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到底好不好看，不是出版商說了算，也不是分銷的書店老闆說了算，甚至有時候不是作者說了算。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讀者說了算，是銷量說了算，也就是市場說了算。

但是「秦川」的這本書，卻連從事圖書出版的業內人士都有些沒底。

《文學》雜誌旗下的出版社敢印刷這麼多，是因為這本書在他們看來，稱得上是一本經典了。即使售賣的周期長了點，但是從名氣上來說，他們是賺了的。

但是中間渠道的分銷商們和書店老闆們，心裏卻直打鼓。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更注重的是能不能靠這本書大賺一筆。如果期待值降低一點，他們想要的是短時間內能回籠資金，不至於長期壓貨。

所以當《文學》雜誌出版社通知各個渠道可以訂貨時，大家都有些猶豫了起來。

《聊齋志異》確實是一本好書，這是毋庸置疑的，從「秦川」v客的討論熱度來看，這本書很受大眾的歡迎。

但是他們現在最擔心的一點是。秦川已經在網上把所有的故事都連載完了，那麼還會有讀者會特意買來收藏嗎？

所以現在的書商們，都在互相觀望，想要看看誰才是那個吃螃蟹的人。

吃螃蟹的人當然是有的，而且膽子很大。

倪金寶就是這個吃螃蟹的人。倪金寶開的是音像圖書店，一半賣音像製品，一半賣圖書。

半年多前，倪金寶押寶王榭幫柳沁兒創作的第一張專輯，幾乎賺的盆滿缽滿，個人財富幾乎增長了一倍，獲得了同行的店長們的一致推崇和羨慕。

現在，倪金寶又想再賭一次了，他看好《聊齋志異》這本書。

倪金寶本來就是「秦川」的資深書迷，所以他幾乎對《聊齋志異》裏的每一篇內容都瞭若指掌，甚至對裏面的有些經典故事，看了不下十幾遍。

所以他認為《聊齋志異》這本書，質量上面完全沒得說。

如果僅僅個人喜歡或者作為粉絲，也不足以支持他做下如此覺定。影響他決策的原因有很多：

「秦川」雖然在網上更新完了全本，但他更新的都是白話文，對於喜歡這本書的人來說，文言文的讀起來才更有韻味。

還有就是「秦川」的粉絲有很多，而且黏性特彆強，這麼多人聚在一塊，想必書也不會太難賣。

更有就是，他認為這本書稱得上是傳統文學類目的一顆璀璨明珠，即使做最壞的打算也不會虧本，頂多就是回款周期慢了點。

何況倪金寶相信，這次自己的眼光，應該也出不了差錯。

當《文學》雜誌出版社通知到他的時候，倪金寶咬了咬牙，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直接訂購了6萬冊。

因為他害怕，如果這本書和上次柳沁兒的專輯一樣大爆的話，他恐怕是等不到補貨的。

對於倪金寶的信心，王榭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今天是15號，18號要搞預售，而他現在面前擺着3000本書，他需要16.17號兩天，給這些書全部簽上「秦川」的名字。

甚至為了區別王榭的身份，他沒有使用王體行書，而是因為用鋼筆簽字，所以特意選了瘦金體用來簽名。

……

時間匆匆而過，當王榭手都因為簽名而腫起來的時候，這些書終於全部簽完了。很快就被《文學》雜誌出版社拉走，送到了各個書店的貨架上。

18日早起，倪金寶照常開了店。和柳沁兒新專輯發佈時候的盛況不同，今天店門外別說大排長龍，甚至連等著的幾個人，都是店裏經常蹭書看的常客了。

不過倪金寶還是沉得住氣的。他回頭看了眼昨晚就送來擺上書架的《聊齋志異》，心裏莫名其妙的一股滿足。

不過或許是工作日，倪金寶等了大概有十幾分鐘，也沒有進店的客人。

索性，倪金寶直接從書架上抽了一本《聊齋志異》，自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作為《聊齋志異》的資深書迷，倪金寶一下就被這本裝訂精美、古樸的集子吸引住了。特別是第一次面世的文言文版內容，看得倪金寶一會愁眉不展、一會喜笑顏開的。

「老闆～老闆～」

沉迷《聊齋志異》的倪金寶被一陣敲擊桌面的聲音驚醒。

一抬頭，眼前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手裏拿着一本《聊齋志異》，正淡淡的看着他。

「對不住，對不住，看書看入迷了，抱歉。」倪金寶連忙一邊道歉，一邊接過老人手裏的書熟練的掃碼結賬。

老人也沒有生氣，反而看了一眼他放在旁邊的相同的書，微笑着說到：「這麼喜歡看書的人已經不多了，但這確實是一本好書，對吧。」

「當然，不是好書我可不進貨。」聽到老人的誇獎，倪金寶也立刻接上了話茬，顯得十分自得。

送走老人後，倪金寶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當店長的職責，反而又如饑似渴的看起了書。

中午12點，從書中回過神來的倪金寶，盤點了早上的銷售情況，但很快他就發現，《聊齋志異》僅僅賣出去了23本，而且還都是老大爺們買走看的。

倪金寶覺得有點受打擊。恰好這時【音像印象】群里有人在@自己。

倪金寶打開vv群。

「@倪金寶，倪哥，聽說你這次又進了6萬本《聊齋志異》，幾乎把薊都配額的一多半都拿走了，現在賣的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一早上就賣出去20多本。」

倪金寶沒有騙人，如實的報了自己的銷售數據。接着，群里發言的人就多了起來。

「20多本，幸虧我沒進。」

「我進了1000本，目前還賣了50多本。」

「書不錯，我進了2000本，慢慢賣唄，不會壓倉庫的。」

「還是小心謹慎點，我本來打算進的，現在看來也不敢進了。」

「……」

倪金寶這時也沒有心情看群里，只是對自己的決定開始有些疑惑了，難道自己這次的眼光出問題了？

但是反思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下午的銷量更糟。

直到下午14點，《聊齋志異》再也沒有賣出去一本。

又過了半個小時，店裏才急匆匆的走進來一個20多歲的年輕姑娘。

年輕的女孩一進來就直奔書架區，看到擺放的最醒目的《聊齋志異》后，直接拿了一本就去結賬。

「唉，老爸一直說想買《聊齋志異》，等了這麼久終於出了也不說宣傳一下，要不是隔壁的大叔說已經正式上架了了，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你們書店也不說出個提示，提醒下大家《聊齋志異》已經上架了，害得我摸魚來買書。」

一邊等結賬，女孩一邊對着倪金寶碎碎念道。

而倪金寶，結賬的手卻抖了一下。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