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來說，顏料更像是一種不起眼的消耗品。並不是每一個修士都是靠畫技入道的，除了名教的一些修士，很多修士對於繪畫只是愛好，並沒有多少人對顏料有所研究，更不會有人研究這方面高深的法寶。

筆墨紙硯就不一樣，不說別的，光是龍見心收取的那一套筆陣圖就是成套的法寶，如陣紙，如刀筆，如甲墨，如城硯，文房四寶佔全。

沈鳳書用的顏料，是在坊市裏買的。一開始還只是凡人用的，後來在坊市裏一些店鋪里買到了經過精製的顏料，一直用到了現在。不是他不想要更好的，而是根本沒有。

「能買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沈鳳書開口解釋了一句，相信對方也能明白。

「可惜了。」年輕人搖搖頭：「既然畫了一半，為什麼不畫完？」

為什麼不畫完？沈鳳書一陣無語，你說呢？要不是你出現，我不是早就畫完了？

不過這老傢伙看着面嫩，很可能是不羈公子的長輩，惹不起，那就只能屈服了。不同的人不同面孔，沈鳳書已經修鍊的爐火純青，當下自然的笑道：「這就繼續畫。」

繼續揮毫，這種城市畫面，在完成了整個京城之後，沈鳳書已經是手拿把攥，這次不過是換了一個角度，也只是對識海中京城的補充而已，速度飛快，那邊還沒悠閑的喝完三杯茶，沈鳳書這邊已經完成了化作。

熟悉的天地元氣輕車熟路的從地下進入沈鳳書的體內，沈鳳書如飲甘露一般，愜意的吸收著，表面上卻看不出來一絲的端倪。當然，識海中的變化依舊，多出來的神識絲，彌補完善的京城，一如既往。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從年輕人那邊傳來，坐着喝茶的年輕人甚至都沒怎麼看沈鳳書完成的畫作是什麼樣，就開始鼓掌拍手。

「見笑見笑！」沈鳳書拱了拱手謙虛道，不過看他面孔上的笑容，這謙虛也只是表面。

「已經很久沒人見到你因為繪畫而吸引天地元氣，旁人都道你已經失去了靈性。」年輕人繼續拍手道：「卻沒人知道，你已經深喑藏拙之道，都是一群睜眼瞎。」

「看破不說破，大家還是朋友！」沈鳳書略帶埋怨的開口道。當然，只是一點開玩笑的語氣，決不能當真。

能發現自己隱秘的天地元氣入體，只這份修為，就讓沈鳳書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看破不說破？」年輕人一琢磨，卻是啞然失笑：「哈！卻是我多嘴了！」

「不敢！在下沈鳳書。」沈鳳書笑呵呵的拱手，很認真的自我介紹道：「還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敝姓李。」年輕人也拱了拱手，禮數十足：「名字比較俗，上長下生，李長生！」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雅量高致，何俗之有？」沈鳳書卻是十分認真：「見過李前輩。」

「出口成章，讓人自愧不如啊！」李長生苦笑：「只是這前輩二字，卻是叫的有些顯老了。」

「是晚輩的不是，見過李叔叔！」沈鳳書立刻打蛇隨棍上，趕緊換了個稱呼。還是尊稱，但關係已經顯得十分親近。

「唉！風吹日晒的，，麵皮粗糙，有點過於老相。」李長生又是自謙了一句。

「李大哥！」沈鳳書二話不說，馬上就改。前輩都表示不滿了，沈鳳書當然是有錯就改的好孩子。何況哥無大小，叫哥也不算失禮。

「難怪老弟這幾年混的風生水起，這人情世故，可比我認識的那幾個年輕人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李長生頓時間眉開眼笑起來，連連誇讚。彷彿沈鳳書叫他一聲大哥，他就年輕了幾百歲一般。

沈鳳書哭笑不得，因為一個稱呼這麼糾結的，李長生還是第一個。

「難得相聚，李大哥不如移步舍下，小弟好招待一番。」沈鳳書馬上向李長生髮出了邀請。

「正有此意！那就叨擾了。」李長生一點都不客氣，沈鳳書一邀請，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沒花多長時間，眾人就回到了沈鳳書京城的精舍之中。

「你這住所，倒是選的別緻。」一進入沈鳳書京城的精舍，李長生就是一陣四下觀察：「距離皇宮這麼近，這是想藉助人皇紫氣打磨修行？怪不得你會讓老太監帶你進皇宮，近距離感受？」

「算是吧！」沈鳳書很想說不是，就是一開始來京城覺得這裏不錯。但李長生都這麼認為了，太過於讓他沒面子也不好，也就將錯就錯了。

「兩條小蛇，一窩狐狸精，個個年輕貌美。」都不用如何觀察，李長生就摸清了胡冷霜等人的底細，笑呵呵的打趣道：「怪不得有人說你好色如命，很難不讓人這麼想啊！嚯？還有幾個男的？小老弟，你這口味可夠雜的啊！」

胡冷霜小美從沈鳳書進門的時候就跟着伺候，見沈鳳書帶回來一個陌生人，也都是用目光詢問小白小青。小白小青也只是用目光回應，路上遇上的陌生人。現在胡冷霜對小白小青也不是那麼的敵視，自家主人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

李長生的話胡冷霜和小美當然也都聽在了耳中，忍不住俏臉上都是一陣慍怒。

若是一個月之前的胡冷霜，她絕對直接跳出來給這個看起來修為不怎麼樣的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現在，沈鳳書沒說話，胡冷霜也只是低垂雙目，如同沒聽到一般。

「李大哥，狹隘了啊！」沈鳳書卻是毫不在意，只是笑道：「有錢難買我願意啊！迷戀紅塵，我願意！沉溺女色，我願意！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

「嗤！」李長生一臉的不屑，發出了一聲嗤笑：「你一個先天不足元陽未泄的童子，和我說沉溺女色？」

「看破不說破，大家還是朋友！」沈鳳書再次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不過這次是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了。身邊這麼多美女被人當面說是童子，好沒面子。

身後的小白小青以及胡冷霜小美卻全都是掩嘴竊笑，絲毫不給沈鳳書臉面。

「我的錯！」李長生一陣不自在，隨手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總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只是這麼一個動作，讓沈鳳書對李長生高看許多。能一眼發現自己吸收天地元氣的高手，竟然能拉下臉來面對一個小輩認錯，這絕不是一般心胸的人能做到的。沈鳳書沒見過多少大人物，但也沒聽過幾個大人物沖小人物道歉的故事。

沈鳳書的異常讓李長生看在眼中，他也毫不見外的直接問了出來。沈鳳書一解釋，李長生哈哈一笑：「跟你學的，現學現賣。今天路上想了想，你說的很對。修行不是把自己變得六親不認，世事洞明人情練達，這些都還是要的。修士要是眼中只能看到比自己修為高的修士，那恐怕就離大道越來越遠了。」

除了沈鳳書，胡冷霜她們都不知道李長生的身份，但聽他的話，卻都有些若有所思。尤其胡冷霜，似乎也對自家主人對老爺的態度也有那麼一點點理解了。

這裏是自己家裏，沈鳳書請李長生落座，讓胡冷霜準備飯食，沒一會功夫，一群美艷的丫鬟穿花蝴蝶一般，端上來一堆精美的菜肴，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

「本來是來感謝你的，還要承蒙你招待。」李長生場面話說的漂亮，可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端起酒杯來自己先敬了沈鳳書一杯：「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虛的，多謝了！」

「不用客氣！」小白小青胡冷霜她們都以為李長生是在感謝沈鳳書今天的指點，只有沈鳳書知道他真正感謝的是什麼，雙手端起酒杯，鄭重的陪着李長生喝了一杯。

「酒一般！」喝完，李長生放下酒杯，咂摸一口，直接來了一句。

「那還埋怨什麼？有好酒拿出來啊！」沈鳳書又是一陣大白眼，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就是嘴賤，怪不得剛剛說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估計是老習慣了。

別說，李長生還真的拿出了一個小葫蘆，興高采烈的打算給沈鳳書獻寶，不過剛倒了一個酒杯底，忽然想起來不妥，倒酒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很抱歉的說道：「忘了你的修為承受不起了，這就給你換一種差點的。」

「看不起誰呢？少廢話！倒滿！」沈鳳書就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這麼凡爾賽，顯擺你酒好呢？還是顯擺你酒多呢？還是顯擺你修為高呢？

自從上次沈鳳書發現，自己可以把靈酒或者靈茶中的靈氣導入到識海中之後，沈鳳書就再不怕這種陣仗了。一杯酒而已，除非真的能一口下去把自己的識海撐爆，否則充其量也就是一杯酒而已。

「你要能喝了這杯酒，我……」李長生還真見不得沈鳳書這種狂妄，忍不住就來了一句，差點譏諷出聲，總算在最後關頭剎住了：「我就任你提一個要求。」

「一口喝不下，分幾口喝不就行了？」沈鳳書一陣鄙夷，看傻子一般，毫不掩飾：「你又沒說一口悶。」

「十口！」李長生脾氣也來了，直接指著沈鳳書說道：「十口你能喝完，任你提要求！」

「來！」沈鳳書也不含糊，直接端起了酒杯，哧溜，一小口美酒就吸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