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薇。

蘇悅靈已經十來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乍一聽到，不覺一愣。

“是生病了的緣故嗎？”這位可是原著原女主，卻將一手好牌打爛了。或許是知道蘇悅靈不可能幫她，這些年來蘇悅薇沒出現在她面前，也不曾出現在她爹孃面前。

蘇悅薇現在也就四十一歲，這時代的人壽命都比較短，但蘇悅薇這些年來雖然不曾錦衣玉食，但因爲變賣了席穆白留給她的房子的緣故，衣食無憂，也沒吃多少苦頭。即使她和大房都和蘇悅薇斷絕關係了，但廣寧縣的人就算不會去奉承她，也不敢欺負她。照理來說，能夠活挺久的。原著裡，她可是活到四世滿堂。

楊純熙說道：“她是被氣死的。”

蘇悅靈頓時來了精神，“誰氣的？”

她對蘇悅薇本來就沒感情，就算聽到了她的死訊，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要說悲傷一類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蘇悅靈更是不可能勉強自己做出難過的樣子。

楊純熙說道：“蘇悅薇生了一對龍鳳胎，這您是知道的。她兒子叫做蘇彬蔚，女兒叫做蘇清芬。”

她還拿手指在桌上比劃了一下。

兩個孩子都姓蘇嗎？

也對，蘇悅薇後面被席穆白拋棄，對他死了心的情況下，當然不會讓孩子跟他姓了。從這對龍鳳胎的名字來看，她對兒子的期望是希望他才富五車，對女兒則希望她人品高潔。

在經歷了那些事後，她應該是改了原來的性子。

這些年來，蘇悅靈也沒聽說她私下找天寶要補貼的事情。

“她女兒在兩年前被她嫁出去了，嫁給了隔壁縣的耕讀人家。”楊純熙那時候剛好在廣寧縣，知道這事後，私下打聽了一下蘇清芬，發現這姑娘不類其母，性格剛正，便拿了兩百兩給她做添妝銀子。兩百兩對楊純熙來說不算多少錢，卻能夠讓那姑娘在夫家更有底氣。蘇清芬還因爲一手繡活而被王佳的繡紡看重，在裡面做活。每個月能拿不少工錢。蘇悅薇兩個孩子中，將來最不需要操心的就是她，即使她將來遇人不淑，有這手藝，也能自己立起來。

“她那兒子，讀書有幾分天賦，蘇悅薇又捨得在他身上花錢，給他找舉人當老師。在去年，她兒子也成爲秀才了。”

蘇悅靈中肯地評價了一句，“不到二十歲的秀才，天賦和努力都有。”

像她家隨君那樣的天才兩百年都未必出一個，很多人考到老，都考不上秀才。

楊純熙說道：“她這些年來安分守己、閉門不出，平日偶爾也會給乞丐們施粥，風評也好了一些。如今兒子又成爲秀才，也到了年紀，她便想着給兒子相看親事。”

“結果她挑的人她兒子一個都看不上，她兒子愛上了張成望的女兒。”

也幸虧蘇悅靈沒喝水，不然肯定要噴出來。

這、這可真是孽緣啊。

等等！

她驚訝道：“張成望有女兒？他和顧麗娘後面生的嗎？”

楊純熙搖搖頭，“是張成望納的妾室生的。他和城裡一個員外關係不錯，那妾室也是員外送他的。”

蘇悅靈問道：“他考上舉人了沒有？”

楊純熙否認了，“沒有。”

這關係，真是太混亂了！

蘇悅靈說道：“蘇悅薇的兒子知道他娘是張成望的前妻嗎？”

而且蘇悅薇可是被張成望給拋棄的，蘇悅薇當時對不起很多人，但可沒對不起張成望過。

楊純熙不由嘆氣，“他肯定知道。您也知道不少人說話都沒把門，蘇悅薇和張成望那事鬧得也不小，他哪裡可能不知道。”

蘇悅靈……都有點同情蘇悅薇了。怎麼她老被自己最愛的人給背刺啊？

如果蘇彬蔚鐵了心要娶張成望的女兒，兩家結爲姻親，不可能不走動。這事甚至還會成爲左鄰右舍嘴裡的談資，蘇悅薇和張成望的過往將又被翻了出來，這無疑是在往蘇悅薇心口捅刀子。

蘇悅靈固然不喜歡蘇悅薇，但她更瞧不起蘇彬蔚，但凡他對蘇悅薇有點感情，都做不出這種事。他和張成望的女兒又不是青梅竹馬，蘇悅薇肯定盯他盯得緊緊的，他私下也沒法和對方常常來往。說是真愛，不如說是見色起意。

“張成望的女兒應該長得不錯吧？”

楊純熙說道：“我去年回廣寧縣的時候無意中見過一回，也就比我年輕時差一點。”

楊純熙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這也意味着那姑娘也是個難得的美人了，怎麼也得是縣花級別的。

蘇悅靈腦海中浮現出蘇悅薇年輕時的模樣。她眨了眨眼，說道：“到時候我讓念冬過去上柱香好了。”

也算是徹底了結她來到這世界以後和蘇悅薇的那點因果。

她身邊的丫鬟，一部分成親了，一部分打算自梳做姑姑。念冬也是屬於不結婚的這批。

在這方面，蘇悅靈基本由着她來。只要沒對不起她的，大不了以後養老包了。

她估計二叔和二嬸會過去給蘇悅薇上香。雖然斷絕關係了，但畢竟是親生女兒，而且這世道還講究人死爲大。

至於她，是不可能爲了蘇悅薇千里迢迢跑廣寧縣一趟的。

……

廣寧縣。

張成望來回踱步，不時地看向門口。他本以爲蘇悅薇最後會拗不過疼愛的兒子，答應這門親事，沒想到她氣性竟這麼大，直接被氣死了。

顧麗娘望着他臉上不時浮現的焦急，脣角抿出嘲諷的弧度。她早就後悔回來尋張成望了，他就是個自私冷血沒有底線的男人。

當時她還不如拿着帶回來的銀錢自立爲女戶，都比現在呆在張家好。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做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了。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她的兒子雖然沒有讀書天賦，但不像他爹張成望一樣眼高手低，對她也還孝順。也因爲兒子的緣故，她纔不至於在張家連站腳的位置都沒有。

蘇悅薇，她比她要更倒黴，她的兒子被美色所迷，不顧她的顏面，活生生將她給氣死。

顧麗娘沒再看張成望一眼，轉身回屋子裡，她也懶得躺這趟渾水。張成望還真是想太多了，蘇家人連蘇悅薇都不認，又怎麼可能會認回蘇彬蔚呢。

“夫君，這是我給您熬的蓮子羹，您先嚐嘗，墊墊肚子。”

張成望的妾室藍姨娘嬌滴滴說道，她也是張襲月的生母。自從她進門後，就獨得張成望的恩寵。對張成望來說，以他爲天，不曾拋棄過他的藍姨娘纔是值得他珍惜的人。藍姨娘是李堅買來服侍他的。當年李堅能夠成爲童生，甚至後來成爲秀才，也都多虧張成望給他替考。

也因爲這內情，兩家的交情一直持續着。

張成望端過蓮子羹，在蓮子羹喝到一半的時候，張襲月回來了，眉目間帶着幾分抑制不住的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