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上沈家主動送上門來？

雖然如此，蘇悅靈並不打算去沈靜瑛的及笄禮。她這些年來，除非是關係好的親朋好友，不然是不會出席這類宴席的。她若是去了，反而是給沈靜瑛擡身價，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多喜歡沈靜瑛呢。

蘇悅靈纔不幹這事。她寧可使人在沈府放幾個眼線。

她拿着那請帖，問道：“我記得咱們府和沈家沒有交情吧？”

若是有交情的話，她也不至於得統子幫她找纔想得起這段劇情。她雖然記憶好，但也不會隨便一個小片段在十幾年後都能記憶猶新。

管家說道：“沈二姑娘是京城出了名的孝順人，所以想着夫人您可能會感興趣。”府裡誰不知道夫人最喜歡看熱鬧。

“孝順人？”蘇悅靈纔剛到京城，還沒來得及讓月部把收集的情報給她看。

管家開始說起了沈靜瑛出名的故事，故事發生在半個月前。沈靜瑛的祖母得了怪病，昏迷不醒，尋了醫術好的大夫，還請了道法高升的法師做法，都沒有效果。

最後沈靜瑛跪在佛堂前三天三夜，膝蓋都跪腫了。

她跟佛祖許願，若是祖母能夠醒來，願意效法佛祖割肉喂鷹。

在她許願的第二天，沈老夫人便醒了過來。沈靜瑛感激之下，便割了大腿的肉喂飢餓的鷹。那之後，沈老夫人的身體日漸好轉，如今已經徹底痊癒。

蘇悅靈聽着這故事，代入一下，就覺得好疼！

這沈靜瑛也是猛女啊，爲了經營名聲，也是很豁得出去。

蘇悅靈就做不到這樣，讓她的手割一下她都能哭一天。

管家說道：“據說沈二小姐割下的肉足足有一斤，血流了一地，人稍微好一些，便在那邊爲她祖母抄寫佛經。小的打聽到一些沈家下人傳出來的消息，據說及笄禮上，沈老夫人準備將沈二小姐記在沈家主母名下。”

蘇悅靈記得原著中，沈家主母，也就是沈靜竹的生母早就去世了。若她生母還在，沈靜瑛和她娘哪裡能成功算計她，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或者說，在這事發生以前，沈靜竹也沒想過來自親人的惡意和貪婪會如此可怖。她算漏了人心。

她說道：“沈家主母不是早去世了嗎？”

管家說道：“沈老夫人據說近日常常夢到郭氏，想着郭氏膝下可能荒涼。”

郭氏，便是早逝的沈夫人。

蘇悅靈眉頭皺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害了郭氏唯一的女兒，還要用郭氏給自己擡身份，這沈靜瑛和她那姨娘，簡直噁心得令她作嘔。

蘇悅靈說道：“我記得郭氏有留下一個女兒。”她倒是想知道，沈家是怎麼對外交代沈靜竹的事情的。

管家對於夫人才到京城就知道這事頗有些訝異，他也是做過工作的，遞請帖的每戶人家都調查得分外詳細。

“沈家的大女兒前段時日因爲風寒不幸逝世。”

蘇悅靈只覺得齒冷，沈家絕對是知道沈靜竹的下落，怕她的存在玷污了沈家門第，索性對外抹除掉她，宣稱她去世了。

“我知道了。”

她揮揮手，讓管家下去，然後又喚來珍珠，讓她安排一些人在沈家。

珍珠對於蘇悅靈的吩咐一直都是無保留地遵守。

等晚上元隨君回來時，蘇悅靈一臉不開心地跟他說了沈家的糟心事。

元隨君默默在心中記下沈家一筆。

蘇悅靈說道：“不過沈家也挺會做夢的，就算將他們府上的二小姐記名爲嫡女，沈靜瑛什麼底細，京城人哪裡不清楚。就算經營出再好的名聲，她也不在太子妃的候選人內。”

元隨君說道：“沈家衝的不是太子妃的位置，而是太子良娣，再不濟也能當個孺子。”

太子良娣？太子良娣的地位在太子妃之下，但也不低了。

蘇悅靈愣了一下，“只怕在太子妃入門的兩年內，皇上不會讓東宮進側妃的吧？”

皇上和顧皇后感情挺好的，他也樂意見太子和將來的太子妃夫妻情深，就算要塞人進去，也沒那麼快。再加上蘇悅靈讓太醫收集到的消息，也讓皇帝知道，無論是男女，太早做那檔事生孩子，不僅對自己身體不好，將來孩子身體也會比較弱。帝后吃過這方面的虧，子嗣艱難，在這塊就更謹慎，以穩妥起見。

元隨君輕輕一笑，只是笑容流露出淡淡的諷刺，“他們自然不清楚皇上的想法，想當然覺得即使擇下太子妃，一年內也不會大婚。在那之前，皇上不會虧待太子，定會擇人先一步進東宮伺候。若是能在太子妃之前生下皇長孫，更是能和太子妃分庭抗禮。”

蘇悅靈明白了，難怪整個京城如今躁動得厲害，即使是普通官宦門第都蠢蠢欲動。

因爲天子的身體越發不好，近幾年來一直爲太子容珏鋪路，太子的地位可以說是穩如磐石。若是當了太子良娣，等太子即位後，最差也能混個妃位噹噹。

只是他們算漏了聖心。

蘇悅靈眨了眨眼，決定這幾天進宮一趟。想來帝后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人選了。

……

沈家。

沈靜瑛正坐在桌子前，認真抄寫着佛經。

祖母信佛，她從小便開始抄佛經，討好祖母。再加上前段時間割肉的事情，祖母現在分外疼她，珍貴的頭面都送來了好幾套。

祖母說，等將她記在郭氏名下後，她便豁出去這張臉，爲她請來宮中嬤嬤來教導她。

這一切，多虧了姨娘爲她處心積慮的謀劃。如果長姐還在的話，一個嫡女的身份就能將她壓得死死的，哪裡輪得到她出頭。

“瑛瑛，來喝燕窩，這可是血燕，是你祖母拿自己的體己買的。”

沈靜瑛的姨娘端着燉好的燕窩過來，眼中滿是慈愛。

沈靜瑛等抄好了佛經後，慢慢喝着燕窩。

“姨娘你也喝，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柯姨娘笑道：“姨娘早就喝了。”

自從郭氏去世，郭家又落敗了，老爺便放心地寵愛起了她。她和老爺青梅竹馬，偏偏因爲是丫鬟出身，卻只能做姨娘，就連她生的女兒也被郭氏的女兒壓着，即使再優秀，也無人欣賞。在郭氏進門之前，她曾有過身孕。爲了討好郭氏，她被迫喝了藥流下那個男胎。自那以後，柯姨娘便恨上了郭氏。

她不願意認命，挑動其他妾室和郭氏相爭鬥氣，又嫁禍了那寵妾讓郭氏一屍兩命，成功剷除掉兩個眼中釘。郭氏的女兒在她的算計下更是被山賊擄走，沈家都不願意認她，覺得她辱沒了沈家的門第。她知道老爺也看出她在其中的手腳，但爲了瑛瑛，老爺還是爲她抹除痕跡，那之後便冷了她。

柯姨娘不在乎，只要瑛瑛出息了，老爺自然還會回來寵着她。沈家能夠做太子良娣的適齡女孩只有瑛瑛，其他幾個庶女還小。

想到這點，柯姨娘便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等你祖母將你認在郭氏的名下，郭氏的那些嫁妝咱們母女便可以用了。”沈靜竹明面上已經是死人了，哪裡還能和她們母女相爭。等女兒如願進入東宮，將來成爲天子嬪妃，得了聖寵，她說不定還能像那柳氏一樣被扶正。

沈靜瑛也不由笑了，“我倒是希望大姐能回來呢。只是她明面上已經是死人了，回來的話，也只能當我的丫鬟。”

不然她如此風光的場景沒有她在場，不免失了幾分的趣味。

柯姨娘冷笑道：“她既然落入了那地方，但凡有點氣節，就該自縊保住名節。既然苟且偷生，只能說明她是天生下賤的貨。”

沈靜瑛贊同地點頭，“若是我遇到這種事，肯定一頭撞死保住清白。她那樣貪生怕死的人，哪裡擔得起沈家嫡女的名頭。”

這沈家的榮耀，終究還是需要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