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珍娘那事是自導自演的，但不排除真有放高利貸的錢莊。

蘇悅靈覺得不能助長這些人的氣焰，讓他們逼良爲娼。像青樓裡的那些妓女，有的是被騙被抓進去的，但也有的是被自己的親人給賣的。她們是真的別無選擇。

元隨君說道：“只要百姓有借貸的需要，這放高利貸的錢莊便一日不能消停。沒了這家，還會有新的，這些錢莊不可能真正剷除。”最多就是換個名頭。

他眸子轉爲幽深，“除非有利息更低的錢莊。”

元隨君並不希望妻子搗鼓進這事。真把全大夏的錢莊都打下了，他們背後的人只怕就要坐不住了。元隨君固然不畏懼他們，但他們若是聯合起來，使一些陰私手段，在防不勝防的情況下，還真可能傷到妻子。

對他來說，妻子和親人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什麼能和他們的安危相提並論的事情。因此他便琢磨着可以讓朝廷出面弄個官方的錢莊，百姓們可以跟這錢莊借錢，錢莊的利息會比高利貸要低不少，不至於讓他們利滾利。若是還不起的話，那就讓借錢的人自己服勞役，一年還不了，那就還十年，總有還完的一天。這些年來朝廷想要做的項目不少——修路、建房子、建學堂、修堤岸，這些都需要人手。

他還將自己的想法和蘇悅靈說了說，蘇悅靈眼睛亮了起來——這不就是銀行嗎？

她說道：“朝廷這錢莊，不僅可以借錢，還可以存錢啊，根據存錢的天數和銀子數量，能夠拿到的利息也不一樣。比如如果一次性存一萬兩存一年的話，一年後再取錢，就可以多三百兩的利息。十萬兩存一年的話是三千五百兩利息。”

“這樣有進有出的，也免得全國都把朝廷的錢給借完了。”

“而且借之前，也必須簽下抵押的合同。抵押的東西若是少於借的數量，那就不能借。”

她懷疑那些利益受到損害的放高利貸的錢莊會故意借大筆銀子掏空錢莊，好讓朝廷的錢莊經營不下去。

雖然這利息和別人放高利貸拿到的分紅不能比，但架不住安穩。畢竟放高利貸是犯法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搞出人命官司。一些穩妥的大族寧可錢放在家裡，也不會拿去放貸。朝廷若是搞了這個，他們還真會拿出銀子存進來。

元隨君被蘇悅靈這麼一提醒，可以說是靈感充沛。

蘇悅靈看他在那邊認認真真地寫摺子，也就不去打擾他了。這事若是順利推廣了，也是好事一樁。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出門了半天，把她這一天的運動量都用掉了，還真有些累了。

……

大夏錢莊畢竟不是小事，元隨君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做得滴水不漏。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他們離開華州，元隨君都在琢磨着這事，不時地刪刪減減。

蘇悅靈讓月部查了查許珍孃的事情。不出意料，許珍娘最後還是選擇跟隨蔡侯爺。只是讓蘇悅靈驚訝的是，蔡侯爺不僅要了許珍娘，甚至還要了曲琳、溫家的一個丫鬟……

這蔡侯爺可以說是色中餓鬼了！

蘇悅靈最討厭這種人，不過對於曲琳跟着蔡侯爺這事，她還挺意外的。以曲琳的心性和手段，進了蔡侯爺的後院只怕要熱鬧了。只是蔡侯爺也沒那膽子讓這幾人跟着他一塊進南巡的隊伍裡，據說剛離開華州就將她們全都先送回京城。

離開華州後，南巡的下一站是定南州。

誰不知道定南州如今是蘇悅靈的封地，一到定南州，蘇悅靈都不困了。

她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

雖然這天氣更熱了，但絲毫無損蘇悅靈的好心情。

太后和長公主同樣興致勃勃。定南州可是隨君和悅靈長大的地方。

太后更是對自己的女兒說道：“能夠培養出隨君和悅靈，這定南州肯定是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太后這人對於自己喜歡的人都是濾鏡滿滿的，在她眼中，年輕一代，就沒有比她外孫和外孫媳婦更優秀更有靈氣的人了。

才下船，蘇悅靈目光落在地面上——這地面放眼望去，全都是糯米路。

也對，定南州這幾年的稅銀不少，而定南州是她的封地，蘇悅靈對於這錢有一部分的處理權。她一直謹記着要致富先修路的觀念，因此這筆銀子便拿來將定南州的路都給修了一輪。

這糯米路顯然昨天才被沖洗過，路面都看不到太多的塵土，乾乾淨淨的，看着就讓人心情很好。

碼頭更是擠滿了當地的民衆，他們一臉激動地看着這些大船。

當地知府帶着官員們在碼頭上迎接他們。

待到蘇悅靈他們從船上下來，排山倒海的聲音響徹雲霄。

“吾皇萬歲萬萬歲！”

“公主千歲千千歲！”

他們嘴裡的公主無疑便是蘇悅靈。

在定南州百姓心中，改變了他們生活的蘇悅靈就如同神靈一樣令人敬仰的存在。如果不是有識之士三申五令提醒他們，他們都想高呼公主萬歲萬萬歲呢。

蘇悅靈下船的時候，猛地被這洪亮的聲音嚇到，腳差點都崴到了。

喊她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比喊皇上的聲音還大？

元隨君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他的聲音帶着笑意，“大家都很喜歡你。”

蘇悅靈微微擡了擡下巴，“那當然了，我這麼好，他們當然喜歡我了。”

她看了看碼頭這些多的都只能看到人頭的人羣，十分滿意地看到他們身上穿的衣裳看起來都很簇新，看來當地百姓這兩年的日子還是過得挺好的。

雖然她常常能夠在白蓮教送來的文書上看到關於定南州的消息，但沒有親眼目睹，還是無法相信。

蘇悅靈不知道的是，這些百姓們知道有見到她的機會後，直接把家裡的新衣裳都拿出來穿了。不過這也是他們家裡有新衣裳，這纔拿得出來，換做是其他地區的百姓，未必家家戶戶都能穿新衣。

天子容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定南州的精神面貌看起來很不錯。”

這些百姓看起來都臉色紅潤，不僅穿着新衣裳，身上也有肉。

論富庶，自然是華州和新州更富庶，這兩地的富商和權貴不少，這塊定南州遠遠不如他們。但是要說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那還是定南州更高。現在的定南州，不是家裡有紡織廠和染坊工人，就是家裡種了葡萄，每年都有固定的營收。

這時候，一道質疑的聲音響起，“我五年前也曾來過定南州，那時候大街上大部分都穿着普通帶補丁的麻布衣裳，溫知府，你不會爲了聖駕而故意弄虛作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