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升接過單子，看了看，收起來。

「正事談完了，那咱們就吃著，喝著？再磨蹭菜都涼了。」楊贊說。

「楊主任，我們是不是先敬楊老闆一杯？沒有楊老闆，你我這個年就難過嘍。」林指導員提議道。

「林指導員這話就見外了。」

楊贊不愧是黨政辦的，在他的調動下，氣氛很快就活躍了起來，觥籌交錯間，林指導員搭著楊東升的肩膀，叫起了「小楊老闆」。

「小楊老闆，真是年輕有為啊！不瞞你們說，我在小楊老闆這個年齡的時候，才剛剛參軍吶。」

「林指導員這是把大半輩子都獻給了國家和人民吶！來，東升，我們一起敬林指導員一杯。」楊贊舉起酒杯。

林指導員放下酒杯又說，「小楊老闆，我記得前不久，王所去你們楊庄，抓捕了一批盜竊鋼鐵廠物資的犯罪分子，其中有一個叫什麼楊山的，聽說好象也是開鐵礦的，你跟他不會是親戚吧？」

「我跟楊山確實是一家子，但是關係其實早就出了五伏了。不瞞林指導員你說，我跟楊山不但算不上什麼親戚，其實還是對手。自從我開鐵礦以來，可沒少遭楊山的黑手。」

「遭了什麼黑手？說來聽聽嘛。」

「我剛拿下來手下兩個鐵礦的時候，楊山就花錢想把所有人挖礦的人都拉到他那邊。後來我出了高價，好不容易找到人手，但是開工第一天，楊山就雇了流氓去我礦上搗亂，害得我險些開不了工啊。」

「後面那事發生的的時候，你該找我們派出所嘛！」

「當時不是心裡沒底嗎？聽村裡人說，有一次楊山喝醉酒，跟別人吹噓，他跟你們派出所幾位領導都是八拜之交。」

「胡說八道，我跟王所長都不認識他，他跟誰是八拜之交？」

「上次他被抓進去，半天就出來了，很多人都信了。」

「上次那是沒有證據，才不得不放了他。」

「林指導員，說到這裡，我冒昧問一句，楊山犯了什麼罪？這次抓進去能關多久，不會像上次一樣，沒幾天就放出來了吧？」

「小楊老闆放心。」林指導員拍了拍楊東升的肩膀說，「楊山涉嫌盜竊國有資產，光目前調查到的數額，就夠他進去蹲個十幾年了。再說他還是個太監，進去之後，估計日子不會好過。」

「楊山是太監，這是怎麼說的？」楊東升徹底驚訝了。

林指導員喝的有點多了，嘴上就沒有先前那麼嚴實了，「他不是娶了三個老婆，一個孩子也沒生出來嗎？看守所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他的生殖器受到了嚴重損壞，已經無法通過正常途徑生育。聽說好象是當兵的時候，跟一個老鄉一起違反紀律用車，出了車禍導致的，鑒於楊山出了那樣的事，部隊也沒追究。」

楊東升心裡咯噔一下，心說個跟楊山一起違反紀律的老鄉，不會就是楊槐他爹吧？

楊贊聞言也不禁看了楊東升一眼。

祭祖節的宴席上，楊山跟楊東升衝突的時候，楊贊也在場，楊東升當時曾經說過楊山的身體有問題，沒想到竟然真被他說中了。

「這樣我就徹底放心了！林指導員，我再敬你一杯，感謝你們派出所為民除害。」

「好！」

這一頓賓主盡興，林指導員還特意叫派出所的車，把楊東升送回了家。

第二天楊東升就和楊佳運直奔瓜州市區採購。

這次不止是鄉政府、派出所的福利，

楊東升還要給5礦、6礦的職工們發福利。

過年後大王莊、小王莊、河灣村等幾個庄的礦也要對外承包，楊東升要趁這次機會，營造出一個聲勢來。

兩人先奔商場換了身行頭，羊絨衫、羊絨褲、羊絨大衣配上在滬上買的西裝、領帶，總算看起來有個老闆樣了。

「哥，這羊絨還真是暖和，摸著這麼薄，我還以為不保暖吶！」楊佳運拍了身上說。

楊東升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沖售貨員說，「把那件粉色的拿來給我看看！」

兩人先去肉聯廠訂了肉，然後直奔友誼商場。

在後世，友誼商場就是個跟其他商場沒什麼區別的賣場而已，在很多地方還是一個比較低端的場子，但是在過去，友誼商場卻是高端的代名詞。

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友誼商場只對外國人和政府官員開放。

直到八十年代後期開始，各地的友誼商場，才陸續對普通市民打開大門。

由於這段特殊的歷史，在剛放開那會，普通市民如果能去友誼商場買件東西，那就是炫耀的資本。

九十年代初，-雖然友誼商場對城裡人來說，沒什麼特殊的了，但是農村的反應比城市要慢一些。

楊贊就告訴楊東升，鄉里幾個主要領導都很喜歡友誼商場的包裝，說一看就顯得高級。

楊東升和楊佳運表明了身份和來意，立刻就有一個自稱經理的接待了他們。

他們訂下了黃桃罐頭、什錦罐頭、白砂糖、桶裝油等東西。

「能在包裝上印這幾個字嗎？」楊東升拿出一張紙。

經理接過紙看了一眼，「這沒問題，我們有自己的印刷、包裝車間，附近幾個市的友誼商場的商品，都是在我們這裡包裝的。」

「另外我們還買了一批肉，是沒有包裝的，你們能不幫忙做一批包裝？」

「這批肉的質量有保證嗎？」經理怕出問題，擔責任。

「我們是在肉聯廠訂購的。」

「這個比較麻煩。」經理猶豫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給你做一批包裝紙袋，但是不能印我們友誼商場的名字，你看行嗎？」

「那就這麼辦吧！另外我們還準備給管理層和表現好的員工，單獨獎勵一批東西，要高級點的，經理有什麼推薦嗎？」

「要不來點大閘蟹怎麼樣？」經理建議道。

「不好！」楊東升直接就給否定了。

一聽到螃蟹，楊東升就忍不住想起高中時候，老壞種用兩斤螃蟹，從捲毛班主任手裡弄來一個貧困生名額的事，那個被他們擠掉的真正家庭貧困的女生，最終下場凄慘。

這一世楊東升從順河中學退了學，希望她不要再被人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