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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大法官 - 第720章 反其道而行字體大小: A+
     
      第720章 反其道而行

      張斐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趙頊跟王安石的交易,也是這麼的俗套,真是毫無新意可言,就還是最為傳統的利益捆綁。▲𝐺𝑜𝑜𝑔𝑙𝑒搜索▲

      雖然王安石這麼幹,也真有可能是在為將來進攻西夏做準備,在朝廷確實充斥著鴿派,包括富弼、韓琦在內,都不認同短時日內對外開戰,因為他們經歷過戰爭,知道戰爭會對國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同時他們認為,目前宋朝廷根本就沒有對外發動戰爭的資格。

      想要徵求宰相們的一致同意,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自己私下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這也是沒毛病的。

      但張斐認為,王安石肯定還是動了一些小心思,利用這種利益捆綁,讓皇帝更偏向新政。

      但這種事要是被人知曉那就會很麻煩,如果將這事給坐實的話,那不管是對皇帝,還是對新政的影響都非常大。

      因為這種現象是非常惡劣的。

      即便是在封建社會,也不能隨意將國家的錢都挪給皇帝用,這跟貪污受賄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在此案最初之際,趙頊都不跟張斐說這事,包括是否讓檢察院來接手此案,他是連問都沒有問,估計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因為公檢法的制度,很多事是藏不住的。

      但是隨著御史台要求調查內藏庫,趙頊就無法淡定,再加上兩派鬥爭是愈演愈烈,他也有些控制不住,於是趕緊將張斐找來。

      張斐不禁頭疼地搓著額頭,「陛下,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呀。」

      趙頊趕忙問道:「你為何這麼說?」

      張斐瞧了眼趙頊,道:「如果說陛下你站在王學士那邊,懲治那些御史的話,我敢保證,他們一定會利用我們檢察院,繼續起訴,並且可能抖出這個問題來,這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他們也無退路可言。」

      這要是輸了的話,別說保守派,御史台也無法接受,他們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皇帝的,不用猜都知道,到時他們一定會利用公檢法。

      趙頊聞言,當即眉頭一皺,只覺後背發涼,「是呀!他們還可以從檢察院進行起訴。」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公檢法真的會跟著遭殃的。

      故此張斐現在也是心急如焚。

      這麼搞下去,那可能會全盤皆輸。

      趙頊也開始著急了,他可不希望為了新政,真正拋棄公檢法,問道:「你可有辦法應對?」

      張斐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陛下,伱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此事而言,他並不清楚趙頊的態度,因為目前為止,趙頊並未偏袒王安石,這裡面是肯定有原因的。

      趙頊面露憂慮之色,過得一會兒,他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最初先生曾想阻攔御史台調查此案,但朕也認為此並非是空穴來風,故此朕也希望御史台能夠調查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後御史台調查的結果,也令朕非常擔憂,東南六路乃是國家的財政中心,是不容有失的,如果薛向真的在那邊為非作歹,弄得民不聊生,朕自也不會包庇他。」

      由此可見,這御史台的手段,還是奏效,成功引發了皇帝內心的擔憂,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中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就在於趙頊當初確實給予薛向極大的權力,甚至包括一些官員任免的權力。

      現在御史台拿出一些證據,證明薛向任人唯親,排斥異己,這當然令他有些擔憂。

      只不過他也從中得利,故此弄得自己現在是進退維谷。

      張斐暫時也沒有什麼頭緒,道:「陛下,我想先了解清楚,御史台審問的具體情況,才能夠去想辦法。」

      他是個律師出身,憑空幻想,他是不太會,政治鬥爭,也不是他所擅長的,他必須看到資料,他才能夠去想辦法。

      趙頊也不廢話,立刻答應下來。

      當日,他便讓人抄錄一份御史台的審問記錄,然後命令李豹偷偷給張斐送去。

      這些本都是機密,可不能外泄的。

      三更時分。

      張斐的臥室裡面,難得又亮起通亮的燭光。

      夫妻二人仿佛回到最初相識的那時候,不知疲倦的,翻閱御史台的審問資料。

      到底有一百多個證人,也是滿滿一桌。

      許芷倩真是非常激動,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早就將那剛出生的兒子給忘到九霄雲外。

      「如果這上面所寫都是真的,那那文公他們也沒錯,這均輸法還是有很多問題所在,尤其是容易滋生腐敗,這與當初蘇先生所言,真是相差無幾,此法只是聽著有道理,執行起來,是難以監督。」

      許芷倩略微撅了小嘴,她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支持王安石,也很信任新政,但是從這些供詞令她對均輸法產生了一些質疑。

      「假的應該不會。」

      張斐搖搖頭,道:「均輸法在東南六路執行這麼多年,是不可能不出問題,要是連一百多個受害者都找不出,那這個政策可就是神仙想出來的。只不過他們到底代表多少人?如此才能夠判定這個政策的成敗。」

      許芷倩道:「他們的遭遇,也並非是因為特殊事情,而遭到官員的壓迫,而是受到政策所累,如果他們所言都是真的,那肯定也有不少人,跟他們有著同樣的遭遇。」

      張斐點點頭,對此也不否認,突然問道:「對了!御史台的審問,會不會幫助那些證人,潤色一下他們的口供?」

      許芷倩微一沉吟,「會有一些變化,但也僅限於將一些冗長的口述之語,筆錄成精簡的句子,但不會改變絲毫意思,更不會引發歧義。」

      說罷,她又看向張斐問道:「怎麼?你希望從供詞方面著手嗎?御史台不可能放這種錯誤的,尤其是面對這種案件,更別說還有曾相公和樞密使在旁盯著的。」

      「並不是。」

      張斐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遞給許芷倩,「你看這個人的身份和口供。」

      許芷倩接過來,仔細看過一番後,「有什麼問題?」

      張斐道:「你再仔細看看。」

      許芷倩又從頭看得一遍,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張斐一翻白眼,「你是不是生孩子給生傻了?」

      許芷倩不但不惱,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狠狠剜了一眼張斐,「要真是,也怪你啊!」

      張斐趕忙打了個哈哈,又正色道:「此人身份是果農,但是你看他的回答,非常有條理,如果御史台沒有進行潤色和梳理,這根本就不像似是一個果農的回答。」

      許芷倩道:「可也不是每個農夫都老實憨厚,不懂得說話,這都只是口供,又不是讓他去寫什麼。」

      「那這幾個人呢?」

      張斐又將幾份資料,放在許芷倩面前。

      許芷倩一一看過後,「是呀!他們回答的都是條理清晰,言簡意賅,但這與他們的身份不符。」

      說到這裡,她又道:「會不會他們特地選了一些機靈的來京城告狀。」

      張斐點點頭道:「有這可能,順便再教一教。」

      許芷倩道:「但如果這都是事實,就算有人教,也無關緊要。」

      張斐笑道:「那得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許芷倩問道:「什麼意思?」

      張斐道:「如果我們是要為那些貪官污吏進行申訴,這些確實無關緊要,但如果是我們是要維護新政,就可以在這一點上做文章。」

      許芷倩美目眨了眨,「你是說將那些背後教他們的人的目的給挖出來,以此來質疑他們告狀的真實目的。」

      「正是如此。」

      張斐點點頭道:「我相信那些人絕不是出於一片好心。」

      許芷倩道:「但首先你是不是要想,怎麼將此案轉移到公檢法來。」

      張斐笑道:「關於這一步,我已經想好了,現在問題就在於,如何去打這場官司。」

      心裡又補充一句,還有將皇帝那筆帳,給洗白出來。真是的,都給他說了幾萬遍,專業專業專業,連洗錢這種事,都不交給專業人士來做,可真是要命啊!

      制置二府條例司。

      「介甫啊。」

      曾公亮輕輕嘆道:「如果那些百姓說得全都是實話,對你將會非常不利,我也攔不住那文彥國。」

      他雖然是支持王安石變法的,但他非常小心謹慎,他不會輕易站隊,也不會讓自己捲入其中。

      那陳昇之就更加狡猾,來都不來,因為他知道曾公亮比他還謹慎。

      目前朝中官員給他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王安石非常耐心地說道:「曾相,就算那些人說得全都是事實,但我敢保證,此絕非是整件事情的全貌。

      就別說新政,哪怕就說刑事案件,東南六路,找一百個貪贓枉法的官吏,恐怕都不難。

      他們的目的不是要追求富民強國,不是在建議我改良新政,而是針對我王介甫,針對新政,意圖將我趕出朝野。

      故此,他們枉顧因均輸法朝廷所節省的錢糧,枉顧均輸法給江南百姓帶去的益處。這真的公平嗎?」

      不得不說,王安石的口才,也是一等一的。他不否認那些百姓之言,但他質疑御史台真實目的。

      曾公亮顯得有些遲疑,捋了捋鬍鬚,「就算如此,但當下的困難在於此案該如何解決,我不可能一直攔著文彥國。」

      王安石道:「可是這一百個多個人,也不可能只審幾天吧。」

      曾公亮道:「但是也拖不了太久。」

      王安石點了點頭,心裡也清楚,曾公亮是絕不可能為了他,將自己給搭進去。

      這曾公亮前腳剛走,那鄧綰後腳便至。

      「王相公,這官家遲遲未有做決定,是不是信了他們的話?」鄧綰深表擔憂道。

      王安石沉默少許,道:「官家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但官家絕不會被他們輕易欺騙,京城糧倉裡面的糧食,又不是假的。

      那薛向殫精竭慮,充盈國庫,改善財政,倘若官家只因幾個百姓所言,就懲罰薛向,那麼將來誰還敢為官家分憂。

      今晚我再去勸勸官家,讓官家早下決斷。」

      語氣中充斥這一絲擔憂,皇帝沒有直接倒向他,尤其是最開始,讓文彥博來主審此案,確實令他有些不爽。

      較之以往,這支持力度,顯然減輕不少。

      鄧綰沉吟少許,「王相公,下官這裡倒是有一計,可能能夠打消官家的疑慮,同時令對面內訌。」

      王安石忙問道:「你有何計,快快說來。」

      鄧綰道:「那司法改革是出自司馬相公之手,且以公平公正著稱,以往每件案件,他們都希望交給公檢法處理,而不是交給御史台,可偏偏此案,他們主張由御史台來審理。

      我們可以以此為由,認定他們之所以不敢讓公檢法來審此案,那是因為他們就是要在羅織越獄,栽贓嫁禍。」

      王安石想了想,突然皺眉道:「可如果他們答應將此案移交給公檢法呢?」

      「不可能!」

      鄧綰道:「首先,御史台就不會答應,要是審到一半,就移交給公檢法,這說明御史台並不公正,而且他們要低公檢法一頭。

      其次,公檢法只是審理具體案件,但他們顯然是想以此來攻擊王相公,而且他們多數人都認為張三會偏向王相公。

      最後,他們中間,有少部分是支持公檢法的,如富公、趙相公、許檢察長等等,只要我們這麼說,這些人必然也會建議移交給公檢法,這必然會分化他們。

      只要他們出現爭議,王相公再去勸說官家,此事可成矣。」

      王安石聽得眼中一亮,是連連點頭,「此計不錯,此計不錯,就按你說得去辦。」

      「下官絕不會令王相公失望的。」

      由於呂惠卿不在,鄧綰往這裡跑得很勤,畢竟馬上就有一波很大的人事變動,他也希望把握住這個機會,得到一個升遷的機會。

      得到王安石點頭後,鄧綰立刻就組織人馬,開始借對方有意避開公檢法,彈劾御史台栽贓嫁禍,誣陷忠良。

      這一招果然打了保守派一個措手不及。

      因為誰都知道革新派中絕大多數人都對公檢法是恨之入骨,他們就是因為公檢法,才加入革新派的,所以文彥博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找出這麼一個理由來攻擊他們。

      當即是嚴詞駁斥。

      誰有意避開公檢法,你們都是在瞎說八道,如這種關於官府腐敗問題的案件,且又是御史台先調查出來的,這理應交給御史台。

      話說回來,憑什麼交給公檢法啊!

      鄧綰他們也是據理以爭,要這麼說,以前很多案子,都不應該交給公檢法,而應該交給御史台,你們以前怎麼又不這麼說,

      要想讓人心服口服,你們就交給公檢法公開審理,御史台偷偷摸摸的,見不得光,誰知道裡面有沒有貓膩,咱就是不服。

      還別說,這個理由還真給予曾公亮他們拖延的機會,曾公亮就藉此勸說文彥博,要不,就交給公檢法,亦或者,咱們也公開再審理一次。

      同時,還真引發了保守派內部的爭議,保守派內部到底有部分人是真的認同公檢法制度。

      他們覺得公檢法執行的這麼好,處理了很多複雜的案件,也令人心服口服,同時還避免了內耗,交給公檢法來審,比御史台更好。

      台諫官員聽到這話,可就不樂意,你什麼意思,我御史台不如公檢法?

      誰要這麼說,他們就認為對方是跟王安石一邊的。

      弄得保守派內部是很傷和氣啊!

      宰相們不得不出面,來解決內部問題。

      政事堂。

      「既然對面不服,那不如就交給公檢法來審理,讓他們心服口服,如此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趙抃言道。

      「倘若這麼做,那將置御史台於何地?」

      文彥博當即駁斥道:「就算我答應,台諫的其他官員也不會答應的。」

      趙抃直接看向司馬光,「君實,你難道就沒話說嗎?」

      司法改革是你搞出來,你自己都不支持,那這公檢法豈不是會成笑話。

      富弼也看向司馬光。

      司馬光很是為難地瞧了眼趙抃,沉默少許,才開口道:「我也覺得此案不適合公檢法來審理,因為公檢法只能判定,那些涉事官員是否違法,而無法去追究元兇的責任,他們可以讓那些小官小吏出來頂罪,而由御史台來審的話,可以追根溯源,一勞永逸。」

      他認為既然最初沒有交給公檢法,現在再來移交,反而會製造出更多問題來,引發更多人不滿,只能走到底,因為讓御史台來審理,是沒有任何問題。

      趙抃道:「也可以由公檢法審理之後,我們再藉此跟官家討論發運使的責任。」

      先司法定罪,再討論行政問責,拆開來算。

      文彥博道:「何必多此一舉。」

      趙抃見文彥博的態度是如此堅決,又見富弼他們都默不作聲,自也不便再說什麼。

      不過御史台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非常清楚,要想將薛向定罪,關鍵還是打動皇帝。

      對此,他們也有殺手鐧。

      御史們紛紛上奏,並且提供相應證據,懇請皇帝批准調查內藏庫的帳目。

      可見他們是知道一些發運司與皇帝的勾當。

      一旦此事曝光,發運司更會被百官唾棄,你們就只是皇帝的爪牙。

      趙頊見情況不對,又趕緊密召張斐入宮。

      「陛下,我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是嗎?」

      趙頊不禁是喜出望外,「快說,你有何良策?」

      張斐道:「前些天,記得我提過一句,即便陛下支持王學士,但他們也有可能通過檢察院進行起訴。」

      趙頊點點頭,「要是他們這麼做的話,我們的計劃可能會滿盤皆輸啊!」

      張斐道:「陛下可有反過來想過?」

      「反過來想?」

      趙頊不明所以。

      張斐點點頭,「假設陛下支持御史台的判決,王學士同樣也可以通過檢察院去起訴御史台。」

      趙頊眨了眨眼,「但是朕了解文公,若不是十拿九穩,他不會這麼堅決的。難不成這官司,你還能打贏?」

      「目前來說,只能說有機會。」

      張斐道:「但是需要陛下馬上派人,去江南那邊,查清楚是那些人支持這一百來人上京告狀,其背後又有什麼目的。根據御史台的堂供來看,這些證人的背後一定有人,只要找到這些人,我就能夠保住王學士和發運使。」

      趙頊點點頭,道:「但是那筆錢?」

      張斐道:「關於這一點,我也有應對之策,陛下在熙河那邊不還有一百多萬貫嗎?」

      趙頊聽罷,大腦是一陣暈眩。

      你你想幹什麼?

      張斐道:「如果對方拿出證據來,那我們可這一筆帳算在熙河開邊,那邊的帳目本就是有問題的,只是他們查不到而已,如今將這一筆帳算進去,剛好補足這些問題,甚至還可以多算一些。

      到時他們知道原來這一筆全部用於熙河開邊,並且陛下還往裡面搭了幾十萬貫,這必然會讓他們啞口無言。」

      趙頊心都在滴血,這都已經吞到肚子裡面的肉,全都得給吐出來,是心有不甘啊!

      張斐勸說道:「陛下,就算今日不這麼做,他日陛下也肯定會將這錢投入到戰事中去,而且如今這麼做的話,還能夠減輕西北財政負擔,為將來消滅西夏打下基礎。」

      「你說的也是,這錢到底也都得用到那邊去。」

      趙頊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絲哽咽,又問道:「但是朕也想知道東南六路的具體情況,朕也不希望他們在那邊胡來。」

      張斐道:「要解決這一點,最好的方式,還是採取聽證會。」

      「好!」

      趙頊立刻道:「這聽證會好啊!在聽證會上,朕能夠清楚知道,政策到底執行的怎麼樣。」

      張斐道:「如今最為關鍵的就是時間問題,我們在那邊還有些人,但快馬去通知他們進行調查,至少也需要一個月。陛下現在還得再拖些一些時日,實在不行,再跟王學士說明一切,先讓御史台判決,靜待他們攻擊發運使和王學士。」

      趙頊突然想起什麼,「朕如何說服先生?」

      判王安石輸,王安石不得原地爆炸。

      趙頊心裡也有些虛啊!

      張斐笑道:「只能如實告知,就將那筆帳的事告知王學士,如果他們從檢察院起訴,並且抖出此事,這對陛下是非常不利的。」

      趙頊稍稍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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