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距離凱恩公館只有百亞距之遙的一條巷道中，派崔克失聲驚呼。

他有想到黎恩找他事情不會小，卻沒想到會這麼大。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特地不走大路，專挑小路，不然一定會有路人圍觀，誰讓他和黎恩都這麼帥，這麼有型。

並非自戀，事實如此。在高段位雲集的托爾茲中，兩人都是佼佼者，在外面更不必說。

黎恩能夠理解派崔克震驚的心情，重來前他自己也沒能好多少。

仗着劍聖境界的大範圍敏銳感知，黎恩確定沒有引人注目，也就隨派崔克用這種方式釋放內心的情緒。

反正以派崔克的精神素質，很快就能平復下來。

果然如黎恩所想，僅僅過了十幾秒，派崔克用力拍了下臉頰，讓臉色沉了下來：

“我知道你不會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我只確定兩點——你有多少把握？按照你的估計，事態的嚴重等級是多少？”

“百分百的把握。菲、莎拉教官、亞麗莎、雪倫小姐都在爲此奔走行動。”

因爲時間有限，黎恩沒有說得太詳細，採用最有效率的方式。

“事態的嚴重等級，僅次於最高級，也就是內戰時的全面戰爭。但局部衝突是免不了的，獵兵與獵兵，獵兵和統合軍，獵兵和帝國政府，最糟的結果，整個拉瑪爾都會受到波及。”

“嘶~~~~”派崔克倒抽一口涼氣，大腦飛速運轉，“不行，絕對不能讓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現在可是鄰邦會議中，繼續惡化下去，各方面都會出問題——必須儘快向巴拉德侯報告，但巴拉德侯——唔！”

公館內是個人都知道巴拉德侯是個聲色犬馬之徒，除了沉湎酒色和斂財，其他方面都是地道的廢柴。要不是有個凱恩家的好出身，這個老頭子早就被社會毒打至死。

指望他，不如指望城外的獵兵突然良心發現，找鐵路憲兵隊自首，或者山裡的魔獸突然暴動，把獵兵打到死傷慘重。

凱恩家怎麼出了這麼個廢物！

派崔克越想越氣，用力錘了下牆壁，自己沒被毒打過的中二時期都比他強。

但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派崔克收回拳頭，嘆了口氣：

“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你打算怎麼做？”黎恩問。

“你覺得呢？你會在這個時間點找上我，應該有想法了吧。”派崔克反問。

“是有一些。”黎恩實話實說，“巴拉德侯是那樣的人不完全是壞事，你可以趁機獲得更多的自主權。一個人不夠，還有尤西斯，他預定是下午到。還有安傑利卡學姐，託娃學姐說，她已經回帝國了，有很大的可能性代替羅格納侯爵參加會議。”

“學姐也……”派崔克眼睛一亮，“這樣一來，四大名門的三家都可以統一戰線，就算是四大名門之首的凱恩家也——不對，還有更好的做法，我們三人表達不同的意見，選擇不同的做法，最好再出現一些分歧……學姐主張表現武勇，尤西斯主張溫和的做法，這樣更不容易引起巴拉德侯的懷疑，也容易爭取到更多的權限。”

“想辦法從老家多帶一些人來，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黎恩提醒道，“如果帝國政府詢問，就實話實說，今次的事件本就是他們有意放縱。”

“有道理，我立刻安排，正好瑟雷斯坦來了，有他在，很多事都可以操作。”派崔克迅速進入狀態，“事不宜遲，我立刻去準備，我目前算是巴拉德侯的半個輔佐，有不少可以做的事情，你也一樣。”

“當然，在歐爾迪斯附近的演習活動是最好的掩護。”

“彼此都加油吧。”

“嗯，對了，尤西斯到了之後，跟他說一下，我有其他的事情找他和米莉亞姆。”

“知道了。”

托爾茲出身的人都有着高效率，派崔克毫不拖泥帶水地轉過身，一邊揮手，一邊走開。

黎恩保持目送，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他信任派崔克的能力，也沒有對派崔克說謊。

但他同樣沒有把全部的信息都告訴這位友人，因爲他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不同於聖特亞克的磨合期和哈梅爾的特殊性，也不同於克洛斯貝爾的複雜地緣，鞭長莫及，黎恩很早就在爲歐爾迪斯這邊做準備。

不說完全消弭紛爭，相當程度上抑制規模，不讓影響擴散到市區和民衆，他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這也是黎恩一直以來的堅守和奮鬥的方向。

但他並沒有說出來，任由派崔克去想象失態，做最壞的大戰。

他不知道這樣會引起恐慌嗎？

他不知道下級貴族都在看着四大名門，等着聞風而動嗎？

他不知道四大貴族一有風吹草動，下面就會有各種猜測嗎？

他當然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才選擇這樣的做法。

獵兵的紛爭只是表象，核心是結社的實驗以及宰相的謀劃，這些都需要建立在“紛爭”帶來的鬥氣上。

根據他和小幻、和Caster，和Rider討論的結果。“鬥氣”的本質是特殊的靈力，由多種因素構成。

既有戰爭到來的緊張感、昂揚感、殺戮慾望等等心裡因素，俗稱“鬥志”，也有因爲真正的戰爭所帶來的死亡、悲傷、痛苦等等負面情緒，甚至是靈魂本身的散逸。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比例，戰爭的行爲本身和心理上的影響哪個更重要，暫時不得而知。

魔女和地精終究只是眷屬，沒法研究到這麼細緻；小幻是幻之至寶，不是地之至寶和火之至寶熔鍊成的“鋼”，中間隔着一層，也沒法做到精確分析。

所以，需要樣本。

歐爾迪斯就是這個樣本。

儘可能壓低物理層面的影響，擴張心裡層面的影響，如果還能夠保證實驗順利進行，那麼逆轉未來所需要的最關鍵的欠片就到手了。

也不需要擔心，萬一鬥氣不夠，結社和奧斯本方面搞出更大的事端去湊足鬥氣。

如此，纔是黎恩的全盤考量。想要和那兩個龐然大物交手，就不能只站在第一層，少說第五層起步。

貴族派這邊算是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來——

黎恩從腰包中取出Arcus，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