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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煞七十二變 - 第八十章 故人字體大小: A+
     

    冷風冷雨也涼不了席上的熱鬧。

    台上金鈴兒唱到動情,高音清越入腦,低吟婉轉抓心,到了劇目間歇時分,屏氣凝神許久的聽眾們才終於能放聲叫好。

    金鈴兒頷首謝禮,旁邊的老蒼頭也趁機捧個銅盤下來討賞。

    第一排的聽客最是著迷,他面泛潮紅,豪不吝嗇,當下一把撈起衣擺,用指甲叩開皮肉,左手掰住肋骨,右手只往心堂里鑽。

    眨眼間。

    「波。」

    乾淨利落的扯斷聲后。

    一顆鮮紅的心臟便落在銅盤,還微微跳動。

    他口涌黑血,漫濕衣襟,大叫道。

    「賞!」

    院子里沉寂了片刻。

    而後。

    「好!」

    「張掌柜的大氣!」

    「金姐兒的曲子就值這價!」

    ……

    張掌柜的已然僵撲在桌,大抵是聽不到這些個讚譽了,而老蒼頭已端著盤子,走向了下一位聽客。

    臨座是個富態的商人,也是豪爽人,二話不說,抽出把匕首,從自個兒肚臍下刀,再沿刀口扒開肚皮。

    頓時。

    黃橙橙的脂肪混著紅通通的腸子往地上直淌,他不以為意,要把肝、膽、脾、腎挨個摘下,可終究氣力不濟,才摘了一個腎,便氣絕而亡。

    蒼頭很是貼心地幫商人把手裡的腎臟放進盤子,這才踩著血腳印,往下一桌討賞。

    適時細雨微風吹拂,燈籠搖晃,燭火微曦,酒水灑濺、杯盞狼藉的宴席上,聽眾豪賞如雨,美人紅唇輕笑。

    道士飲下一杯冷酒。

    潤物無聲。

    好手段!

    「覺醒的是金鈴兒和老蒼頭!」

    酒神的「真相」姍姍來遲。

    「我想起來了!」

    「這倆妖怪是俞梅在淮陰降服的一對鬼母子,不曉得從哪裡弄來一篇《太陰鍊形法》殘章,專門取人五臟,意圖以邪術還陽。在當地強佔了一處雨神廟,誘使鄉民供奉,積年香火后,竟也得了些的行雲布雨的神通。」

    「這倆妖怪剛剛醒來,還在虛弱之中,要殺它們,就趁現在。」

    可是,道士既沒有動手除妖,更沒有逃走的意思,只將目光注視在前方席位的一個客人身上。

    那客人雙目微闔,身子輕輕搖晃,好似正沉醉在金鈴兒的詞曲之中,不可自拔。

    但道士卻注意到,他的後頸的皮膚上,正冒出一枚又一枚細小的鱗片。

    竟也有覺醒的跡象!

    是被鬼母子妖氣所激?還是求生的本能驅使?

    道士若有所思。

    不管是哪一種,好似都大有文章可作。

    酒神又在耳邊催促。

    「道士若不想動手,就趕緊離開。別忘了!還有藤妖和幻蝶。」

    這話倒是給李長安提了個醒,一兩隻才醒來、餓得虛弱且瘋狂的妖怪沒什麼威脅,但若招來了虞眉和郎中,暴露了自個兒,那可就壞事了。

    不再磨蹭。

    李長安把壺裡的殘酒一飲而盡——雖說是精氣所化的虛幻之物,但滋味兒著實不錯——提著竹箱,便起身要離開。

    他倒不擔心倆妖怪會纏住自己,畢竟沒道理放著眼前的肥肉不吃,反而去追逐一個難纏的對手。

    可才起身,場中有了新的變化。

    第三隻妖怪醒來了。

    不是後頸生出鱗片的客人。

    在前排某席,堆滿臟器的銅盤當前,一個長臉酒客面色掙扎,刀尖兒在肚皮上比劃良久,終於……duang!整個腦袋變作一個油光水亮、黑到發青的驢頭。

    李長安差點兒沒把剛喝進去的酒給噴出來,下意識就抄起了竹箱里的長劍。

    然而。

    幾乎在同時之間。

    「嗚嗚~」

    一種怪異的長號聲突兀闖進院子。

    這聲音巨大且刺耳。

    像是把鋼鋸塞進人的腦子裡來回拉扯,使道士幾欲嘔吐,他咬牙正要誦詠《凈心神咒》。

    「太上……」

    然而。

    號聲驟然消失,正如它突兀出現。

    不同的是,號聲后。

    世界是天差地別般的死寂。

    風聲停了,雨聲也停了,甚至連酒席間喧囂也一併消失。

    李長安詫異抬頭,瞧見雨珠一粒一粒浮在空中。

    這一幕何其熟悉。

    扭頭四望,果然,酒席間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住客們包括驢頭人都保持著長號響起時的姿勢,一動不動。

    偌大的院子只三個能動彈的活物。

    金鈴兒、老蒼頭和李長安自個兒。

    劇變之下。

    李長安的動作無疑分外顯眼,倆妖怪第一時間就死死盯住了他。

    道士鼻子突兀在空氣里嗅了嗅,而後沖它們微微一笑,迅速取出長劍配在腰間,安安穩穩往席上一坐,竟是老老實實扮起了木頭人。

    下一刻。

    四面高聳的雨牆驟然崩塌。

    彷彿洪水決堤,又似冰山傾倒,「轟隆」有聲,大水倒灌庭院。

    廊道中,所有的燈籠、燭火立時熄滅。

    黑暗中難以視物,只瞧見許多模糊的影子躍入了院子。

    旋即。

    嘶吼、慘叫、摔打,刀槍爭鳴,骨裂血濺,一時並起。

    道士只是安坐不動,靜待後續。

    可忽然。

    一張鬼臉兒鑽出了黑暗,闖入道士席前。

    青面獠牙,亂髮如枯草,但渾身血跡斑斑、大小傷口遍布,看來凄慘多過猙獰。仔細看,依稀能辨認出是方才的老蒼頭。

    李長安不知道它想幹什麼,也沒等到它幹什麼。

    就聽著「嗡嗡」的聲響,密密麻麻的蚊群從黑暗裡追出來,籠罩它的身體,鑽進了它的孔竅。

    頓時間。

    它的身體與面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來。

    隨後。

    一隻鳥爪探出來,扣住了它的天靈蓋,將其扯回了黑暗中。

    李長安心平氣和,只覺得眼睛一直睜著有點兒酸,早知道就閉上好了。

    好在沒多久。

    斗聲平息。

    風開始「簌簌」,雨又「淅淅」。

    失卻高牆一樣的雨幕,泠泠的月光便投進來,把廊下的紅燈籠依次點燃。

    才能瞧清,院子里已然一片狼藉,住客們保持著僵止的姿勢,被掀得東倒西歪,有些還遭了池魚之災。

    金鈴兒和老蒼頭,或說鬼母子,已然被殺死,破破爛爛的屍體被隨意地丟在舞台下。

    而殺死他們的人也已經露出了形貌,那是一隊捕快,為首兩人——李長安攥住酒杯的手驀然一緊——眼前的兩張面孔實在是太過熟悉。

    那是邢捕頭和薄子瑜。

    …………

    泠泠月光下,衙役們又忙碌起來。

    在邢捕頭和薄子瑜的指手畫腳下,衙役們把翻到的桌子扶正,把打落的燈籠掛起來,又把酒客們擺回席位……總而言之,把打鬥的痕迹盡量消除。

    甚至於,某個衙役還湊到李長安桌子前,把老蒼頭打落的酒壺撿回來,還順手在庭院里灌了半壺積水。

    李長安把自個兒當個石頭,像其他住客一樣,一動不動。

    只不過。

    在這衙役靠近時,道士的鼻子卻聞到一股子若有若無的熟悉氣味兒,好像是……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咱們可沒工夫繼續耽擱。剩下的,今兒的正事辦完了,再來收拾。」

    「邢捕頭」突然開口,衙役們得了指令,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從始到終一聲不吭,連帶表情都是一股腦兒的冷硬。

    唯有「薄子瑜」踱步到驢頭人身邊。

    「這頭驢妖咋辦?」

    李長安不動聲色。

    「邢捕頭」瞅了一眼,擺了擺手。

    「無妨,才變出個頭而已。」

    說罷。

    從懷中取出個布囊,迎風抖開,灑出許多細微的粉塵。

    「邢捕頭」嘬起嘴,對著布囊口子吹氣。

    沒多久。

    整個院子都瀰漫著粉塵。

    而後他拍了拍手。

    霎時間。

    李長安眼前的空氣模糊了一瞬。

    等再次清晰。

    「邢捕頭」、「薄子瑜」等眾捕快都失去了蹤影。

    反倒是,酒客們又「活」了過來,交杯換盞,好不熱鬧。

    細細打量。

    先前打落的燈籠,砍壞的窗欞,砸爛的碗碟都完好如初。

    又有曲聲入耳。

    本應死去的金鈴兒竟又在台上淺吟低唱,台下,死掉的聽眾又好端端坐在席位上,為她歡呼叫好。

    李長安閉上眼。

    靜心凝神。

    再睜眼。

    死屍依舊是死屍,活「人」依舊是活「人」,窗欞上的破口還在,從地上撿回來的菜肴依舊裹著泥水。

    衙役們也並未消失,反倒仍舊站在庭院里,正瞪大眼睛,觀察著酒客們。

    唯一的不同,大抵是驢頭人正慢慢變回人頭,眼下,只剩一對驢耳朵還支楞在空氣里。

    李長安沒興趣去嘗一嘗酒壺裡的「新酒」有何滋味兒,他微微闔眼,裝作一心聽曲兒模樣。

    在頭腦里,問了酒神一句。

    「幻境里的妖怪會復活么?」

    酒神不假思索。

    「怎麼可能?!」

    「不管是幻境里的妖魔還是外來的無辜者,在幻境里,死了就是死了,從魂魄到肉身都會被幻陣吞噬殆盡,談何復活?」

    說罷,又怪道

    「道士為何問這個?」

    李長安沉默了稍許,拿眸光瞥了眼捕快們。

    「瞧見領頭那倆捕快了么?他們已經死過一次,我收的屍。」他語氣里分不出是遺憾還是慶幸,「呵,果然只是冒牌貨。」

    也許是聽懂了道士話中的複雜情緒……

    「他們早就死了。」酒神的語氣格外鄭重,「確切而言,全城的人都是冒牌貨。」

    「不算什麼稀罕事。」

    他給李長安解釋道

    「幻境里妖怪扮演的人物,看起來雖各有各的故事與生活,但終歸是俞梅一個套著一個編的。先編父母,再編妻兒,再編鄰居,再編鄰居的妻兒。無外如此。」

    「就像連環套?」

    「就是連環套。」

    「不過有些在中間,套著的環多。有些在邊緣,套著的環少。」

    「俞梅剛擺弄這幻陣的時候,妖怪們還常常掙脫幻惑,她時不時都得清洗一些。而清洗之後,每當重啟幻境,空下來的人物角色,邊緣的還好說,中間卻不能不管。否則,整個故事環都得崩掉,妖怪們也都得醒過來。」

    「每到這時,她就會把邊緣的角色抹消,留下妖怪來頂替中央的角色。」

    「這些捕快大抵也是如此。不過,瞧他們行事古怪,應該是哪一方的爪牙。」

    李長安贊同。

    「我從幾個衙役身上,聞到有變質的香火氣,應該是於枚的猖兵。」

    酒神呵呵冷笑「飲鴆止渴。」

    但道士又說道

    「可制服老蒼頭的鳥妖,是一隻蚊母,也是百幻蝶的幼蟲。」

    這句話教酒神啞然無言。

    許久。

    才唏噓到

    「原來如此,藤妖輸了呀。」

    …………

    捕快或說幻蝶的爪牙們的監視並沒有持續多久。

    確認酒客沒有異常后,便迅速離開。

    但這副行色匆匆的做派,倒是勾起了道士這個不速之客的興趣。

    在跟上去之前。

    道士最後望了眼院子。

    金鈴兒破破爛爛的屍體倚在台上,空洞的眼珠里,映著酒客們為她的曲聲歡呼。

    台下,店家俯首在一具開膛破肚的屍體邊,帶著熱情的笑容與之敘話。

    俄爾。

    回頭高聲招呼廚房裡的妻子。

    「錢掌柜的,加一盤羊肉二兩溫酒。」

    轉向下一桌之前,不忘呼喚。

    「阿梅,出來幫客人們收拾一下。」

    「好嘞。」

    稚嫩但精神頭十足的回應立刻響起。

    阿梅晃著她的羊角辮,提著撮箕和掃帚,噠噠跑進院子。

    小臉上燦漫的笑容教李長安冷肅的眸光都不自覺溫軟了稍許。

    自打進入瀟水以來,每次見到阿梅,她好像都是笑著的吧。

    或許。

    這也是俞梅製造幻境的初衷?

    道士突然問酒神

    「阿梅的真身是什麼?」

    酒神或許也在恍惚,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答。

    「應該是只活屍吧。」

    活屍?

    這答案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活屍其實就是殭屍的一類,只不過關節尚未僵直而已。

    這是種很常見的妖物。

    亂世里。

    荒郊、野道、廢村乃至被屠滅的城市裡都常見出沒。

    談不上多厲害,普通的漢子碰見,只要能大起膽子,也能將其驅趕。當然,若是被抓傷、咬傷染上腐毒,能不能及時找到救治,那就另說了。

    甚至於,李長安有次穿過一片無人區,見到有餓急了眼的野狗群在獵捕這玩意兒。

    幻境里妖怪種類繁多,可說能編纂出一本南方妖怪大全,而且還有幾隻厲害的大妖怪,譬如百幻蝶。

    可偏偏在自己兒時的角色上,就只用了一隻尋常而弱小的活屍?

    實在使人費解。

    「這隻活屍身上有什麼出奇之處嗎?」

    「出奇?」

    「我想想,嗯,俞梅只告訴我,這活屍是她在吳越某處被戰火焚毀的村子發現的。當時,她途經村子,想在井裡打口水,卻瞧見,井中已被村民的屍體塞滿,這活屍就在井中啃食腐肉。」

    「要說出奇,大抵是這活屍的容貌與俞梅兒時有幾分相似吧。」

    這理由?呵,到也附和那位真人的行事作風。

    李長安最後看了眼天真燦漫的阿梅。

    「也是可憐人。」

    酒神卻鄭重駁斥道

    「可憐的是喪命於亂兵的孩童,不是她的屍身化作的妖魔。」

    「我知道。」

    李長安笑了笑,他知道酒神的言下之意,也沒多說,就此離去。

    …………

    李長安的離席,並未影響到酒席的熱烈。

    小阿梅提著撮箕、掃帚穿行其間,像只殷勤採擷的蜜蜂。

    不多時。

    「大伯。」

    她大聲喚道。

    「垃圾太多,搬不動哩。」

    店家聞聲回頭一瞧,第一眼就瞧見,小阿梅撮箕里,那截紅通通的腸子。

    「你這孩子,怎麼能把客人的腰帶當垃圾?」

    他趕緊過來,把「腰帶」還給了那身形肥碩的富商,道了幾聲歉,回頭拍了拍阿梅的羊角辮。

    指著裝了小半的撮箕。

    「這麼點東西,怎麼就搬不動?」

    「趕緊去後門水道里倒了,別偷懶。」

    說完,忙不迭去招呼客人,留得小阿梅瞧著前排的客人們苦惱地咬著拇指。

    忽的。

    她眼神一亮,拍了拍手。

    虛假歡宴的真實中,前排客人們的屍體一個挨著一個,晃晃悠悠站起來,隨著阿梅輕快的步子,一起蹦蹦跳跳往後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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