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的統帥府,只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四合院。
院中有兩棵樹,一棵是柳樹,另一棵也是柳樹。
帝釋天坐在東邊柳樹下,身前石桌上,放着一個造型古樸的酒壺。
他飲了一口酒,問道:「怎麼想的?」
李響淡淡道:「一個偽仙而已,殺了便殺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語氣幾乎沒有起伏。
好像被殺的元虛子不是三十六仙之一,而是一個無名小卒。
帝釋天顯然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愣怔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當浮一白,坐。」
李響坐下,卻未端起酒杯。
帝釋天問道:「看不上我這酒?」
李響搖頭,「以殘酒待人,不是待客之道。」
「你可是我的屬下,居然把自己當做客人了。」
帝釋天有些錯愕,忽又想起這小子的返祖的是陰天子,若是追溯那人神共存的時代,自己這真武大帝的祖靈,還真要差上那麼些許。
罷了罷了。
帝釋天將那半杯殘酒移到旁邊,拿起酒壺,壺口傾斜,清澈酒水淌出壺口,形成一根細小水柱。
一個玉杯憑空出現,接住酒水。
李響拿起玉杯,一飲而盡,辛辣嗆口,他失望的搖頭,「還以為是什麼好酒。」
「現在這世道,有酒喝就不錯了,哪有那麼多瓊漿玉液。」帝釋天無奈道。
李響搖頭,「這酒不符合你的身份。」
「你做的事,也不符合你的身份。」
帝釋天飲完杯中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殺了元虛子,毀了清虛宮,你有沒有想過,會搞出多大動靜?」
李響道:「地府威嚴不容侵犯,若元虛子他是戰神,我還會暫時忍讓,可他只是個四階偽仙。」
「不除去元虛子,就會出現無數個腎虛子陽虛子。」
似感受到了殺氣,柳樹上的蟬鳴,戛然而止。
帝釋天皺眉,「你這是在殺雞儆猴?」
此時無風,他身前杯中酒水,卻起了漣漪。
李響沉默片刻,道:「這些偽仙不去前線,不為國效力,只龜縮在後方作威作福,留着有什麼用?」
「你們不管,我來敲打一番,有何不可?」
帝釋天雙眼微眯,這才過了短短數日,面前這小子給他的感覺,彷彿變了個人。
不再內斂。
鋒芒畢露。
他表情凝重:「你一個新人,就敢敲打三十六仙,知道這裏面的水有多深嗎?」
「四階返祖者有百餘人,仙人卻只有三十六名,每個名額背後,都牽扯着你想像不到的權利和利益。」
「戰神殿,閣老會,軍部,各大家族……」
話還沒說完,卻見李響忽然笑了,那笑容之中,居然有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
帝釋天一愣,聲音漸冷,「你笑什麼?」
他以戰神的身份,坐鎮北方數十年,還從未有人,敢這麼冒犯自己。
李響收斂笑容,「天之將傾,你們不奮力退敵,卻還在爭權奪利,不可笑嗎?」
帝釋天明白了對方心意,心中不滿消散大半,搖頭道,「你還是太年輕了。」
李響嘲諷道:「一群畏首畏尾,不敢言戰的鼠輩罷了。」
帝釋天瞳孔一縮。
一道恐怖氣息彌散開去,而後九天之雲下垂,幾乎觸手可及。
黑雲壓城,有風雷隱匿其間。
恐怖的威壓降臨。
玄武城百萬駐軍齊齊抬頭,驚駭看着這天地異象。
更北方的第六防線外,數百萬妖族軍團,如臨大敵。
李響轉身,走出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