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們的人！」李主任湊到楊東升耳邊，「是……」

就算不是東升集團的人，楊東升聽到這話，也是滿肚子火。

楊東升向兩邊看了看，「我能打人嗎？」

這時一個看起來四十七八歲的中年人匆匆跑過來，拉住那老頭道，「老師，您這是怎麼了？你前兩天不是還說，看到我們國家的航空工業進步，感到很欣慰的嗎？」

「那是我沒想到你們真的能做成！」老頭像只老猴子一樣跳起來，大吼大叫。

吼完之後，老頭忽然又像想起了來什麼似的道，「不行！我得馬上把這事告訴我兒子，讓他趕緊向……」

楊東升再也忍不住了——都別攔著我，我要為國鋤奸！

見老頭越說越不像話，中年人趕忙拉起老頭道，「對不起，對不起！諸位，我老師喝醉了！」

「張主任這話就不對了！喝醉了說的才是心裡話，酒後吐真言！」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道。

出了這麼檔子事，酒會不歡而散。

回到家，吃晚飯的時候，周影主動問起了這事。

「要我說，你就不該繼續做東升重工！要做礦業就安心做礦業，做那麼多亂七八糟不相干的產業幹什麼？特別是東升半導體，投進去多少錢了，見到收益了嗎？」周影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說這些話了？」楊東升看了一眼周影。

「不是我想說，我碰到的人都這樣說，公司內不少人也讓我勸勸你！人家逢年過節都往領導家裡跑，你也不主動跟領導拉近關係！」周影道。

楊東升冷笑一聲，「你就明說行賄是的！無論是行賄，還是受賄，都是走鋼絲，就算技術好，能始終不倒，人也會老的，總有一天也會退休的！而且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行賄？」

晚飯吃的是黑魚，楊東升夾了一塊魚鰓肉，放在楊淼碗里。

「你行賄誰了！劉敏他們家那口子？」周影有些緊張的問。

「我沒有行賄哪一個人，我行賄的是整個國家！」

在很多人看來，楊東升很傻。

旗下公司一個都沒上市，礦業公司的利瀾還大多投入到東升重工、東升半導體等堪稱無底洞的企業中。

不要說外人，據楊東升所知，甚至東升礦業內，都有很多人私底下不滿。

「他們是不是說，我應該把旗下公司儘快拿去上市圈錢，然後把圈到的錢投入到房地產、股票上。把你們都送去美國，然後我也找個時機，將來也去美國跟你們團聚？」

「人家現在都是這麼做的？」周影道。

「別人都做的事，就一定對嗎？前幾年，俄羅斯發生的事，這麼快都忘了嗎？」

小老虎也舉起碗，楊東升把黑魚另外一邊的魚鰓肉，放到小老虎碗里。

國民經濟中，有的行業賺錢容易，來錢快，比如銀行、證券、房地產、礦業。

也有很多需要大筆投資，見效很慢的產業，比如機床、半導體、航空、航天。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來錢快的產業賺到的錢，補貼那些那些需要大筆資金投入的產業，這樣才能支撐國民經濟良性發展。

歐美、日本的財團都是按照這個模式建立的。

洛克菲勒財團旗下，既有大都會人壽保險公司、大通曼哈頓銀行這樣的金融企業，也有埃克森美孚這樣的礦業企業，洛克菲勒國際集團這樣的房地產公司，還有西屋電氣、馬丁·瑪麗埃塔等工業企業。

不過美國的企業不典型，西屋電氣已經煙消雲散，馬丁·瑪麗埃塔是行業內領先的企業，不需要礦業、金融業補貼。

我們東邊的鄰居韓國可以作為典型。

現代集團的創始人鄭周永最開始是搞工程承包的，接了不少美軍的工程，獲得了豐厚的利瀾。

本來他也想躺著就輕鬆把錢賺了，可是朴正熙把槍頂到他的腦門上，讓他搞造船。

這才有了後世我們看到的現代重工。

韓國其他財團，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大宇本來是一家規模不大的紡織廠，三星集團本來是搞製糖、麵粉的，lg本來是搞化妝品的……

我們北面的鄰居俄羅斯也是典型，不過是反面典型。

一群寡頭賺了錢之後，去法國、英國買豪宅，買遊艇，買足球隊。

搞到現在還需要向東升半導體尋求合作。

他們被克里姆林宮收拾，一點也不奇怪！

可笑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擺在面前，我們國家那些房地產老闆，情願去國外買足球隊，也不願意投資晶元。

那些房地產老闆不是不夠聰明，但人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當局者迷！

「那你做一個產業就行了，也不用做那麼多！」周影埋怨道。

「每一個發展階段有每一個階段需要的產業！韓國七十年代初期搞造船，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搞半導體。現在韓國最大的幾個財團都是房地產、金融、重工、半導體兼具！你如果做不了那麼多事，就沒有資格佔據那麼多的資源！」楊東升道。

「你不是不喜歡韓國嗎，怎麼好象很推崇韓國似的？」周影問。

「我是不喜歡韓國，但是不會否認韓國很多事情做對了！」

以韓國的人口、國土面積、資源稟賦，能從二戰後的一片廢墟上，發展成一個gdp、工業產值都能進入前十的國家。

雖然有美國產業轉移，刻意扶持的因素。

但是如果自己不爭氣，也是扶不上牆的。

就像韓國的影視產業，那是真的貫徹「內容為王」。

在影視界，編劇、原作者是核心，再大牌的演員也是狗屁。

雖然韓國影視劇在某瓣上普遍被高估，但是打8分的電影，6分的及格分還是有的。

我們國家也扶持影視劇產業，可是那些影視公司，卻企圖以流量明星為中心，打造影視劇。

還想依靠這些流量明星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走出國門，別人知道那些流量明星是個鬼啊！

像韓國這樣的對手，楊東升的最佳選擇就是走韓國的路，讓韓國無路可走！

我們的國內市場比韓國大，這是非常大的優勢。

「將來會做大火箭嗎？」小老虎忽然問。

「會啊！」楊東升摸了摸小老虎的腦袋。

「我要做宇航員！」小老虎舉起一隻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