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皇宮註定是個不眠之夜，自從宮門下鎖，一箱又一箱的賬本全部都被抬到偏殿，整個內務府不管是內務主管，還是底下的公公宮女，全部都被衛將軍劉昌，帶人全部趕到一座院子里分別拘押起來。

華順明這一次沒有動用六部，而是讓自己的親信連夜審訊，連夜抄家，等到天微亮的時候，宮門口已經拉著一車車裝得滿滿的抄家之物在那裡排著隊。

來上朝了諸位大臣，只能遠遠的下來步行進宮，等到大家到了大殿之上，都還沒弄清楚狀況。

「聖上有旨，請諸位大人移到偏殿。」樂三等他們站了良久，這才走出來宣旨。

「樂公公，這聖上怎麼沒有上朝？」陳子書看一眼邊上站著的史記官，像是在提醒樂三，當心今天之事又被記上一筆。

樂三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諸位大人稍等片刻就會知道了。

這偏殿有諸位大人想要知道的東西，還請大家移步吧！」

說完，樂三也沒有多逗留，聖上那邊還在等著他服侍呢。

「這？」陳子書轉頭看著諸位大人，「要不咱們先到偏殿去看看？」

「去吧，」總不能抗旨不尊吧？

推開偏殿的門，後來發現裡面已經坐一排排人，那些人手裡都拿著算盤，正噼里啪啦的算著。

「這聖上不會是想讓咱們看這些人做帳吧？」曹向前上前翻了翻賬本，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暈。

這上面很多字認識他，可他不認識對方。

「你看得懂嗎？」許知文這段時間因為孫子許忠仁才得一個同進士，被派官到東省當個小縣令，心情一直都不好，口氣也很沖。

曹向前可不會像其他官員讓著他，直接就懟回去，「我不懂，總比有些人一直裝懂要好得多。都說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這句話許大人應該深有體會。」

「你…」許知文怒視著他，「總比你想懂都沒機會。」

曹向前哼了一聲，就不再搭理他，反正賬本都抓在手裡了，他乾脆翻看起來。

他雖然看不太懂，可是其他人都懂，就算是他們不管柴米油鹽，這上京的消費，他們還是知道的，瞬間一個眼睛瞪得比一個大。

戶部侍郎周世聰悄悄的來到刑部尚書身邊，「黃大人，你們怎麼就不聲不響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黃金卻一臉的蒙圈，「我們行刑部還真不知道，而且這麼多賬本不應該是找你們戶部負責嗎？」

周世聰瞬間搖頭，「我們戶部可管不到內務府，只是每年撥這麼多款，原來都是這麼造沒的，這下子要變天了。」

黃金卻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你現在這麼淡定，確定不會被卷進去？」

要知道，就算是內務府，那所有銀兩也是從戶部領的，這東西可會說不清的。

周世聰臉都僵住了，他知道黃金說的都有道理，雖然自己可以做到問心無愧，可其他人會這麼想嗎？

這下子，文武百官都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些人撥算盤，那啪啪的響聲，讓他們都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這種煎熬，鞏正平和白景烈也一樣存在。

從昨天進宮到現在，他們一直都在上書房等著。

雖然中間他們都各自找個角落休息的片刻，可根本就睡不安穩。

看著坐在案桌上，一頁一頁往後翻的古文恆，兩人在一次佩服他的定力，明明這事情被他牽扯出來，他反倒比所有人還要冷靜。

其實他們都想錯了，古文恆在心裡也七上八下，家裡的老婆孩子有沒有因為自己徹夜不歸，睡得不安穩呢。

「文恆，這天都大亮了，聖上怎麼還不去上朝？」白景烈看著還黑著一張臉坐在書案前的華順明，悄悄的跑到古文恆身邊，小聲的問道。

古文恆，「現在在等，等到所有東西水落石出，把所有魚都入網了，這事才算開始。」

古文恆猜到華順民現在腦海里想了更多的東西，甚至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起了疑心。

「不管你有沒有相熟的人在裡面，這個情可說不得。」看在相熟一場，白景烈又幫他賺了那麼多銀票的份上，古文恆好心的提點了一句。

「我有那麼傻嗎？」白景烈倒是擔憂的看著古文恆，「估計你這個靶子要豎起來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古文恆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也等於是差不多一網打盡了，如果真的有落網之魚，那也得趴著，哪裡敢會冒頭？

「你覺得大家都會盯著我嗎？別忘了，從昨天到現在，在上書房的可不止有我一個。」

白景烈心中跑過千萬匹馬，差點忍不住爆粗口了，所以自己還是被牽下水了。

鞏正平嘆了口氣，罷了，反正這麼多年，他也不知道給自己樹了多少敵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就這樣吧。

相對於他們三個看得開，華順明只覺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快爆掉了，只等著刑訊出來，看看還有多少人參與其中。

古文恆這邊也把連夜抄家得來的所有資產都整理好了，幸好這些內務府官員平時都在宮裡住著，所以才沒鬧出很大的動靜，就算是這樣，從外面別院運回來的東西也不少。

看著這一堆堆賬目，古文恆只覺得自己還是太窮了，他和金芊芊這幾年努力經營，居然還比不過這一隻碩鼠。

這時候的他還帶著一些看好戲的心理，把這帳本捧到華順明的案前，「聖上，都整理好了。」

華順明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翻開後面的最後一頁，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數字，連聲怒叫了幾句好。

「朕一直以為自己富有天下，沒想到都為了這些人忙活去了。」華順民猛的拍一下桌子，站起來，「樂三，再去催催劉昌，如果再不交代清楚，就給朕上大刑，死活不論。」

白景烈和鞏正平雖然也好奇到底這些人貪w了多少，可這時候卻不敢冒頭，只能縮在角落裡，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古文恆也乖覺了退到他們身後，現在他可只是一個小小的修撰，還是站在這裡最穩妥。

白景烈，「……」

鞏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