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黎恩當然懂。

人爲了復仇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黎恩早就見識過了。

學生時代的第一個敵人“帝國解放戰線”的三名幹部C克洛，V伏爾坎，S斯卡蕾特已經展示過了。

如果伊琳娜鐵了心要報復，爆發出的能量絕對會比“帝國解放戰線”更加恐怖。

最絕的是，黎恩就算承認了也不算說謊。關於阿爾貝利西千年的經歷是他自己親口說的，還是當着亞麗莎和黎恩的面，再問一遍答案也不會有變化。

然而——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事關亞麗莎。

她很懷念過去，全家人一起幸福生活的時光，很想再一次和父親、母親、爺爺一起去悠米爾度假——這些我都知道。

知道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她一定會很傷心吧。

如果真相就是如此，那也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接受。

可明明我知道了更多的東西，卻不說出來。爲了自己的利益，讓她傷心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米莉亞姆之死是黎恩重來前最大的痛沒錯，但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難以忘懷的傷痛。

其中之一，就是亞麗莎知道黑之阿爾貝利西和弗朗茨·萊恩福爾特的“真相”後。

明明傷心的隨時可能哭出來，卻強忍着悲痛在工作，別人擔心她的時候還故作堅強。

在黎恩和她單獨相處的時候，甚至說出了這樣的話。

“黎恩，我喜歡你。從相遇開始，我的眼裡都只有你。”

“然後對不起，這麼突如其來，但我想爲這些做個了結。所以自作主張地向你告白，又撤回。”

那時的她，認爲自己不能也不配和黎恩更進一步。

因爲米莉亞姆之死，黎恩變成詛咒的“祭品”，新舊VII班所遭受的所有苦難都和阿爾貝利西脫不了關係，甚至比最大的敵人奧斯本更招人恨！

她認爲自己不應該再有其他的想法，只以夥伴的身份繼續支持黎恩。

很傻，很天真，但也同樣非常真實。

真實到黎恩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因爲黎恩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兩人的父親都站在各自的對立面上，犯下了很多罪行。

而且亞麗莎比黎恩更慘一些，黎恩的對立面只有奧斯本，而那時的亞麗莎，父親、母親、雪倫全部站在了對立面上，沒和尤娜一樣陷入自閉已經是最大的堅強。

所以，黎恩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而在重來後，黎恩決心要改變這一切。

阿爾貝利西是敵人的事實無法更改，但阿爾貝利西和弗朗茨不能完全等同的事情必須傳達到。

雪倫因爲契約結束而陷入迷茫，回到結社的事必須阻止。哪怕最後亞麗莎和伊琳娜又把雪倫拉了回來，但終歸繞了個大圈子，讓當事的三人都痛苦。

所以黎恩來了。

原本打算先和雪倫談，再和伊琳娜談，最後去找亞麗莎。

雖然操作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導致順序的更改，但黎恩的心意沒有改變。

這份真心的付出，換來的當然也是真心。

“黎恩……”

亞麗莎紅了眼睛，差點哭出來。這會兒，什麼傲什麼嬌都被她拋到腦後。

“謝謝你，這麼……這麼……爲我着想，真的……”

“黎恩少爺。”一旁的雪倫也是難得真情流露。

黎恩對自己人到底有多用心，她比亞麗莎更早明白。

下午的那番談話，如果只是爲個人利益考慮，黎恩其實可以對雪倫提更多的要求，但黎恩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所有的選擇權都交給雪倫自己，這纔是最打動雪倫的地方。

少女時代傀儡般的經歷，讓她比任何人都看中這份不比較回報的真情付出。

“你們別這樣。”反倒是黎恩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我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相信換成是你們也會這麼做的。”

“這裡面的你們不包括我。”

伊琳娜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升溫的氣氛。

“媽媽！”亞麗莎怒了，“你怎麼能這樣，黎恩他——”

“別激動，亞麗莎。讓伊琳娜會長把話說完。”

黎恩擡手阻止，處變不驚的心態和得體的應對讓這位西大陸最成功的商人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我很感謝你爲亞麗莎和雪倫所做的一切，但也只是這樣。你們之間的羈絆很深，但也只限於你們之間，沒有我介入的餘地，相反，沒有我，你還是爲她們這麼做，對嗎？”

“很對。”黎恩點點頭，“請繼續。”

“那就只剩下關於那個人的情報了。我承認這份情報很珍貴，但也僅此而已，並不足以影響我的判斷，改變我的意志。或許你說那個人從最開始就在利用我，我說不定會被憤怒和仇恨衝昏頭腦。”

“您不會的。”黎恩搖頭，“因爲您不僅是亞麗莎的媽媽，還是萊恩福爾特的會長。”

黎恩知道伊琳娜不是那麼意氣用事的人。

在某種程度上她和奧斯本很像，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且眼光極遠，絕不會因私廢公。

回想近些年的每一個大事件，伊琳娜每次都能最大限度攫取利益。

聯合其他股東奪權前任會長古恩，雖然是父母反目，確實萊恩福爾特徹底騰飛的起點。

第一型列車炮給克洛斯貝爾帶來恐懼，卻也彰顯了萊恩福爾特的技術力。

內戰時沒有和貴族派同流合污，雖然一時遭到軟禁，重歸之後不僅清除了最有力的競爭對手，還將機甲兵生產業務收回囊中。

內戰之後，帝國加速擴張，萊恩福爾特的業務也是水漲船高。

第一大財團IBC失勢，伊琳娜趁勢收購IBC的資產，在克洛斯貝爾繼續擴大影響，並與愛普斯坦恩財團和蔡司中央工房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繼續主導科技變革。

政府需要軍備，萊恩福爾特就生產，不問緣由，不問你要幹什麼，不管會造成什麼影響——這其實才是一個商人的本分，也是最讓政府放心的做法，你要是想太多，唱反調，當權者會怎麼想？儘管這對於人性來說確實有點太過殘酷。

而在重來前，即使阿爾貝利西當面對亞麗莎說出自己利用萊恩福爾特之類的話，她依然選擇接受政府和黑之工房的訂單，繼續當着“幫兇”，爲此不惜和女兒爲敵，就像她當年和父親爲敵那樣。

值得一提的是，在在亞麗莎帶着同伴殺到她面前，展示過覺悟後她又選擇及時收手，反過來嘲諷了一波阿爾貝利西，上演一波全家團圓，成功把過去的事抵消掉，“大地之龍”作戰後的處理少不得要她出力，到時又是一輪新的拓張。

換句話說，伊琳娜一直都站在勝利者這邊。

PS:伊琳娜的站隊功夫天下第一，意大利的站隊功夫也是天下第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