要進入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成為助理研究員還有幾分可能，想要一步登天，成為一名正式研究員，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封乾當年也是在我的實驗室呆了足足五年，最後才在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找到機會。」

「如果你在我的實驗室繼續呆兩年，我還有一定的把握將你推薦進入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成為正式研究員，兩個月的時間，太短了！」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齊淵笑了笑。

「如果真的失敗了，我再同意談秋的條件也不遲！」

如果真的打不過，那就只好加入了！

曲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稿，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在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助理研究員如何成為正式研究員，如何完成研究員等級晉陞嗎？」

「考核，實驗成果，我想應該就這些東西。」齊淵說道。

「你說的沒錯。」曲師點了點頭。

「以你的天賦，潛修幾個月，確實有一定的把握通過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的助理研究員考核，但正式評定助理研究員，需要試驗成果，沒有足夠的試驗成果，除非是莫林開口，否則誰也無法讓你成為正式研究員。」

齊淵眉頭微蹙，短時間內，想要拿出一個有着足夠分量的實驗成果確實有些困難，除非天賦樹能夠給上一記助攻。

天賦樹的每一個灰色光球，都代表着一種神奇的能力，每一個神奇的能力的都可以成立一個獨立的研究項目，如果能夠解析出來，必然可以成為有着足夠分量的實驗成果。

曲師拿起桌上的手稿，緩緩說道：「你隨我來。」

齊淵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封乾能夠隱忍多年，然後盜竊曲師的實驗成果一飛衝天，在加上談秋對曲師的態度，足以證明曲師在某個方面的造詣，不會比那些研究員差，他手中肯定有很多有價值的研究成果，難道曲師想用他的成果，把握送進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

不可能！曲師應該不會這麼做！

齊淵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曲師被封乾給坑過之後，應該非常痛恨這種學術造假的行為，應該不會為了自己破例！

曲師引著齊淵來到他的私人實驗室，曲師的重要實驗項目，基本都是在這個私人實驗室完成的，外面的公共實驗室和那些學徒，不過輔助完成一些簡單的工作。

不僅僅因為曲師沒有給與他們完全的信任，也因為他們的技術還達不到完成這些實驗的要求。

曲師走到實驗台，伸手按下一個綠色按鈕，一道光幕隨之升起。

在光幕上輸入一串長長的密碼，一個機械的女聲隨之傳出。

「密碼正確，請核對虹膜信息！」

曲師一動不動的正視前方，一道綠色的光幕掃過他的雙眼。

「虹膜信息核對完畢，請選擇實驗項目。」

光幕上蹦出了幾個獨立的數字字元，曲師伸手在「0」字元上按了一下，隨後光幕消失，合金的試驗台向兩邊分開，一個黑色的盒子從試驗台下方緩緩升了起來。

曲師將黑色盒子從機械臂上拿了下來，隨手關閉了試驗台的光幕。

齊淵眉頭微蹙，通過區域探測，他已經「看」到了盒子裏面的東西，和他從毒液身上繳獲的那一件機械武裝有些相似。

曲師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屬方塊。

「這是？」齊淵盯着曲師手中的黑色金屬方塊。

這當然不是一塊普通的金屬，在區域探測的「觀察」之下，齊淵看到了金屬方塊內部密密麻麻的袖珍零件，繁若星辰的能量節點。

只論設計的複雜程度，這塊金屬方塊幾乎遠超斬首者和末日之擊，比自己從毒液手中繳獲的那個機械武裝也不遑多讓。

「這是我曾經設計的一件機械武裝：狂戰士！」

「機械武裝：狂戰士？」

齊淵微微一愣，他已經不是那個對於機械武裝一無所知的小萌新，狂戰士這個名字可不是默默無聞，這是一個曾經在黑鋼庇護所有過一段高光時期的機械武裝。

作為可以供四階以下能力者使用的機械武裝，狂戰士因為強大的攻擊性能，一度被荒探部指定為三階能力者的標配，即使是現在，依然有荒探部的三階成員，使用狂戰士作為戰鬥機械武裝。

可是從庇護所流傳出來的消息顯示，狂戰士是生物與機械實驗室的成果！

聯想到剛才吃的瓜，齊淵忽然明白了，推出狂戰士機械武裝的研究員，一定就是封乾！

是他偷走了曲師的研究成果，以此為跳板功成名就，直到現在，成為了一名四級研究員。

「這件狂戰士已經完成了嗎？」齊淵問道。

曲師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

「機械武裝的構件沒有這麼簡單，沒有相應的儀器輔助，憑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獨立完成它的構建。」

「封乾在離開之前，將實驗室唯一的一台超級計算機和核心運算矩陣破壞，沒有超級計算機的輔助，普通計算機的算力至少需要兩百年，才能計算出我所需要的數據。」

「為什麼不再買一台？」齊淵問道。

在新時代，超級計算機已經不再是非常稀有的東西，只不過受到了庇護的限制而已。

可庇護所的限制，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嚴密，被限制的機械武裝都能流出來，超級計算機自然也可以，曲師既然能弄第一台，再弄到第二台應該也不是難事，更不用說曲師在生物與機械實驗室還有幾個熟人。

「沒那麼簡單。」曲師搖了搖頭。

「超級計算機畢竟屬於管控物品，如果沒有人盯着，我還能從其它渠道入手，可現在有封乾盯着，沒有誰願意為了我，去得罪這樣一個正式研究員。」

齊淵瞭然，這種不能擺上枱面的事，一旦被人盯住了，曲師也無力改變。

釜底抽薪！

這個封乾的手段確實有點狠！

只用一個超級計算機，就徹底封死了曲師最後翻盤的可能。

不過齊淵有些意外的是，以封乾現在的實力和許可權，完全可以悄無生息的解決曲師，難度不會比解決一個荒野流民更高，可他卻沒有這麼做，曲師依然安穩的生活在鋼鐵戰車。

以封乾的種種手段來看，這完全不合常理，斬草除根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是因為凌幽？還是因為談秋？或者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曲師走到牆角，那裏的試驗台上，擺放着那一架無法啟動的超級計算機，沒有了它，除非構建了三階運算中樞的機械師，否則沒有人可以完成構建機械武裝所需要的龐大數據計算。

「能不能將它修好？」齊淵問道。

走私超級計算機的途徑已經被封乾堵死，可這維修的途徑卻沒有被堵死，如果能將它修好，同樣可以解決許多問題。

「有能力修好它的人，都在黑鋼庇護所！」曲師淡淡的說到。

封乾作為一名正式研究員，在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也算是走了一定的地位，他只需要暗中動下手腳，就可以阻止那些維修員進行維修。

齊淵利用區域探測仔細觀察超級計算機，它的內里結構雖然不如機械武裝複雜，可齊淵仍然感覺有頭腦有些發脹。

好在之前有過還原能量魔方的經歷，所以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不過，隨着檢查的深入，齊淵忽然忍不住微微張大了嘴巴。

我看到了什麼！

在計算機的核心部位，那個損壞的運算能量矩陣的之上，為什麼會有一道簽到的光束。

它非常的細小，甚至光芒黯淡，若有若無，但齊淵可以肯定，那是一個簽到的光束，一個袖珍版的縮水簽到光束！

這就是我之前感應到的，存在於鋼鐵戰車，卻又始終無法確定位置的簽到光束嗎？

簽到點已經智能到會和我捉迷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