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算學？」飛劍這個，美女師祖是真的聽懂了，而且還看明白了，只是沒想到日常修行的東西，竟然還能和算學關聯起來。

「不能算。」沈鳳書直接搖頭：「算學只是個工具，是輔佐幫助其他學科的，比如修行中能用到，日常生活中也能用的。」

「可你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美女師祖皺眉道：「完全和我們日常想的不一樣啊！」

「說明我們日常的有些認知，其實是錯的。」沈鳳書聳了聳肩，微笑着解釋道。

「你要是再舉一個算學違背日常的例子，我就認可你這算學。」美女師祖毫不客氣的提了一個要求。

「好！」沈鳳書一口答應道，隨即目光看向了浩渺仙子。

「我也一樣！」浩渺仙子並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和美女師祖對着來，她修行過陣法，更明白沈鳳書這一手有多厲害，有多可怕。

沈鳳書手一揮，眼前的場景就變成了一個窗明幾淨的教室，稱心紙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板，只是對面的四個人並不是坐在課桌前，而是每人一個碩大的玉案，上面香茶美酒都已經斟好。

「晚輩教授姐姐們算學之初，曾經笑談過一句。」沈鳳書一身書生袍服，白衣飄飄，站在黑板前，開始講課：「你的眼睛會欺騙你，你的耳朵會欺騙你，你的感知會欺騙你，你的經驗會欺騙你，你的想像力同樣會欺騙你，但算學不會。」

眼睛會欺騙你，美女師祖立刻想到了迷陣幻影。

耳朵會欺騙你，浩渺仙子立刻想到了誘惑之音和音殺。

感知會欺騙你，美女師祖立刻想到了夢境。

想像力會欺騙你，浩渺仙子立刻想到了被妖媚魔女迷惑的修士。

經驗會欺騙你，兩人齊齊的想到了剛剛才看到的最速曲線。

這門算學，很有意思啊！

看着規規矩矩如同小學生聽講的四個人，沈鳳書忽的笑道：「其實我說謊了，算學也會欺騙你的。」

兩個長輩還算鎮定，可冰仙子雪魔女卻全都瞪大了眼睛，數學也會騙人？

「算學之中，有一門分支，叫做統計學。」沈鳳書笑着開始講述，簡單的把統計學講解了一些。

「最簡單的用法，我們可以用來統計一下昊天門當中的房屋價格。」沈鳳書隨口舉了個例子。

「昊天門的房屋不要錢。」浩渺仙子直接來了一句。

呃？沈鳳書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美女師祖已經補充了一句：「天玄宗也不要錢。」

「好吧！」沈鳳書無語：「仙靈洞府，洞府的價格！越靠近靈脈靈氣越濃郁的高級洞府，價格就越高，遠離靈脈的低級洞府，價格就越低。」

這下兩人都理解了，紛紛點頭。這是常識，好洞府價格高，差洞府價格低，難道這算學還能反過來？

「高級洞府一千斤靈石一套，低級洞府一百斤靈石一套，假設昊天門去年賣了五套高級洞府和五套低級洞府。」沈鳳書隨口報了個數字：「那麼，昊天門洞府的平均價格是五千五百斤靈石除以十套，五百五十斤靈石一套，對吧？」

平均數的概念大家還是都明白的，全都是點頭，這裏面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今年洞府的價格變了。」沈鳳書接着說道：「高級洞府變成了一千一百斤一套，低級洞府賣一百一十斤一套，總共賣了一套高級洞府和九套低級洞府，那麼，今年昊天門的洞府平均價格是多少？」

「總共兩千另九十斤靈石，平均價格是二百另九斤靈石一套。」浩渺仙子心算飛快，立刻得出了答案。

美女師祖根本就沒算，只要浩渺仙子能算出來就行。

「那麼問題來了。」沈鳳書笑問道：「明明高級洞府漲了，低級洞府也漲了，可為什麼平均價格卻降了呢？」

地球上某個房地產過熱的時候國家要求各地控制房價的某段時候，幾乎所有城市的房產均價都降了，可買房人的感覺卻恰恰相反。統計陷阱這種小手段，實在是玩的太溜了。

沈鳳書只是隨便拿了個例子，就把兩個絕世高手給說愣了。

對啊！明明高級洞府低級洞府都漲價了，怎麼平均價格還降了呢？

浩渺仙子大驚，急忙重新計算了一遍，甚至把沈鳳書之前的那個價格也計算了一遍，得到的結果卻和第一次計算毫無二致。

這不對啊？難道是哪個步驟出錯了？趕緊心中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又不放心，直接亮出了紙筆，一步一步的計算了一遍，依舊還是沒發現錯誤，這才疑惑的抬頭看向沈鳳書。

沈鳳書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卻是什麼話也不說了。

浩渺仙子再次低頭，仔細研究了一番才發現，今年的低級洞府賣出九套，高級洞府只賣了一套，這才靠着低價拉低了均價，原來如此！

只是一個簡單的平均數，竟然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來，這算學有點意思啊！

美女師祖可沒那麼研究的深，既然浩渺明白了，那說明這小傢伙還是有點門道的，不過她可不會就此認可，說不得還得再考驗一下。

「舉一個和算學無關但又違背常理的例子。」美女師祖飛快開口道：「你說要指點我們兩個領袖宗門做事，總不能就是這麼點撥算盤的東西吧？」

雖然口中把算學說成了是撥算盤的東西，但語氣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已經認可了算學，只是光有算學還不夠。

沈鳳書從沒想過只用簡單的初等數學就還了這份人情，既然美女師祖有命，沈鳳書當然樂意奉陪。

「師祖且喝茶。」沈鳳書笑眯眯的請美女師祖喝茶，隨後腦筋一轉：「有了！」

「假設，天玄宗要製作一批護甲，但又不知道效果，於是讓一堆穿着護甲的人出去和敵人戰鬥。」這樣的例子沈鳳書張口就來：「等到這些人回來之後，宗門就查看這些人護甲上的傷痕，哪個部位傷痕多，說明這個部位容易被攻擊，就着重的加強哪個部位的護甲。這個思路，沒問題吧？」

「對！」美女師祖一琢磨，沒錯！

哪裏傷痕多說明哪裏容易受到攻擊，加強那個部位的護甲，更能有效的提升護甲的防護能力，沒毛病。

隨後，美女師祖就看到沈鳳書關愛傻子一樣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立刻恢復了原狀。要不是美女師祖修為高，沈鳳書的這剎那目光變化根本就發現不了。

什麼意思？難道不對嗎？

「問題大了！」沈鳳書苦笑一聲，這還沒問題？

浩渺仙子剛剛一直在聽。一開始還覺得這個小傢伙當真是有意思，先拿昊天門舉例，緊接着就用天玄宗舉例，一點不和道門神門的兩大領袖宗門見外啊！

只是，剛剛一路聽過來，這修補戰甲的思路沒問題啊！難道不應該是被攻擊多的地方加強修補嗎？

「最應該強化的，不應該是統計中那些極少被攻擊甚至沒有被攻擊到的位置嗎？」沒等浩渺仙子反應過來，沈鳳書已經說出了答案。

「這卻是為何？」如冰姐飛快的開口問道，儘管這個時候她頂着如雪姐的身份，但她問顯然比兩位長輩開口要合適。

「因為被攻擊到這些部位的人，大多數都沒有活着回來。」沈鳳書輕鬆的揭開了謎底。

這是一個典型的倖存者偏差的例子，只不過沈鳳書是把地球上戰鬥機換成了戰甲，道理是一樣的。

只是一句話的解釋，兩位長輩和兩個姐姐全都是恍然大悟。

能統計的，都是活着回來的，被攻擊的次數再多，也越能說明那些被攻擊的部位是不致命的。沒回來被統計的那些部位，才是真正要命的，需要加強的。

常識沒錯，但死人不會說話，無法參與統計，就會造成致命的後果。

見大家都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沈鳳書才開口道：「這個，我起了個名字，叫倖存者偏差。」

「倖存者偏差？」美女師祖點了點頭：「很貼切！」

這樣的例子很多，沈鳳書就記得有個記者在高鐵車廂里採訪乘客，你買到車票了嗎？這調查結果就是一個十分讓人無語的倖存者偏差。

對沈鳳書來說，這種事情知道的太多，但對於面前的四個人來說，卻不亞於一場認知上的劇變。

原來大家理所應當以為的東西，有時候竟然是錯的？

世界上修士那麼多，這麼淺顯的東西，卻從來沒有人琢磨過。反倒是一個人們說起來都會不由自主鄙夷的小後生，給她們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

就在沈鳳書眼前，美女師祖和浩渺仙子的神識，也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交流了多少話，不過片刻，兩人就有了商量的結果。

「你這算學的學問，我們要了。」美女師祖也沒那麼多客套什麼的，反正是沈鳳書自己提出來的，單刀直入的說道：「不過，還不夠。你說適合領袖宗門的東西，說來聽聽，要說的好，就當扯平了。」

旁邊浩渺仙子也是隨着美女師祖的話點了點頭。

沈鳳書頓時間心中竊喜，總算是忽悠住了，接着忽悠。

「晚輩一直有個問題。」沈鳳書立刻反問了一個問題：「在兩位長輩心目中，什麼樣的宗門，才能稱之為領袖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