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妃現在是沒孫女，但她孃家有適齡的女孩啊。

她心中十分清楚，因爲丈夫生前那些形同謀反的行爲，皇帝對他們康王府十分不喜，連帶着她的孃家都不受待見。如果說以前康太妃還有做着兒子當皇帝自己當太后的美夢，隨着這幾年品嚐到的人情冷暖，她便知道他們康王府是不可能的。一方面是康王府的名聲已經惡了，不受百姓和百官們待見。另一方面是幾個皇子都安安穩穩地活了下來，怎麼也輪不到他們。

她必須得爲海兒和孃家考慮，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若是孃家侄孫女們可以進入那女學，成爲蘇攸寧的手帕交，無論是對康王府還是對李家都有好處。

雖然作爲長輩，不得不想法子討好一個晚輩着實讓人憋屈，但形勢不如人，她也只能放下高傲的頭顱。康太妃只得安慰自己，現在誰不捧着蘇悅靈那家子人，連太后都哄着他們呢。她低一下頭，也不算丟人。

只是她想得挺好的，但又怕蘇悅靈一看到是她孃家人，就給刷下來了，那丫頭自我慣了，這種事妥妥做得出來。

在她想得頭疼的時候，李側妃身邊的大丫鬟一臉喜氣洋洋地過來，她娉娉婷婷行了一禮，“給太妃道喜，我家主子有喜了，大夫剛診出兩個月的身子。”

康太妃立即將剛纔想的事情拋之腦後，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眼睛因爲驚喜而瞪得大大的，“真的？”

她盼這個孩子不知道盼了多久，前兩日還想着從外頭擡幾個好生養的進門，好爲兒子開枝散葉。

如今侄女有消息了，那便可以先緩緩。

“蕊兒就是比月牙有福氣。”

月牙進門都一年多了，連個動靜都沒有。康太妃都懷疑她那八字是假的，是故意弄出來騙他們的，不然她哪裡可能讓身份低賤的她當海兒的正妻，還哄得她對她視若親女。柳月芽的身份給海兒當庶妃都夠嗆。

那丫鬟被李側妃交代過了，嘴巴格外的甜，“這都多虧了太妃，先前主子求神拜佛都效果不大。結果太妃送了主子那白玉觀音後，這才兩個月，主子就馬上有喜訊了。”

康太妃聽了這話，心中熨帖極了。可見佛祖還是庇護她的，這才讓她心想事成。

說起來，她也給柳月芽送過白玉觀音，結果一點用都沒有。可見觀音都不願意保佑柳月芽。

心中歡喜的康太妃喊人開庫房，侄女立下大功，必須得好好獎賞她。

若是蕊兒順利生下長子，而那時候柳月芽還沒消息的話，她也該退位讓賢了，總不能一直佔着這位置。

令人眼花繚亂的好東西如流水般送到了李側妃的院子中，全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李側妃原本在孃家也只是庶女出身，自然沒能擁有多少好東西。她望着這些賞賜，眼底不自覺浮現出癡迷。如果不是懷了身孕，姑姑哪裡願意給她這些東西。

她做得果然沒錯！

李側妃手下意識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肚子裡這塊肉這是她最大的依仗，也即將改變她的人生。

幸好她這麼做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也只是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罷了。

她進府那麼多久，和表哥也只有她處心積慮謀來的那一夜。就一個晚上，哪裡能那麼容易讓她懷孕。但若是她失敗了，姑姑肯定會另外從孃家、從外頭尋找其他女子來取代她的位置。

李側妃一咬牙，那段時日索性藉着外出求神拜佛的名頭，在外面借種生子。而她也成功了……

只要她不說，誰會知道這事呢。那些同她歡好的男子也同樣不清楚她的身份。

她只希望這一胎最好是男孩，不然她還得再謀劃第二回。

她運道一貫不錯，想來這回老天也會繼續站在她這邊。

李側妃不自覺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她看了看藥材清單，笑容更大了，“這些藥材可真不錯，選出幾樣送去王妃那邊，希望王妃能儘快調理好身子，爲王爺誕下子嗣。”

她對柳月芽一百個不服，偏偏礙於表哥，在人前還得裝作對她恭敬的樣子，都快把自己憋出毛病了。如今可算是找到機會刺激她一把。

她就不信這位王妃還能坐得住，看她到時候還怎麼維持天真無邪的樣子。只要她敢出手，她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將毀於一旦。

李側妃並不滿足於一個側妃的位置，她想當王妃，想讓她的孩子成爲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她吃盡了庶出的苦頭，不願意讓孩子跟她一樣。

……

等藥材送到柳月芽那邊時，柳月芽臉色煞白一片，嬌俏的面容佈滿了不可置信，“側妃她有孕了？”

她聲音飄忽，彷彿隨時都要被風吹走。如果不是下人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只怕柳月芽都站不穩。

李側妃的丫鬟語氣不自覺帶着幾分趾高氣昂，“是的，所以側妃送了些藥材過來，想讓王妃能調理好身子，也讓王妃沾沾喜訊。”

她家主子只要誕下孩子，有太妃的扶持，這府裡將成爲他們的一言堂。

她故意問到：“王妃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您不高興嗎？”

柳月芽的丫鬟急忙說道：“王妃昨日沒歇息好，剛剛還在偏頭疼。側妃有孕是全府的喜事，王妃自然是高興的。”

柳月芽依舊是飄忽的聲音，“高興，我怎麼會不高興？”

只是說這話時，她眼中卻瀰漫着一層水霧，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容海，他騙了她。

他明明說過的，他只會有她一個人。她一直相信着他的話，甚至願意讓出屬於正妻的權勢，卻沒想到這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他的欺騙和背叛化作尖銳的刀子，捅得她一顆心鮮血淋漓。

她先前還同情李側妃進府後成爲了擺設，現在才意識到，真正的笑話是她。

……

太過興奮的康太妃，甚至都進宮跟太后說這好消息。

太后愣了一下，也說道：“是好事啊。”

然後吩咐史嬤嬤開庫房準備綢緞和玉石做賀禮。至於藥材這種容易被做手腳的東西就省了。

當然了，她對康王府現在沒什麼好感，即使送賀禮，也只是送中規中矩的那些。

她可還記得以前康王府圖謀皇位的事情。

蘇悅靈剛好在宮中，自然也得知了這條消息。

她的表情登時變得微妙起來。

等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容海不是因爲中毒而子嗣艱難嗎？怎麼他的小老婆還懷孕了？

懷疑人生的她，急忙打開後臺搜索容海的信息。

嗯，沒看錯。容海身上的毒可還沒解呢。

於是問題來了，容海的側妃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