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人也看到了楊東升，他沖胡秘書的老闆低頭說了幾句。

兩人同時向他們看來，楊東升跟胡秘書見狀迎了上去。

聽了介紹楊東升才知道，他認識的這人竟然是新上任的魯南市政府代理一把手，跟胡秘書的老闆一樣。

「老李，既然碰上了，我們就順便去參觀一下你說的那些工廠、礦場，你覺得怎麼樣？」對面忽然道。

「這得先問問楊總！現在這些地方都是人家私人企業的！你在國外待了那麼久，應該知道國外對於私人財產保護是非常重視的。」

「那行！楊總，你看……」

「這個……」楊東升看了一眼胡秘書，在這邊聊了半天，怎麼完全沒通知自己做準備？雖然是徵求楊東升的意見，但是這時候根本容不得楊東升拒絕，拒絕就是心虛，「領導肯蒞臨指導工作，我們當然歡迎！我這就讓他們準備一下接待工作！」

「不用準備，我們就隨便看看！」對面揮手道。

「那好吧！」楊東升感覺有點棘手。

領導的話通常要反著聽，越是說的隨便，才越是認真的。

「我看就先近后遠，先去工廠看看，再去經濟開發區，最後再看看復墾！你看怎麼樣？」

「好！」兩位領導就這麼把事情定了。

眾人先來到壓縮機廠，着重參觀了他們的精品生產線，以及對新廠的人員培訓情況。

然後去經濟開發區聯合加工中心。

兩位領導有說有笑，時不時還要交頭接耳一番，雖然兩人表現的很和睦，但是楊東升總覺得兩人間的火藥味很濃？

中午在聯合加工中心就餐。

「諸位領導，不好意思，什麼也沒來得及準備，怠慢了！」楊東升挨桌致歉。

「這怎麼算怠慢？按照規定我們最多就是四菜一湯，這都超標了！」

好不容易走了一圈，楊東升剛走出房間，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也走了出來，「楊總，幸會幸會！我姓白，這是我的名片！」

這位剛才一直走在魯南來的那位代理政府一把手的旁邊，還替領導拎包，接過名片一看，果然是秘書處的，「白秘書，幸會！這是我的名片！」

「以後常聯繫！」

兩人客氣了一番，送走白秘書，楊東升一轉臉，正看到胡秘書皺眉看着白秘書的背影。

「楊總怎麼認識這位的領導？」

「在澳大利亞回來的飛機上認識的，當時那架飛機上，就我們幾個華人，就聊了聊，誰想到能在這碰上！」楊東升看了一眼胡秘書，「胡秘，我問句不該問的！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咱們領導跟魯南那位好象有點……」

「那個是老闆的老對頭了，從華京四中上學的時候，就跟老闆不對付！前幾年聽說被外派出國，沒想到最近又調了回來，一回來就跟老闆處於同一級！」胡秘書不忿的道。

楊東升終於明白過味來，這兩位都是屬於根正苗紅的一類。

復墾、企業改制、經濟開發區都是胡秘書老闆負責的，也是他的政績，想來剛才在辦公室里的時候，胡秘書的老闆沒少在這方面顯擺。

今天那位領導與其說打楊東升的突襲，不如說是打胡秘書老闆的突襲。如果楊東升這些工作做的不好，就是現場打了胡秘書老闆的臉；如果楊東升做的好，那就更簡單了。

據楊東升所知，魯南也是老工業城市，產煤大市，而且無論是煤炭產量，還是儲量，都遠高於瓜州，也是蘇省煤炭的主要來源之一，市內存在大量塌陷區。

除了塌陷區，魯南還有山區、鹽鹼地……這位領導一上任，就面臨着一大堆棘手的問題。

「既然是這樣，那魯南我就不去了！省的給領導添麻煩！」楊東升把名片拍到胡秘書手裏，「去年我在那邊承包了點地，是我媳婦她姥姥家的，是不是也得撤回來，你幫我問問領導！」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這點忠心還是要表的！

何況剛才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楊東升早就記住了。

胡秘書笑着接過名片，「對了，礦山機械廠那邊你不再考慮考慮？那群不干事還拖後腿的，領導會想辦法把他們調走！」

「胡秘，不是我不願意替領導分憂！好幾萬退休職工就算了，這裏面光高級退休幹部就有好幾十個，還有升到部里、省里的老領導，就算退休了我也惹不起！」

「唉，這情況我再向領導反應！」胡秘書嘆了口氣。

眾人一路參觀下來，雖然今天的事打了楊東升一個措手不及。

但無論是復墾，還是工廠那邊，楊東升在執行過程中，都沒有打折扣，給領導的總體感觀非常不錯！

參觀結束，市領導直接返回市裏，魯南一幫人直接往魯南趕，聽說明天他們市裏有個重要的會。

上了車，楊東升對司機道，「去東升一礦！」

楊東升沒有去礦場辦公樓，而是來到了酒廠。

一輛卡車停在酒廠一角，車上裝着巨大的水桶，工人們直接用水管往桶里灌水，打開的蓋口，呼呼的冒着蒸汽。

正在灌水的職工認識楊東升，見楊東升走過來忙道，「楊總！」

「給市裏的水是幾天一送？」楊東升拍了拍水桶。

「夏天的時候是兩天一送，現在是三天一送，不能多送，否則就變質了！楊總，您抽煙！」工人拍了拍口袋，難得有跟大老闆聊天的機會，可惜自己沒帶好煙。

楊東升接過煙，卻沒有點，「你跟市裏那些人熟嗎？」

「熟，熟透了！」

「他們是怎麼說我們的？」

「他們，他們……」工人有點作難。

「有些錢能賺，有些錢不能賺！就比如今天魯南想讓我去，但是咱們領導跟他們領導不對付，就不能去！我去了魯南就發展起來了……」

魯南那邊楊東升是必須要去的，但是他不能主動去，得等別人叫他去！

剛才他在胡秘書那裏已經下了一步暗棋，那步棋未必能奏效，楊東升必須多做些準備。

瓜州這位領導出身好，仕途順暢，必定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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