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媒婆見過太多各種各樣的人了，當年許諾的親爹寵妾滅妻，要不是許諾的外祖強勢，打上門讓雙方合離，說不定許諾都不能安穩的活到現在。

既然講到這個話題，勞媒婆害怕許諾忘卻當年所受的苦，又跟她絮叨的說起他娘的一些辛酸往事。

看到許諾擰著帕子抹掉淚水，勞媒婆這才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娘倆的心思，都不想再去婆家受那些勞子苦。

可這東西也不是絕對的，總不可能你跟你娘命都那麼不好，都遇到那麼不靠譜的人。

我今天打聽了一下，那古家真有這樣的族規，而且還是他們老夫人說出來的，就算是他親叔叔已經當了官，但還是一樣要遵守。

而且有這門親在這裏，那些想動心思的人，都該衡量一下。」

許諾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想先見見他本人再說。」

勞媒婆高興地拍著大腿，「你能想明白就好，我等一下就去走一趟。」

做了幾十年媒，也就許諾最讓她操心，甚至比自己的孩子更要用盡心思。

現在看到她想開了，只要這事能說成，之前的那些難處都能迎刃而解。

＆

李翠翠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說的那一小段話，還能間接幫到這跪倒在面前的孫子。

「你已經說通對方了？」

古樂歡搖著頭，「孫兒找了媒婆，她答應幫我去說合。」

李翠翠彷彿又看到以前那些叛逆的兒子，一個個的對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主見的很。

「如果她同意了，那你聘禮從何而來？」

「這也是孫子今天所求，奶奶，孫兒想找你借銀子。」雖然出門的時候，古元木給他塞了十兩銀子，但他知道，這根本就不夠。

李翠翠心裏還是不看好古樂歡，按老七媳婦所講述的，這許家姑娘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

而自家這個孫子有什麼，文不成武不就，手上還沒有一點特長，除了會賣體力，其他本事也沒有，換位思考，她根本就不會挑這樣的小伙。

「人家姑娘答應你了？」

古樂歡搖頭。

「真是個傻小子，八字都沒一撇，你就在這裏求我這個老太婆？」李翠翠看着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子，到底還是先心軟了，「不管成與不成，至少你都努力過，好姑娘多的是。」

她倒是想直接勸說兩邊懸殊有些大，到底還是不忍心了。

看到那傻小子還直挺挺的在那裏跪着，李翠翠嘆了口氣，「你要借多少銀兩？」

古樂歡，「奶，你先借我二十兩，等回頭我做工還您。」

李翠翠的臉緩了下來，「這娶妻下聘之事，本應是你爹娘應該負責，你怎麼會想起你做工來還我？」

古樂歡，「……這妻子是我要定下來的，自然該由我自己負責。」

古樂歡心裏也明白，此事沒有經過王彩月，以她的性格還不知道要怎麼鬧，更別說給銀子了。

他不能讓一向疼愛自己的奶奶幫自己頂下來這麼大一筆銀子。

李翠翠走過去，把他扶起來，「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情，說這些也太早了，那姑娘我也問的你七嬸嬸，知道是個不錯的孩子。

要是她想跟你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奶奶就算是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先看看媒婆那裏怎麼說吧？要是對方同意了，咱們再來商討其他的，總不能讓我的孫子娶不上媳婦。」

古樂歡攙扶著老太太，「奶，我知道我這一次過分了，可是我真的心悅許東家，就算是她不帶一份嫁妝，我都高興。」

李翠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是在替自己辯解。

李翠翠坐下來喝口水才說到，「希望你能堅持住自己的本心，要是對方真的肯嫁給你，老太婆就做主，讓你跟你娘分家。」

看到古樂歡震驚的眼神，李翠翠點點他的額頭，「怎麼？不捨得跟你爹娘分家？」

古樂歡垂下頭，這要是換成在逃難之前，他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這一路上，娘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遇到一點點事都能把她點爆，說實在的，他也有些慫了。

「你是個孝順的，」李翠翠卻誤以為他不願意，「你現在也大了，不能靠着你爹娘一輩子，只是以後該孝敬的都不能少，知道嗎？」

古樂歡重重的點頭，就算老太太不提，他也不可能不孝順。

既然決定支持，李翠翠也想知道的更多，「現在跟奶奶說說，你跟那個姑娘幾次見面都發生了什麼……」

……

＆

古文恆沒想到順天府尹居然會讓人在路上攔着他。

跟着對方的隨從走進茶館，就看到順天府尹高寧坐在那裏，津津有味地聽台上說書。

「下官古文恆見過高大人。」

「來了，坐下來聽聽書。」高寧說完也不再搭理他，徑自看着台上。

古文恆不知其意，就近選個位置坐下，很快就有夥計給他這邊奉上茶水。

聽着台上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古文恆挑眉看了一眼高寧，原來高大人好這一口。

高寧，「……」

聽到戲文中，才子佳人老套的大團圓，古文恆忍不住喝口水。

高寧這時候轉頭看着他，「古大人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

古文恆笑了笑，「挺好的結局，故事中的人都得償所願，皆大歡喜。」

「確實，只可惜，現實中更殘忍一些。」高寧話中有話。

古文恆，「這每個人站的角度不同，自然有不同的看法。」

「古大人這回答還真是滴水不漏，」高寧也不跟他拐彎抹角，「這段時間，傳得整城沸沸揚揚的肖家女事件，相信古大人也有所耳聞吧！」

古文恆點點頭，「這是自然，就連翰林院門口的護衛都會嘀咕幾聲。」

「那古大人應該也知道，這個案件現在是我在負責，今日剛剛審判出一點有趣的事情，古大人願不願意聽一聽？」高寧那雙眼若有似無的掃視着古文恆。

古文恆，「沒想到高大人興緻這麼高，約下官過來，居然是想講講故事？」

古文恆這時候也察覺到對方的語氣有些怪異，「要是高大人不嫌下官悶，不是一個好的聽眾，下官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