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阿隆沒有立刻讓兩隻人偶休息。

「在你們晉陞前，也不能只有我忙活，你們兩個也稍微要處理一些事情。」他拍了下手吸引了一回家就準備溜走各玩各的兩具人偶的注意力。

見月墓和星琉璃投來視線，阿隆開口繼續說道：「關於你們兩個對於我的力量的適應程度，這個是你們最需要關注的一件事。我也不避諱地說了，在我的力量面前，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力量就是垃圾。所以適應我的力量在我面前才是真正的強大的證明，明白嗎？」

月墓和星琉璃乖巧且深有體會地點頭。

「但是事實是，即使我通過『概念欺詐『，藉助操作迴路的連接讓你們擁有了調遣它的許可權，你們也依舊會被它牽着走。這顯然是不行的，如果沒有我的制止的話，你們當初平河鎮時唯一的下場就是作為它發泄的容器，在將自己折騰得破爛不堪后自我毀滅。」阿隆嚴肅地說道。

星琉璃和月墓紛紛回憶起了好不容易稍稍拋在腦後的陰影，頓時有些自閉。

「所以，現在我決定要在你們達到白銀之前，協助你們初步馴服體內的那份力量，並藉此進一步開發自己的潛力。而這也將成為你們的晉陞任務，完成了這個之後，我才會幫你們進行部件升級達到白銀。」

「嗚！」月墓第一時間舉起小手，態度相當堅決。

它可是被牽着鼻子走兩次了，事不過三，它是不想再體驗被體內的戰鬥意識吞沒的感受了。

主要是每次失控了都要對阿隆動手，它無論是出於感性一面還是理性一面都不願意再這麼做了。

感性是因為人偶師和人偶之間的感情，理性則是衝上去也只是平白挨揍而已。

「我的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但是，星琉璃就有些躊躇了。

「是關於我的力量會鑽你體內兩個意識的空子，以你另一個意識為媒介頂替你的問題嗎？」阿隆一針見血。

「是的。」阿隆知道自己的事情自然沒什麼可驚訝的，星琉璃輕微地點頭。

「關於這個，你和另個意識打個商量就好了，大家一起努力抗擊外敵，很合理吧。」阿隆聳聳肩，不以為意。

「真有你說的那麼容易？」星琉璃滿臉不信。

當初星空魔力從體內湧出來的時候，自己意識被按進深水中無法抬頭的意象背後的象徵肯定沒有那麼單純。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還是說有我守着你還擔心自己的安全？」阿隆問道。

「如果……我失敗了呢？」

「不許你失敗。」阿隆斬釘截鐵。

「……」星琉璃沉默了。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氣：「好。」

……

月墓的安排相當簡單粗暴，做起來和它往日裏的自我折磨式鍛煉並無二致。

從小到大，一點點釋放力量，讓它平時的魔力迴路適應這股力量然後驅使，不要被帶着發生改變，尤其是意識心智部件絕對不能被污染。

一旦有迷失的跡象阿隆就會毫不留情地給它一巴掌把它打醒。

原本這項訓練在它切換成戰鬥模式之後可能會更輕鬆，但小泥人選擇了以最初的形態去適應。

它的戰鬥姿態很強，比普通模式強上不知多少倍。

那麼，只要它普通模式都能控制住的話，那戰鬥模式相應的也會變得更加輕鬆，能掌握的力量也會變得更多。

它是這麼認為的。

阿隆是感覺怎麼樣都沒差，

但考慮到即使戰鬥模式馴服了力量，普通模式馴服不了的話也可能會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股力量是他的延伸，即使只有「本能」，這份「本能」的陰險程度也不是一般的意識生命能夠輕易對抗並勝之的。

總感覺像是在罵自己？算了。

為了方便扇月墓巴掌，阿隆他拿出從平河鎮回來之後就着手製作並完成的簡易扇巴掌特化人偶。

這個人偶製作風格隨意，和玻璃小鳥走另一個極端。

四肢和軀幹充斥着廉價的拼裝感，看上去軟綿綿相當無害，但是那抬起的大巴掌卻剛硬有力，一巴掌下去可止小孩夜啼。

有需要的的顧客還可以調節它的巴掌力度，享受更進一步的巴掌體驗。

而其最具象徵性的，還是那張阿隆親自提筆畫的諷刺小丑臉。

這張臉將小丑本身的滑稽可笑，對世界的悲憫，以及對現實的迷茫，還有對挨巴掌者的不屑體現得淋漓盡致。

而如果挨打的人被這張臉破了防，和一台簡易人偶生氣，那麼這張擁有着全身數一數二硬度，一般人費半天力氣都打不碎的腦袋，就彷彿在無聲地對動手者訴說着「你急了」的事實。

阿隆在月墓限定版的巴掌人偶上刻下了自己的儀式，方便每一巴掌精準將月墓打醒，而且巴掌精準度絕對不偏不倚，力度調到最大，對小泥人不用憐惜。

聽着庭院裏不絕於耳的清脆巴掌聲，以及月墓的嗚嗚叫聲，阿隆相當滿意，充滿了成就感。

玻璃小鳥終歸只是為了功利製作的簡易人偶，這台巴掌小丑人偶可是阿隆這個充斥着惡趣味的失敗人格的絕妙傑作。

星琉璃此時很不安。

看過了阿隆對最親愛的月墓都拿出了這麼喪心病狂的東西之後，她此時對阿隆的不信任感可謂是降至了冰點。

你不要過來啊！

「怎麼了？」似乎是星琉璃一瞬間的情緒外露，阿隆感受到了什麼，回過頭看向她不解地問道。

「沒！沒什麼！」星琉璃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顫。

「沒事，別緊張，只是和自己對話而已，就當和鏡子說話一樣。即使那個自己可能有些嘴臭，腦子可能有些不正常，性格也惡劣得完全不能相處，但也請記住，那是你自己。」阿隆循循善誘。

星琉璃總感覺阿隆在罵她，但轉念一想這幾個形容和阿隆自己不也是完美匹配嗎？

「你剛剛在想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嗎？」惡魔的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阿隆眼睛笑得都眯了起來，他這麼笑准沒好事。

「沒有！只是緊張而已！對，緊張而已！」星琉璃當然是矢口否認。

「哼～，那麼在旁邊等待下，我做些準備。」好在是阿隆沒有追究，讓星琉璃鬆了口氣。

阿隆拿過一張布在客廳的空地上鋪開，手指尖端微微發黑，然後滴出黑色的物質在上面塗塗畫畫。

一個精緻得星琉璃完全看不懂的儀式法陣出現在布上。-

之後阿隆又在布上撒了各種粉塵，拿出幾塊礦石放在儀式法陣的幾個節點處。做完這一切，看着眼前的法陣，他的口中開始吟唱起晦澀而神秘的謎之語言。

伴隨着他的吟唱，結點處的礦石開始融化，融化形成的液體順着黑色的痕迹流淌，最後逐漸將整個法陣填滿但卻沒有一絲外溢。

眨了眨眼，星琉璃驚訝地發現之前隨便撒上去的那些粉塵不知何時均勻地分散在了儀式的之中。

儀式法陣開始閃爍起淡淡的青白色光芒，八次閃光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阿隆靜待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可以了，踩上去吧，站到法陣中央。」

星琉璃聞言愣了下，然後聽從指示，只是依舊有些小害怕，動作拘謹，一開始甚至不想觸碰到那些線條。但來到法陣中心后線條的密集度也不是她能避開的了，不過那些粉末和礦石的融化液體似乎完全融入了腳下的法陣中，沒有讓她的腳底感覺絲毫不適。

「做好準備了嗎？那就閉上眼，靜心，等待。」

「嗯。」事到如今也沒法退縮，這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自己啊。

「放輕鬆，我會一直在這裏看着，直到你蘇醒。」

在她閉上眼的瞬間，耳畔突然傳來了阿隆溫柔和藹的聲音。

這道聲音沒有參雜任何魔法術式，但卻奇異地將星琉璃心中的不安去了大半，忐忑的心情歸於平靜。

「嗯。」

再度應答，很微弱，但比之前堅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