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船停在一片飄滿浮冰的海域上。

霍魚站在船頭，一臉迷茫地看着手中的永久指針。

永久指針不會出錯，這裏就是083科考站的位置。

至少曾經是083科考站的位置。

但現在，眼前只有蔚藍的大海，漂浮在海面的浮冰和零星破木料。

不出所料，083科考站的基地車，已經被海水裹挾著，不知道漂到哪裏去了。

霍魚煩躁地撓了撓頭。

這種情況，哪怕他的航海術提升到大師級，也是無能為力。

人在雪地上走過，會留下足跡。

可海水是善變的，船隻在海上航行，幾乎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看了看身旁的兩個毛孩子，霍魚靈機一動。

之前營救焦月的時候，靠着小魚出色的嗅覺，找到了暴風雪中的u4000全地形車。

血統因子應該擁有提升使用者嗅覺的能力。

如今小團也使用了血統因子，而且北極熊的嗅覺本就遠超北極狼。

那它能不能在大海中，聞到那些守冰人的氣味？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

霍魚絕對不允許自己一個人，空手回到249科考站。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控制小黑球把鏡頭暫時對準小魚，自己則是抱起了小團。

「小團，幫爸爸一個忙好不好。」霍魚湊到小團的熊耳邊輕聲問道。

小熊崽乖巧地靠在霍魚的懷中，點了點腦袋。

「在這裏，你能不能聞到，人類……就是和爸爸一樣的生物的氣味。」

小團只是有些呆萌，但智商還是達標的。

它馬上理解了霍魚的意思，黑色的小鼻子在空氣中仔細嗅了嗅。

霍魚緊張地看着懷中的小白熊。

083科考站沉入大海已經好幾天了。

能在大海上，聞到好幾天前人類留下的氣味。

要是以前有人和霍魚這麼說，霍魚絕對一請他吃最愛吃的大嘴巴子。

這種事，怎麼可能嘛？

這也是他不讓觀眾們看到這一幕的原因，自己能讓小團這麼做，就夠聳人聽聞的了。

小團仔細嗅了好久，抬起肉乎乎的小爪子，有些遲疑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你真的聞出來了？確定是那裏嗎？」

小團遲疑地搖了搖頭，又輕輕點點頭。

霍魚心裏清楚，這麼遠的距離，即便是小團經過血統因子強化的鼻子再靈，也是不敢肯定的。

現在只有像那次相信小魚那樣，相信小團。

剩下的交給命運。

反正自己一向運氣不錯。

霍魚扭了扭手指上的幸運戒指，走進了駕駛艙。

沒有坐標，接下來他只能親自開船，去尋找083科考站成員的蹤跡。

科考船頭破開水面向遠方開去，附近的海面一片平靜安詳。

。。。。。。

海面上一片混亂。

數十頭格陵蘭睡鯊分撥次向【快樂女神號】發起衝鋒。

偶爾有幾隻彈跳力超群的睡鯊，從水中飛躍而出，從守冰人的身旁掠過。

對別的魚類來說，飛躍這種動作很平常。

但對於行動緩慢的睡鯊來說，能完成飛躍的睡鯊，絕對是鯊魚屆的跳高冠軍了。

基地車中常備的槍械不多。

大概有獵槍八支，步槍四支，手槍三支。

噠噠噠——

烏蘭妮壓着步槍，沉着地瞄準飛躍起來的睡鯊。

基地車上，槍聲此起彼伏。

大家瞄準的都是靠上來的睡鯊，而更遠處還有很多圍觀的睡鯊貪婪地看着他們。

海面已經是血紅一片，人與鯊魚都沒有絲毫留手。

「啊啊啊——」

一名守冰人猝不及防下，被一隻睡鯊狠狠咬住，拖進了海水裏。

周圍的睡鯊聞到了血腥味，紛紛圍了上來。

被拖入水中的守冰人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身旁的同伴眼睜睜看到同伴被拖下水，眼中皆是絕望之色。

「該死的畜生！」

同伴舉起手中的步槍，一梭子子彈瞬間擊打在幾頭睡鯊光滑的皮膚上。

在餓急了的睡鯊面前，子彈收效甚微。

被打中的鯊魚慘叫着落下，另一隻鯊魚就會補上它的位置。

鯊群不斷從掉入水中的守冰人身上撕下血肉，不一會那位守冰人便沒了聲音。

光頭站長雙眼變得通紅。

「托尼，停下來吧，節省彈藥。」站長嘶啞著嗓子，向瘋了一樣向水裏開槍的守冰人喊著。

已經陷入瘋狂的托尼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取下打空了的彈匣，從腰間拿出備用彈匣，迅速裝在步槍上。

噠噠噠——

他雙眼通紅，不斷掃射著那群分食同伴的睡鯊。

「托尼，住手吧！」

眼看着其他睡鯊越靠越近，站長嘶吼著沖托尼喊著。

很顯然，這位守冰人已經因為同伴的死亡而失去了理智，根本聽不到他的提醒。

基地車長十多米，失去理智的托尼在車尾，站長在車頭指揮位置。

這麼遠的距離想要迅速支援，根本不可能。

站點級的科考站，人員編製為10-20人。

083科考站人員編製接近滿員，在編人員為18人。

算上之前犧牲的人數，此刻083科考站僅剩15人。

15個人堅守十多米長的基地車，還需要有人在車廂內堵被睡鯊撞擊出的大洞。

捉襟見肘的人手，導致每人都有將近兩米的防守範圍。

鯊群越聚越多，根本沒辦法抽出精力幫別人防守，

當這位守冰人失去理智般掃射時，已經有三隻狡猾的睡鯊，慢慢繞路接近了他的防守範圍。

「托尼，小心你後面！」

身旁的同伴眼看着一頭睡鯊騰空躍起，撲向瘋狂掃射的同伴。

托尼猛地回頭，一張血盆大口已然佔滿了他的視野。

同伴親眼看到，睡鯊從托尼的身旁掠過，帶起一片血花。

回過神后，托尼的一條手臂已經消失不見。

托尼感到身體右邊一輕，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從三米高的車頂緩緩掉落下去。

噗通——

之前被他掃射后倖存的幾頭睡鯊聞着氣味圍了上來。

被冰冷的海水一激，托尼慢慢恢復的神智。

看着圍上來的幾頭畜生，他苦笑一聲，眼睛微紅地對着站長喊道：

「站長，幫我！」

站長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魁梧的身軀微微一震。

眼看幾頭睡鯊越靠越近，托尼的聲音從喊叫變為嘶吼。

「站長，幫我！我不想被這些畜生活活咬死！」

亢——

一枚子彈劃破冰冷的空氣，從托尼的眉心位置穿過。

站長驚訝地看向身旁。

烏蘭妮眼裏含着淚水，保持着射擊的姿勢。

托尼帶着微笑，慢慢沉入海底。

掉落的過程中，幾頭睡鯊猩紅著雙眼一擁而上。

血水如同噴泉一樣，不斷從水底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