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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入戲之後 - 363:刺殺字體大小: A+
     

    胡思易不動聲色地將帕子緊緊地攥在手心裏,皇帝似無事人一般看着太子又說道:「糧倉盜空一案,這次絕對不能懈怠,務必要查個清清楚楚。」

    晏君初微垂着眼眸,點頭應道:「父皇,若是大張旗鼓徹查,只怕依舊如上次那般的結果。」

    上一次朝廷沒有派人查嗎?

    派了。

    但是結果呢?

    看看蘇翼與陳伯顏帶回來的東西,再比照朝廷派出的大臣送回來的摺子,簡直是天地之別。

    皇帝沉着臉,「你有人舉薦?」

    晏君初沉聲說道:「兒臣確實有一人可舉薦,便是戶部郎中商君衍。」

    皇帝凝神想了想,這才想起商君衍是誰,有些意外地說道:「你怎麼會舉薦他?」

    「父皇,上次兒臣領兵出征,商大人便專管西北道錢糧,大軍出行錢糧核算沒有出任何的差錯,而且後續糧草也沒有任何延遲,由此可見商大人確實有些才幹。只是他年紀尚輕,而且出身平靖郡王府,所以大家多以為他靠着家中做官,其實並非如此。此次,兒臣舉薦商君衍,也正是因為他上次在錢糧上籌劃清楚分明,這次查證糧倉盜空一案,正好應其所長。」

    皇帝微微皺眉,想了想說道:「朕再想一想,此事事關重大,你們先下去吧。」

    商君衍躬身見禮,「兒臣告退。」

    蘇翼與陳伯顏也施禮告退。

    皇帝擺擺手,等人都走了以後,胡思易這才白著臉上前,強壓着心裏的慌張,開口說道:「陛下,不如請太醫來為您診診脈吧。」

    皇帝掃了胡思易一眼,「大驚小怪,將帕子燒了吧。」

    胡思易還想再勸,對上陛下的眼神,只得把話硬生生地吞回去,轉身去了茶房,把內侍都打發出去,自己這次啊拿出帕子扔進白泥爐中,瞧著帕子燒成一團灰,又用火鉗將灰戳散,上頭又壓了幾塊碳石,這才將銅壺放上去。

    胡思易滿面惆悵,陛下如今越發不怎麼看重自己的身體,雖說只是咳了幾根血絲,但是他還是很擔心,但是陛下卻渾不在意。

    胡思易滿懷心事地出去了,進了紫宸殿,瞧著陛下又在批摺子,心裏嘆口氣,陛下實在是太勤政了。

    齊國公府此時正熱鬧,蘇登、蘇溧二人見到蘇辛夷很高興,黑了,瘦了,但是精神卻很不錯,蘇辛夷到的時候,他們正在跟老太爺講一路上的見聞。

    蘇辛夷帶着容王一起到的,老太爺就忙起身見禮。

    容王忙上前一步,「老國公,今日本王只是過來湊熱鬧,您不用多禮,就當我是個晚輩就成。」

    老太爺可不敢把容王當晚輩,笑着請容王坐下,眼睛卻看向孫女。

    蘇辛夷嘴角抽了抽,笑着對祖父說道:「聽說兩位堂兄回來了,我正想回來看看,正好遇到王爺,王爺與堂兄也有幾面之緣,心裏好奇此次路上的見聞便跟着一起過來了。」

    這話老太爺一個字也不信,但是孫女這麼說了,他就當是這麼回事,便道:「既然這樣,就讓你兩位堂兄請王爺去前頭書房坐一坐吧。我這把老骨頭就拖個大,還請王爺不要責怪。」

    容王忙跳起來,「老國公千萬不要這樣說,是本王擾了你休息,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他們去前頭說話。」

    容王在蘇辛夷的地盤上可不敢任性,對老太爺也敬重,忙就坡下驢帶着人去前頭書房。

    蘇辛夷落後一步,等容王他們走了,這才對着祖父道:「王爺聽說穆邢受了傷,心裏好奇怎麼回事非要來看看,祖父放心,沒什麼大事。」

    老太爺看着孫女道:「你心裏有數即可,這次他們回來路上遇到了伏擊,事情應該不太簡單,你不要過於輕心。」

    「是,我聽祖父的,回頭一定仔細聽穆邢怎麼說,把事情查個清楚明白。」蘇辛夷忙道。

    「那你趕緊去吧,天也不早了,還要趕回東宮,不宜太遲。」

    「是。」蘇辛夷扶著老太爺進了內室,把人安頓好,這才去了前頭。

    等她到的時候,家裏頭幾位長輩已經過來跟容王打招呼,容王對着他們就自在多了,正笑着說話,瞧著蘇辛夷進來,立刻綳直身體,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幾分。

    眾人:……

    蘇辛夷假裝沒看到,先跟大伯,二伯還有三伯見禮,穆邢這會兒還沒過來,蘇辛夷就趁機先去跟祖母還有母親她們見面打個招呼,然後這才拐回來。

    等她回來,幾位哥哥也到了,穆邢胳膊上裹着一層厚厚的白布,臉色也十分蒼白,看上去情形不太好。

    眾人見過禮分開坐下,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竟不知道誰先開口。

    蘇辛夷看了一眼容王。

    容王皮一緊,立刻說道:「大家不要這麼緊張,就是來問問穆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受傷了?」

    容王這一開口,大家微微放鬆下來,就聽着容王又說道:「我說穆邢你這本事可不差,當初跟蘇辛夷都能打個平手,誰能傷了你?這傷是在關內傷的?」

    穆邢先看了太子妃一眼,這才開口說道:「是,商隊從朵甘借路回國,一路上十分安全,只是過了立城之後,晚上屬下守夜時被人突襲,來人十分厲害,而且足有十幾個,屬下寡不敵眾這才掛了彩,幸好兩位表少爺來得及時,不然只怕屬下就要交代在那裏了。」

    「立城?」蘇辛夷覺得這個地名有點熟悉。

    容王看了蘇辛夷一眼,帶着幾分得意的開口,「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立城距離淮寧不遠,再往前走就到了遂州。」

    當初他帶着商隊籌糧,那一帶的府縣他清楚得很。

    蘇辛夷就想起來了,之前她看輿圖的時候掃到過,所以才覺得耳熟,一時間沒想起來,是因為她對立城不熟悉。

    現在容王這麼一說,可不就是對上號了。

    蘇辛夷懶得理會容王這個幼稚鬼,看着蘇登問道:「大堂兄,你們在立城可有與人結怨?」

    蘇登搖搖頭,「沒有,說起來我與蘇溧也是第一次到立城,並未與人結怨。」

    蘇三爺便看着幾個人問道:「淮寧老家那邊與立城可有什麼恩怨?」

    蘇溧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那就不是因為蘇家倒是穆邢受傷,如果不是私怨,就很有可能沖着商隊去的。」蘇二爺皺眉道,「只是商隊的消息,怎麼泄露出去的?」

    容王聽到這裏環顧一圈,這才問道:「盛思明跟龐瀾呢?」

    蘇辛夷聽着容王問起二人,她這才發現也沒見曹清,於是就看向兩位堂兄。

    蘇登便道:「商隊這次帶回來一些奇珍異寶先給陛下的,他們帶着人去安置東西了。」

    這倒是應該。

    蘇辛夷想着這八成是龐瀾的主意,以容王跟他的手下的行事作風,不太能想得到給陛下獻寶這種事情。

    容王果然很驚訝,「你們居然還準備了這些?」

    蘇登面不改色地開口,「王爺,畢竟是奉陛下之命行商,既然回了京城,商隊自然要有所表態。」

    容王:……

    能把這種行賄一國之主的事情說得這麼坦蕩磊落,不愧是蘇辛夷的堂兄,臉皮一樣厚。

    蘇辛夷可不想容王在這種事情上啰嗦個沒完,看他一眼便道:「王爺有意見?」

    容王:不敢!

    「說正事。」容王立刻開口轉移話題,一個蘇辛夷都惹不起,現在就在蘇家的老窩,他還能招惹誰?

    一個也招惹不得。

    眾人只當沒看到容王詭異的神色,立刻配合他轉移話題。

    蘇溧輕咳一聲,接着之前的話題說道:「如果是沖着商隊來的,那就說明商隊中有了姦細,如果沒有姦細,那麼就是敵人一直盯着商隊的行蹤,但是這一點還有說不通的地方,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從朵甘回國。」

    蘇登看了一眼穆邢,「那天晚上穆邢帶人值夜,那些人很明顯是想要穆邢的性命,但是穆邢跟我們說,偷襲他的人,他並不認識。」

    蘇三爺就看着穆邢,「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私怨,那麼這件事情就很嚴重了。」

    商隊如果不是除了內奸,那就更嚴重,說明盯着他們的人本事很大,當初他們在關外被追殺,一路繞行回國,只怕前行的路線他們自己都不太確定,有可能隨時更改,這樣的情況下敵人還能偷襲,這不得不令人深思。

    穆邢很認真的說道:「偷襲的人我不認識,但是從他們說話的腔調聽來,也不像是京城或者是立城本地人,而且他們的招式十分相似,應該是師從一人,或者是學的一個派系的功夫。」

    眾人一時間也沒有頭緒,容王就問了一句,「沒抓個活口?」

    蘇登等人的目光頓時有些一言難盡,蘇溧開口道:「沒有活口,除了逃跑的,剩下的人全都死了。」

    「怎麼死的?」蘇辛夷立刻追問一句。

    「要麼是趁着手腳能動提刀自盡,要麼是咬破口中毒包中毒而亡,顯然他們沒有留活口的意思。」蘇溧的神色也不好看,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給他的衝擊也不小,現在提起來還覺得有些不正常。

    反正,一般人誰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死士?」

    蘇辛夷的聲音與容王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蘇三爺顯然也想到了這裏,「會不會跟當初獵場的人是一夥的?」

    「獵場什麼事情?」蘇登立刻問道。

    蘇二爺就把獵場那邊的事情簡單一說,蘇登幾個人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此時,穆邢說道:「太子妃,您見過獵場那個侍衛出過招嗎?」

    如果是同一伙人,招式上興許會有相似之處。

    蘇辛夷搖搖頭,「並沒有,那人是襄王的侍衛,後來被帶走審問,然後就自殺了。」

    這就不好說了。

    容王看着蘇辛夷,「不至於吧,也許是湊巧。」

    蘇辛夷看了容王一眼,琢磨著要是湊巧的話,難免最近跟遂州那邊的交集湊巧的地方有點太多了。

    「也就是說,現在誰也不知道傷了穆邢的人到底是誰指使,也無法確定跟獵場這邊的事情有沒有關係。」蘇大爺沉着臉開口,「兩件事情相隔近千里,照理說不該有交集才是。」

    「大哥,你說得對,照理不該有交集,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還是要當心為好。」蘇三爺沉聲說道,他跟兩位兄長的性子不同,大哥敦厚守成,萬事以和為貴,二哥秉性溫和,很少與人交惡,兩人處事都秉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

    但是他不一樣,他敏銳地感覺到太子妃應該懷疑了什麼,於是便看向太子妃。

    蘇辛夷察覺到三伯的目光,抬起頭與他對視一眼,感覺到三伯無聲的詢問,默了默,輕輕搖頭。

    三爺便知道當下不好說,於是也就收回目光。

    不好說的事情,要麼是牽涉太深,要麼就是所知不多,他更傾向於後者。

    這樣一想的話,事情也就能通了,如果太子妃知道真相的話,也不會在這裏做猜測。

    所以,當初獵場的那個死士跟偷襲穆邢的人到底是不是一撥人?

    三爺的心思一下子轉動起來,如果是呢?

    那麼目的是什麼?

    安插在襄王身邊的死屍,襄王被迫與尤香薷有了婚約,這件事情還牽涉到當初安定侯府被逐出家門的許玉容,還有被刑部審問的潤儀郡主與伏雲……

    潤儀郡主背後站着的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與容王殿下現在與東宮關係緊密,十分和睦,看起來不像是背後下手的樣子。

    所以,晏瓊思的可疑就小了很多。

    剩下一個伏雲,當初刑部查過也沒問題,難怪後來辛夷讓家裏再查一遍,確實後來也沒查出什麼,但是正因為什麼都查不出,反倒是讓他覺得不太正常。

    一個人從小長大,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伏雲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多是關於她孝順長輩,敦親睦鄰的友善說法,一個人就真的能好到這種地步?

    三爺打定主意回頭他親自去查,不親自過過手,他總是不安心。

    事情問的差不多了,蘇辛夷與容王告辭,臨走前,蘇辛夷被三爺請到一邊說話,聽了三伯的話,蘇辛夷很意外,「三伯,您要親自去走一趟?」

    三爺慎重的點頭,「如果這次穆邢被偷襲的事情真的跟獵場的事情有關,出了已經逃走失蹤的許玉容,便只剩下晏瓊思跟伏雲有嫌疑,現在晏瓊思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剩下伏雲,前後兩次查伏雲送回來的都是對她的讚譽,現在想想就很不合理,不親自走一趟,我委實不安心。」

    蘇辛夷本身就對伏雲諸多懷疑,但是差了幾次都沒查出什麼,現在聽着三伯這樣說,她想了想說道:「如果三伯要去,一定要小心,咱們幾次查那邊,應該消息早就傳了回去,如果伏雲背後真的有人,您要是再去萬萬小心。」

    「行,三伯知道,你也早些回去吧,如今做了太子妃不像是尋常勛貴家的媳婦輕鬆自在,皇後娘娘許你回來,你也不能回宮太晚。」三爺笑着叮囑幾句,「在宮裏真遇到事情,一定跟家裏說,別瞻前顧後的。」

    蘇辛夷笑着應了。

    與眾人辭別後,蘇辛夷與容王離開。

    穆邢瞧著馬車遠去,就也告辭,他在京城有住的地方,而且還有田早跟包大同托他交給曾梁的信,他得送過去。

    蘇溧不太放心,看着穆邢笑着說道:「早就聽六妹妹說過曾梁的大名,不知道可否讓我探望一二?」

    穆邢掃了蘇溧一眼,知道他想做什麼,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要是蘇辛夷知道了,肯定會嘲諷他矯情,於是就沉默的點點頭。

    蘇溧自然就跟上了,跟大家擺擺手,與穆邢一起離開。

    蘇三爺看着蘇北幾個,招呼一聲,「你們幾個跟我來。」

    蘇北、蘇滁還有蘇雎就跟着走了,蘇大爺跟蘇二爺對視一眼,就各回各院,蘇登這才鬆口氣,剩下他一個,倒是輕鬆自在了。

    不過,他也沒歇著去,而是去了蘇翼的書房等着他回來,他這裏還有些事情跟蘇翼對一對。

    蘇辛夷回去后先去元徽宮跟皇后回稟一聲,這才回了東宮,前腳回去,後腳太子也到了。

    兩夫妻湊在一起,都有一肚子話要說,蘇辛夷念著大哥,就先問太子,「殿下,我大哥怎麼樣?」

    晏君初點點頭,「雖然黑了些,瘦了些,但是這一趟走下來收穫也不少,對他以後有好處。」

    蘇辛夷微微鬆口氣,「那就好,人安全就行。」

    晏君初就問,「穆邢怎麼樣?」

    「殿下也知道了?」蘇辛夷反問一句。

    「之前與大哥他們在御前回話,出來后才知道的,只是不太方便去國公府那邊,畢竟目標太大了,容易引人矚目。」晏君初無奈的說道,「事情到底如何?」

    蘇辛夷就把事情仔細說一遍,最後又把自己的懷疑也講了,「三伯說了,他會親自去定安衛走一趟,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蘇辛夷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但是越想越是想不起來,不免心情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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