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天之前，我還沒有殺過一個人。」

江野手中，兩道用血字寫就的符文在風中搖曳。

「但現在......」

江野的心情很奇特，沒有殺人後的慌亂，只有平靜與冷酷。

或許是還身處在戰鬥中，活下去是唯一的目的，沒有時間去想，又或許兩世靈魂的堅韌遠超常人。

轟！

遠處，【雷電魔靈】戰鬥到最後階段，發瘋一樣朝天空射出十幾丈寬的耀眼雷霆。

雷光閃耀，符文上的幾個字格外鮮艷。

「魂飛魄散。」

「油盡燈枯。」

八個字，兩道符，黃底血字，煞氣逼人。

「魂飛魄散」所用材料，蝕魂花粉、散魂樹枯葉。

「油盡燈枯」所用材料，血狼結晶、噬靈玉石。

材料皆為c級，每一道符文單價不低於三萬，是江野目前煉製的最昂貴的符文。

煉製的原因，是那一日雲風天所帶來的壓迫感。

以往的符文製作，多以殺傷妖魔為目標，但這兩道，皆是以殺人為目標。

上述四種材料，也都取自對人類威脅極大的妖魔身上。

心念一動，體內靈氣奔涌而出，兩道符文化為血色光點驟然射向張武虎與身旁那人。

噗！

兩人同時中招，皆後退一步。

張武虎身旁那人身子一顫，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煞白，猶如丟掉了全身骨頭，「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渾身皮膚枯萎收縮，像瞬間老了幾十歲。

此為「油盡燈枯」。

至於張武虎，弓起身子，捂著心臟，眼睛瞪得如死魚眼。

眼白不斷被莫名的力量吞噬磨滅，變為純粹的黑色，而後一動不動。

「得手了！」

江野眼神一凝，謹慎地遠遠查看。

張武虎的呼吸停止，而身旁那人面如枯槁，眼中生氣盡失，已然死透。

這時，地面傳來震動。

抬頭一看，【泥沼魔怪】已翻湧而來，距離江野不到百米。

旋即使出一道【突刺陷阱符】，將張武虎和身旁那人的身體洞穿，不再逗留，起身去找被人拖走的劉努力。

轟隆隆——

【雷電魔靈】被若玲導師斬殺，在高空崩毀。

閃電破空，映照着張武虎純黑的眼瞳。

片刻后，那眼瞳的黑色褪去，轉而出現猩紅，竟與【滅魂嗜血晶】的顏色完全一致。

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把身體生生從木刺上拔出。

體內黑氣瀰漫，迅速修補著傷勢，然而速度過慢，【泥沼魔怪】已近在身前。

於是抓起身旁那人，張開嘴，如野獸一般啃食。

終於，在【泥沼魔怪】到來前，離開此地。

眼中，怨毒無比。

「江野！我必殺了你！」

若非他不完全是人類靈魂，那一道【魂飛魄散符】，他已經死去。

怨毒之餘，他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江野的攻擊方式，比詭異系妖魔還捉摸不定。

木元素、火元素、冰元素乃至精神攻擊，手段繁多複雜，完全超出了他對符文師的理解。

符文師是可以寫出各類符文，但幾乎沒有一道符文能超越同級其他職業的能力，可江野截然不同。

每一道符文，都與同級其他職業者的能力相當乃至超越。

......

江野找到劉努力時，這貨正躺在地上裝死。

歪吐著舌頭，眼睛上翻，四肢擺出「z」型。

「喂，快走了！」江野踢了踢劉努力。

劉努力眼睛一動不動。

江野無奈，轉身蹲到劉努力的目光正前方。

劉努力無神的眼中浮現一絲神智，而後倏然坐起來。

「嚇死我了，江哥，快看看我心臟，我死沒？！」

江野瞥了眼。

衣服破了，流了血，但傷口已然癒合。

再看劉努力的生命值，80/400，20%。

和當初的自己一樣，看起來沒外傷，可血氣已然匱乏，急需補充。

「沒死，可能捅歪了，快走！」

拉着劉努力，江野向外跑去。

沒走多遠，便碰到了若玲導師。

後者一身魔導師制服破碎不堪，露出潔白的皮膚，讓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你們沒事吧？快，走這邊，前方有人接應！」若玲說。

「是！」兩人乖乖應道。

一路上，倖存者們在導師們的保護下向外疏散，越來越多的職業者在支援而來。

其中有戰團，有巡夜署，甚至還有附近的學生。

坐着車到了一處臨時廣場，江野看到，一名名傷員或一具具屍體被抬着，送上了救護車。

劉努力剛剛還沒事，跑了一段路后直接暈倒，所以也被送走了。

江野坐在帳篷下，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看，便感到頭上挨了一記重拳。

「哎呦！」

轉頭，看到一張熟悉的漂亮臉蛋。

粉嫩的嘴唇，挺翹的小鼻子，如漫畫人物一樣的大眼睛。

上身白色小襯衣，領口袖口蕾絲花邊，下身淺藍色百褶裙，大長腿下是粉邊白襪子和白運動鞋。

如此青春靚麗，加上一句「死江野」，江野忍不住伸出咸豬手。

「你幹什麼！」

張歡歡靈敏對躲開，警惕地看着江野。

「看來你沒什麼事啊。」

「嘿嘿，本來是有事的，看到你就沒事了！」江野靠近張歡歡。

鼻孔里鑽入少女特有的清香，江野回想剛剛的生死瞬間，不由握住了張歡歡柔弱無骨的小手。

張歡歡讓江野握了幾秒，然後甩開，說道：「行啦，你沒事就好，裏面什麼情況？」

「妖魔集體暴動。」江野說，「我還被人襲擊了。」

「被人襲擊？」張歡歡一怔兒。

「嗯，知道張武虎嗎？」

「是我學長。」張歡歡說，「很熟悉啊，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女朋友就是狸冉。」

說到此處，張歡歡伸出玉蔥般的手指搗了搗江野的胸：「就追過你那個，怎麼啦？後悔拒絕人家了？」

「哪有，要後悔上次我就......」江野乾咳一聲，「你能不能先把手收一收，指甲太尖了......」

「哼，然後呢？他怎麼了，不會就是他襲擊你的吧？」

「是！」江野極為確定地說。

「江野！」一聲呼喊，江野身子一僵。

轉頭，看到張武虎渾身纏着繃帶，笑着對他打了個招呼。

中州大學招生辦的王主任陪在張武虎身旁，關切地問著：「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呵呵，沒什麼，我就在附近，去幫忙，受了點傷。」張武虎對王主任說着話，眼睛卻一直看着江野。

江野眼神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