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一聽是她們找吳詠的,立刻哈哈大笑道:「真是巧了,我們也正要去尋吳詠呢!」
「那就有勞幾位郎君了。」劉蘊還有些驚魂未定。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天子腳下的洛陽城,竟然會有王萌那樣肆無忌憚的人。
因此,她並未對袁紹幾人表明身份。
一是她如今的身份特殊,不清楚袁紹等人的真實想法。
二是袁紹既然能嚇走王萌,想必也是洛陽的權貴子弟。
此時不宜節外生枝,還是謹慎一點才好。
袁紹還以為她被嚇著了,不停在旁邊安慰道:「小娘子不必擔心,有我在,想那王萌也不敢再來尋你的麻煩。」
「那就多謝郎君了。」劉蘊敷衍道。
袁紹依舊不放棄,一路上沒話找話,殷勤地詢問劉蘊的底細。
曹操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袁紹如此上心地對待一位女子,不由都露出古怪的面容,目光頻頻巡視兩人。
很快一行人來到鬲候府門前,守門的僕人見是袁紹等人,立刻笑臉相迎。
「幾位郎君來了,需要小人去稟告嗎?」
袁紹為了在劉蘊面前顯示自己與吳詠的熟絡,故意大聲說道:「不用了,我們知道路,可以自己去找吳詠,你們忙你們的吧。」
守門的眾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他們都清楚袁紹等人的身份,不是他們能得罪起的。
於是一行人又一路暢通來到吳詠的別院。
此時別院中正站滿五姓侯府的小娘子們,鶯鶯燕燕,好不熱
鬧。
她們都是聽說吳詠回來了,特意過來看望的。
就甚至連鬲候府的大夫人鄧氏也趕過來湊熱鬧。
袁紹等人過來時,眾人因為早已熟絡,也沒有迴避。
但她們都對袁紹身邊的劉蘊露出敵視的目光,實在是因為劉蘊太漂亮了,氣質也非她們可比。
這麼一位優秀的女子,被袁紹帶過來見吳詠,難免讓她們心裡不痛快。
大夫人鄧氏畢竟是過來人,她一看袁紹的神色,就明白其中含義。
因此,她面帶笑意地問道:「袁少君今日帶女眷來找吳詠,是要下喜帖嗎?」
袁紹急忙解釋道:「夫人,您誤會了。我與劉蘊姑娘今日才相識,她是來找吳詠的,我們恰巧碰到一起,便一起來了。」
「恰巧碰到一起!不是相約一起嗎?」鄧氏咯咯笑了起來。
從袁紹的神情來看,這位袁少君肯定是看上了眼前的這位女子。
話說這劉蘊長得還真是閉月羞花呢,就是她這位年長的婦人見了,都有些嫉妒,更別提五姓侯府的這些少女了。
她們可是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將吳詠視作自家的白菜,可不能讓外人占了好處。
以前有個袁眉還罷了,現在又來了一位更漂亮的劉蘊,擱誰心裡都不舒服。
因此,她們也紛紛嬉笑道:「袁少君跟這位姑娘很配呢,都是難得一見的郎才女貌。」
「呃,夫人見笑了,我和劉蘊姑娘連朋友都不算呢,何談相約一說,更不要
說郎才女貌了。」袁紹有些侷促,但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在看到劉蘊的第一眼,就有些動心。尤其是劉蘊那若即若離的態度,更讓袁紹欲罷不能。
他袁紹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見過一位女子對他這樣。
以前那些女子聽到他袁少君的名字,態度熱情地不得了,恨不能貼在他身上。
如今劉蘊的表現,讓他覺得既新奇,又刺激。
「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就是面嫩。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就是那點事嗎,說開了就好了,我看你們郎有才,女有貌,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鄧氏果斷的下了結論,像是在撮合一對相互愛慕的少年男女。
「不是,我們真的只是剛見面而已,雖然我對劉蘊姑娘一見傾心,但劉姑娘還不一定看不上我呢,我沒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地方……」
袁紹看了一眼身邊的劉蘊,也豁出去了。
「什麼?看不上你?」鄧氏輕輕在桌上拍了一下,嘖嘖稱奇。
「袁少君,你這麼好,怎麼會有女子看不上你?要模樣有模樣,要風度有風度,要家世有家世,這世上除了當今天子,還有誰能比得上你!」
鄧氏也轉頭看了劉蘊一眼,好似在責怪她不明事理。
「你是誰家女子?」鄧氏問劉蘊道,「我倒要看看袁少君哪點配不上你。」
劉蘊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此時她聽到鄧氏的問話,才開口道:「我父乃是渤海王劉悝!」
說完,她看了一眼袁紹,擲地有聲地道:「如今我父遭奸人陷害,身陷險地,若是袁少君能助我父王擺脫困境,我便自願為妻為妾。」
「呀,原來是渤海王家的翁主啊!真是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鄧氏急忙帶領諸多女子給劉蘊行禮。
「都平身吧!」劉蘊虛抬一下手臂,然後對眾人說道:「我有要事要跟吳詠相談,你們都先出去吧。」
「喏!」眾人應答一聲,便都退了出去。
就是袁紹等人也退了出去,獨留下吳詠和劉蘊兩人在堂屋客廳。
曹操見劉藍也出來了,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們都是渤海王家的翁主嗎?」
翁主,又稱王主,此時為劉姓諸侯王女的位號。
師古曰:「天子不親主婚,故謂之公主。諸王即自主婚,故其女曰翁主。翁者,父也,言父主其婚也。亦曰王主,言王自主其婚也。」
劉藍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開口解釋說:「阿姐是翁主,我只是王府的一個庶女,當不起翁主稱呼。畢竟我父王有子女七十多人,很多都是庶子庶女,與普通家族子女並無多大差別。」
古代實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但各個妻子之間的地位不平等,這種差別就是嫡庶之分。嫡是指正妻及其所生子女,庶指姬妾及其所生子女。
時下有明確規定,宗正掌序錄王國嫡庶之次,及諸宗室親屬遠近。諸侯國國君的嫡長子繼承父位當國君,庶子
無權繼承君位。
宗室的庶子地位已是如此,可想而知庶女的地位差到何種地步。
曹操也是庶子,他最是理解劉藍的心情。
當下不由安慰說:「你比起你姐姐一點不遜色,不必就此沮喪。」
說完,他還拿自己舉例道:「我其實也是庶子,我父是大司農卿曹嵩,母親是妾室,因此我也並不得家族看重。」
劉藍看了他一眼鼓勵道:「你要努力了,如今你可以跟吳詠做朋友,想必日後也成就不可限量。」
「哎,希望如此吧,家中兄弟待我如仇敵一般,實在讓人對以後的人生提不起興趣。」曹操感慨一句。
劉藍突然握住他手道:「你一定不能放棄自己,我十分看好你。你畢竟是大司農府的庶長子,不像我一個不知排多少名的庶女。」
說著,她又笑道:「我們來做個約定可好?你今後有大成就了,我給你做妾!」
曹操立刻漲紅了臉,唯唯諾諾道:「你是渤海國的王女,豈能給人做妾!」
劉藍無所謂道:「我一個庶女,終究逃脫做妾的命運。給誰做妾不是做,若是給你做妾,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我……」曹操想說些漂亮話,但話到口中,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的父親曹嵩與中常侍曹節走的非常近,因此,對於王甫針對渤海王一事,也是十分清楚。
曹操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但他十分聰明,猜到這件事肯定是宦官在搞鬼。
因為自竇
太后合葬桓帝一事,還有抓捕洛陽太學生一事,曹節和王甫在兩次事件中,都落了面子。
他們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戰,因此,都想從渤海王一事中,找回場面。
這才不惜代價,誣陷詆毀劉悝。
一是王甫的私人恩怨,二是關乎到曹節的威望。
如今渤海王的女兒當面,曹操覺得自己很沒用,他如今的地位,是不能給予對方一點幫助的。
因為他的父親曹嵩絕對不允許他有這樣的行為!
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
曹操有些搖擺不定,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鼓勵,因此,內心也是十分激動。
但這有什麼用!沒有絲毫權力的他,現在就如同一個麵團,隨意被人拿捏。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曹操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對權力的渴望!
一旁的袁紹也是十分震驚,他沒想到自己隨手救下的兩名女子竟然都是渤海王劉悝的女兒。
這就有些難辦了!
別看他們汝南袁氏被人稱為門生故吏遍及天下,但這些都是他們祖上數代人辛苦努力換來的。
正是由於來之不易,他們才更懂得珍惜!
這些年,外戚和宦官輪流執掌朝廷的權力,他們袁氏都沒有參與任何一方。
因此他們才在兩次黨錮之禍中,脫身而出。但這也導致袁氏被許多世家大族所不齒。
如今更是十常侍當權,蒙蔽年幼的天子,處處打壓異己。
他們袁氏也是搭上中常侍袁赦的線,才能免於被宦官
排擠打壓。
王甫誣陷渤海王一事,袁逢還專門召開一次家族會議,讓他們都不要插手此事。
今日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心儀的女子,沒想到卻是渤海王的女兒。
一邊是家族的利益,一邊是愛慕的對象。
袁紹左右為難,心中不禁嘆息道:「希望吳詠能夠解決這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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