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南，什麼時候做出這種成就了？」

等顧知南下去了，一個舅媽才喃喃開口。

陳茹擺擺手，臉上笑意卻是不斷。

「孩子喜歡自己闖，畢業了就沒個正行，我跟老顧懶得管，就隨他了，誰知道還有點成績，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陳茹心裏開心的很，剛才在下面，老顧就仰起頭說話了，沒想到上面小顧更給力啊！

不足掛齒......

上面的一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以為吹牛的，可人家車子真在，房子房產證也在，差不多市中心的位置了啊！

一套一百多萬！

全款！

這你嗎！

還開了一個小超市！

怎麼感覺三四年沒見過這個表弟，突然就化身為龍了？

是他們老了嗎？

「顧知南，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有個叫顧知南的，不知道是不是知南表弟。」

「你在說笑嗎，幾年沒見而已，他上電視幹嘛？」

「感覺身形挺熟悉的，當時也是隨便一瞥。」

「你怎麼說我也聽說上次圍博有本上了熱搜的書，作者叫顧知南。」

「姑姑，表弟寫書嗎？」

有個人直接問了。

陳茹淡淡的喝了一口熱水，她不習慣喝茶。

「你表弟哪有這本事，就是在杭城跟人家合夥做點小生意，不足掛齒。」

顧之在村子裏說顧知南進了大公司，這邊陳茹就順着顧知南剛才說的了，他自己不想說，陳茹自然不會說。

「小生意？」

有人咽了咽口水，這叫小生意嗎？

「以後讓知南照顧一下小開，小時候就喜歡粘著知南，剛才也在一起玩來着。」

陳茹對自己姐姐說道，顧知南的大姨喜笑顏開，一個勁點頭。

另外一邊，顧知南下到樓底，在上面耗了那麼久，又無聊，本來以為三殺的，誰知道還有倆送人頭的。

輕取五殺。

來到那個安靜曬著暖陽的身影身邊，顧知南也不嫌棄，直接就在身邊坐下了，完全不怕地上臟。

「外婆，陽光暖和嗎？」

顧知南笑道，看着自己的外婆，她緩緩的轉過頭，抬起手放在顧知南的腦袋上緩慢的摸著。

「你媽媽說，我外孫有喜歡的女孩子啦？」

顧知南眼神溫柔，歲月從不敗美人，即使外婆現在容顏蒼老了，但他還是能感受到以前肯定是個大美人。

古人誠不欺我。

「是的吧，挺喜歡的。」

外婆看着顧知南的樣子，也笑了，只是手掌仍然摩挲著顧知南的頭髮，最後放到顧知南那一張清秀的臉上，有些回憶的樣子。

「一轉眼就長大了，也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也不知道來看看外婆，外婆還能看知南幾次呢？」

「外婆身體那麼好，肯定能壽比南山的，所以知南才放心啊。」

「油嘴滑舌！」

外婆輕敲了顧知南的腦袋，又輕輕的摩挲著，語氣竟有些輕鬆，活了怎麼久，老頭子都走了那麼久了。

「你一步一步更接近天空，我一步一步回歸於塵土啦，你外公都走了十幾年了。」

顧知南一時間感覺心裏好像被堵住了，難受的很。

「外婆。」

「誒，跟外婆說說，為什麼不接受人家女孩子？讓外婆幫你分析分析。」

顧知南有些沉默，看着外婆的眼睛，外婆的眼睛很好看，他苦笑。

「外婆，我跟你說哦，我不是你想的那個顧知南呢？」

「那你是顧知南嗎？」

「啊？是的啊。」

「那你不就是我外孫？」

「哈哈，好像也對。」

顧知南撓撓頭，外婆也是讀書人，她的房間裏面還有很多書，都是外公以前留下來的，他們夫妻都是讀書人，講道理好像講不過。

「我就是有點怕，我不能一直陪着她，怕我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就這個？」

外婆這一次是真的用力的敲了一下顧知南的腦袋，顧知南沒感覺到痛，卻還是哎喲了一聲，外婆以為真打痛了，有些心疼的摸著，她柔柔開口道。

「人沒有兩個人一起走啊，再好的夫妻也沒有。」

她好像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兩個人攜手相伴，有時候相視一笑，一天的勞累都沒有了，她越看着顧知南的樣子就越想念。

「外婆跟你外公不就是，總要有一個人要留下來面對的最後的一點時間，是吧？」

顧知南越發看着外婆的樣子，就覺得心疼，他伸手摸了一下外婆的臉，又握着她的手，輕柔的靠在她身上。

「外婆想外公嗎？」

外婆看着並不刺眼的天空，笑了笑。

「想啊，怎麼不想，外公以前說，想我的時候他都會忍住，所以我現在想你外公的時候也會忍住，守着你們，下次帶回來，外婆好孤獨的，不帶來外婆看看，不然沒機會了呢？」

顧知南笑了，他說的陪，跟外婆說的陪，好像是不一樣的，卻又好像是一樣的，只是他也有些擔心。

「我原先想的是，等我再優秀一點，等我再有能力一點，等我沒有顧慮了。」

想着想着，他笑了，有些無奈。

「好像想的太多了，太晚了。」

「傻孩子，23歲遇見就很好啊，來的剛好，可如果遇不到，30歲也可以，晚一些就晚一些，無論你什麼時候遇見，都是最好的，外婆看過一句情詩，再早一步春芽不發，晚一步錯過谷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她摸著顧知南的頭髮，有些追憶。

「你跟你外公的性格還是一樣的，真的挺像的，外婆每次看見你的臉，總有一點你外公的樣子在。你那些表哥們，其實形更像，但沒有這種內在氣質。」

顧知南咧嘴笑了，他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被人怎麼說，但他很開心，好像心底的陰霾都散開了。

「那我應該要怎麼做呢，外婆。」

「你不是已經做出了你的選擇了嗎，就別問為什麼選擇啦，外婆不知道。」

外婆褶皺的臉朝顧知南眨了眨眼睛，顧知南嘿嘿笑了，這一刻的外婆像個少女一樣，真好呢。

外婆悠悠站起身，顧知南連忙拍拍屁股站起來扶著，顧知南看了一眼，自己老爸正忙着跟大舅他們做飯。

攀比是攀比了一點，起碼還有點孝心。

這也是之前老媽那麼忍着的原因吧。

「扶我進房間。」

「哦，好的，外婆走慢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十八歲少女呢，比我走的都快。」

「你外公當初就是這麼騙我的，你現在也學這樣騙女孩子了。」

「哈哈哈。」

顧知南笑着，扶著外婆回了她的房間，位於一樓角落採光最好的房間，外婆喊他把門關上，顧知南照做了。

房間裏面書香氣十足，半屋子全是書，書桌，床，然後就是書架，大部分是外公留下的，外公走了，外婆看他看過的書，才不會那麼孤獨。

她去到書櫃邊，伸手拿了幾本書下來，最終拿到一本書後，伸手在架子裏面拿出一個小盒子，顧知南感嘆外婆怎麼大歲數了，腰背卻不顯得很佝僂的同時也疑惑她拿的小盒子是什麼。

她重新坐回床邊，讓顧知南過來。

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撫摸著這個小盒子，顧知南這才看清楚，是一個檀木盒子，應該是有些年份了，挺光滑的，應該是沒少摸。

「外婆，這是什麼？」

外婆眼神好像陷入了民國那時候，她才十八，就遇到書生意氣的顧知南外公，像是一見鍾情一樣，兩個人相知相識相愛相守，一轉眼，一輩子過去了，如夢幻泡影。

外婆慢慢的打開，顧知南眸子有些微縮，這裏面安安靜靜的躺着一根發簪，銀色的發簪頭部是一朵盛開的花，花蕊是一顆紅色的寶石，枝葉圍繞間還有兩朵小小的花朵，然後垂落兩根銀色的鏈子，尾部依然串著兩個小珠子。

不得不說很精美了！

顧知南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外婆慢悠悠的拿起，像是在回憶一樣。

「這是你外公送給我的，定情信物，當時也不便宜呢，我也沒戴過幾次，那時候誰還一直戴簪子啊，都不戴啦，只是一直寶貝的很，不曉得我孫媳婦會不會喜歡。」

顧知南驚訝的看着這根精美的簪子，又看着外婆。

「這不是外公送給外婆的定情信物嗎？」

簪子作為古人的定情信物，一直都是浪漫的存在，也有着結髮夫妻，攜手同行的意思，可不是隨便送的。

只是顧知南想不到自己的外公怎麼浪漫，民國時代了，戴簪子的早就沒有了，可意義還在啊。

「拿去吧，愛是自己終身浪漫的開始，這是你外公說的，這份愛應該要延續下去，外婆喜歡你，你就拿去送給我孫媳婦，然後有時間帶回來外婆看看。」

外婆把簪子放回檀木小盒子，塞到顧知南懷裏，眼裏滿是慈愛。

「希望她不要嫌棄啊。」

顧知南有些更咽，一時間紅了眼，這應該是外婆最寶貴的寶物了，外公送她的定情信物，她沒給自己那些表哥，偏偏給了自己。

「不會的，她會很喜歡的，我向外婆保證。」

「那就好。」

「外婆戴起來，肯定也很好看吧？」

顧知南摸了一下臉，小心翼翼的拿着。

外婆笑笑，在顧知南看來真的很好看，她緩緩去書桌上拿出一個相冊，接下來的時間，顧知南第一次了解到了自己外公年輕時候跟外婆年輕時候，竟然有那麼多照片，照片會泛黃，但歲月不會。

【作者題外話】：今天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