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兒傳遞消息的方式，還真不是一般的委婉。

如果不是她想起她，心血來潮讓廚師做這點心，哪裡能發現這食譜的貓膩。而且也是蘇悅靈信任朱雅兒不會故意耍弄她，從而發現了這些錯別字，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或許這便是朱雅兒的目的吧。

她不想要直接將自己的信任交出來，而是先小小地“考覈”了她是否對她有一點真心。

她直到臨死前，還是一個試圖討要糖果的孩子。

蘇悅靈看着這食譜，坐在原位上。

她從發現食譜問題的整個來龍去脈完完整整寫了下來，又將那名單譽寫了一遍。

爲了不打草驚蛇，她並沒有馬上送到宮中，而是等元隨君回來了以後，將摺子夾進他的摺子中。

至於食譜，她並沒有一同遞過去，顧皇后那邊也有一份。皇帝想親自翻閱的話，可以翻顧皇后那本。

正如同蘇悅靈所想的那般，皇上就算其他大臣的摺子會偷工減料看，但元隨君的摺子一直都是重點中的重點。

於是摺子才遞上去不到半個時辰，容季便發現了裡面夾雜着的另一份摺子。那筆跡一看就是蘇悅靈親自寫的。

容季一行行認認真真看下來，看到後面陷入了思索中。

要說對朱雅兒真有什麼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一開始就是衝着幫謝韻紫禍亂後宮而來的——而她也成功地挑起了德妃的心思。後面寵愛她，更多的是做給謝韻紫看，爲了讓她們起了嫌隙。直到朱雅兒果決用自己的死亡將謝韻紫拖下水，容季對她這纔多了幾分的欽佩，於是以妃的規制爲她舉辦葬禮。

他沒想到朱雅兒死前居然還留了這麼一份禮物。

他將暗衛首領叫來，將名單給他，讓他把這上面每個人的底細都調查得清清楚楚的。

容季自然知道這些人明面上肯定身家清白，但未必經得住暗部的徹查。

“別打草驚蛇了。”

他還是小瞧了世家的勢力，能夠立足這片土地千年以上，世家即使已經被他給拔牙了，看起來虛弱無比，依舊是老虎。

他繼續批閱剩下的摺子，等到晚上了，纔到皇后那邊，詢問她食譜的事情。

皇后這些天都忙着操持兩場葬禮，知道這事時愣了一下。

她馬上將自己那本食譜從盒子中拿了出來。

當時她將食譜特地放置在一個楠木盒子中，就擺在架子上。

顧皇后也跟着翻閱，她這翻着翻着，發現她這裡食譜的確和蘇悅靈那邊是一樣的。只是錯別字卻不一樣，正好皇上和她說這事時已經將其他人都遣走了，這對身份至尊的夫妻便親自將這本食譜給一頁頁看下來，把那些缺了腿的字都記在旁邊的紙上。

顧皇后說道：“只怕咱們這本的名單和悅靈那邊的又不一樣。”

容季點點頭，“她倒是有心了。”

顧皇后說道：“也虧得悅靈心中還惦記着她，這才發現了這食譜的秘密。”

如果是她的話，最多拿出來看一兩頁，未必會全部看下去。即使看到錯字了，也只會以爲她是因爲生病的緣故而沒寫好。

容季感慨道：“悅靈她的確是咱們大夏的福星。”

“也是她待人赤誠，從不因爲身份而看低一個人，這纔有了今日這一出。”

顧皇后說道：“我想着將悅靈給她的那些秘色瓷都作爲陪葬品。至於伺候她的那個大宮女荷花，索性提前將她放出去，允許她將宮中的賞賜帶走。”一般來說宮女都是三十歲離宮，皇帝先前開了恩旨，允許二十五歲離宮。荷花今年不過二十一，除非有恩典，不然不可能提前四年被放出宮。

這段時間查下來，長秋宮中基本就沒幾個是朱雅兒的人，她身邊伺候的人，也就荷花一心一意念着她。朱雅兒臨死前留下的遺言也曾說過希望將她妝匣裡的釵子和金子留給荷花。顧皇后自然願意成全她這最後一點想念。

這只是小事一樁，容季一口應了下來。

夫妻兩沒有讓別人經手這事，而是自己拼湊信息。

容季和顧皇后並沒有系統做外掛，想要拼湊出正確的信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他們夫妻白日事務繁忙，也就只有晚上能抽出時間做這事，這麼一來，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落在其他嬪妃眼中，只覺得皇后都這年紀了，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受寵。

最後容季索性將這些抄寫了一份，給蘇悅靈送去。

蘇悅靈拿到以後，毫不猶豫交給系統，她纔不費這個心神呢。

她最多就是明面上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其實在用系統看電影。

蘇悅靈等了兩天後，纔將這本食譜的秘密破解了。

這回湊成的都是宮外的，是一個個地點。

蘇悅靈懷疑這要麼是屬謝家的據點，要麼就是謝家在這些地方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

反正這些自有皇帝去調查，和她關係不大。她最近的精力還是拿來盯着京城裡那些世家的動靜。

她很快就把拼湊出來的信息送進皇宮中。

等到慧妃下葬以後，蘇悅靈親自去陵園，給她上了一炷香。

希望朱雅兒來生可以過得更舒坦一些。

等朱雅兒和謝韻紫都下葬後的第八天，蘇悅靈收到了消息。

她那幾個機器人，十分給力地引導其他造紙坊的工匠改進了造紙技術，增加了人工踩料，使得紙張的成本大大降低。不僅如此，他們還在紙漿中加入了麻料纖維，讓紙張的白度增加。

蘇悅靈收到消息後，十分高興，表示必須要給他們加獎金。她在這塊一直都很大方。

蘇悅靈迫不及待地將方子寫好交上去。

至於賞銀，爲了避免管事吞了一部分，她讓宋小巧親自去發。

宋小巧回來後，一臉惱火。

“夫人，你可知道這造紙技術是誰改進的？”

蘇悅靈說道：“我記得是楊又仁吧？”

她爲此賞賜了他一千兩。

宋小巧搖頭，“其實是楊又仁的未婚妻，楊又仁搶了自己未婚妻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