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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組建了最強劍客集團 - 第41章 瘋狂地腳踩2艘船的青登【7600】字體大小: A+
     

    「左那子小姐,總算是找到你了啊……」

    青登一面無奈地笑着,一面緩步走向左那子。

    「橘君?」左那子一臉意外,「你怎麼會在這兒?」

    興許是自覺在外人面前袒露大腿有失禮儀吧,左那子將她那雙白嫩得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青白色光芒的筆直大腿從河水中提起,掏出懷紙,擦拭小腳和小腿上的水珠,然後套好白襪、趿緊木屐,一手整理袴的下擺,另一手撐着地面站起身。

    「我方才在兩國橋那兒見到重太郎先生和千葉多門四郎君后,從重太郎先生那兒得知你從今日下午起就不知所蹤。」

    「雖然你留了封報平安的信,但重太郎先生……還有我與千葉多門四郎君,都很擔心你啊,所以也顧不上什麼劍術演武了。」

    「我們分散開來,分頭前往你常去的地方尋你。」

    「今日早上,你跟我說過這片河岸是你的『秘密寶地』,所以我就想着你會不會在這個地方……運氣真好,沒成想還真讓我在這兒找着你了。」

    話說完時,青登恰好行至左那子的跟前。

    「在兩國橋見到兄長和四堂兄?劍術演武?」左那子微抬下頷,朝青登遞去疑惑的眼神。

    「嗯?」發現左那子的這番眼神變化的青登,腦袋一歪,「左那子小姐,重太郎先生沒有告訴你嗎?今夜兩國橋的劍術演武,我也會參加啊。」

    左那子還真不知道。

    千葉重太郎本打算在今天下午時,向左那子坦白「青登今晚也會來一起表演劍術」的事實。

    然而左那子今日一整天下來,除了剛起床那會兒以及午時短暫地回過趟家之外,就再也沒有和千葉重太郎見過面,所以千葉重太郎遲遲沒能將此事告知給左那子。

    「?!」左那子的美眸里,綻出訝異的光芒。

    緊接着,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似的,微微垂低的眼皮,勾出若隱若現的無奈弧度。

    「兄長……原來是這樣啊……」

    用猶如呵氣般的輕柔音量,這般呢喃過後,左那子閉上雙目,仰高腦袋,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去,面朝正有無數月色的銀輝在其上舞動的河流,背向青登。

    「……橘君,抱歉呀,竟勞煩到你來尋我,我真是羞愧不已。」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能請你暫時迴避嗎?」

    「我現在……想一個人在這兒看會兒月亮。」

    「請你回去告訴兄長還有四堂兄:不必擔心我,也不用再去四處找我,在月亮升到最高空之前我會回家的。」

    青登:「……」

    在左那子的話音落下后,青登那剛因順利尋得左那子而放鬆下來的面部線條,再度緊繃起來。

    是光線的問題嗎?還是說是視角的問題……?

    青登總覺得此刻的左那子,其背影……要比平常時候纖弱許多……

    張了張嘴,本能地想對左那子說些什麼,但吐不出半個字詞。

    無話可說……腦袋一片空白……儘管已拚命地絞盡腦汁了,但還是想不出半句適用於眼下這種情況的詞句。

    左那子所遭遇的難題,要比總司現在所遭遇的難題要嚴苛、殘酷得多。

    不,左那子所面臨的,都不能用「難題」來一筆帶過了……應該用「絕境」來形容才更準確一些。

    總司只不過是姐姐不允許她再練武,而左那子是未來的武道成就被直接宣判死刑了……

    左那子對武道抱以著何種感情,青登也是清楚的。

    被自己為之奮鬥了大半輩子的物事給拋棄了……實話講,青登很難說自己對左那子眼下所面臨的境遇感同身受。

    畢竟他並不像左那子一樣,在武道一途上有着如此激烈的熱情。

    「武道成就止步於此了」……這種事情,在可視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降臨在青登的身上。

    難以設身處地地理解他人的感受,那麼講出來的任何安慰話語,都會失去力度。

    對看重「成果」的人說「別將成果看得那麼重,快振作起來吧」……這種隨便的善意,往往會比純粹的惡意更令人心傷。

    尤其是青登猶記得在前些天……即他單挑小千葉劍館群英時,曾對左那子說過,憑你的本事,終有一日你也能在武道上取得讓所有人都心折首肯的成就。

    此時此刻,回首此言,只覺得滿滿的諷刺……

    這片空間的時間,彷彿在這個時刻凝固住了。

    靜靜眺望河面的左那子,一言不發。

    不知現下該說些什麼、能說什麼的青登,反覆嘗試着說些什麼,但直至現在也沒能訴出半句成型的話語。

    說來奇怪……看着左那子這抹柔柔弱弱、感覺輕輕一折就會斷為兩截的背影,青登只感到自己的內心深處一點點地升騰出某樣「東西」——一種強烈的情感。

    青登知道這份情感叫什麼名字。

    只要是正常人類,就應該都知道這份情感的名字。

    這是叫作「難過」的情緒。

    為何在這個時候,在瞧見左那子的這抹嬌弱背影時會覺得難過?青登此刻無暇去多想這個問題。

    什麼都好,想為左那子做些什麼——在這股自他腦海里湧出的強烈衝動的驅使下,青登除了這抹「衝動」之外,沒有任何餘力去多關注自身、外界的任何物事。

    就在這個時候,夜風送來了一串煩囂聲響。

    這串聲響很輕,若有若無的……但還是被擁有着「風的感知者」的青登給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是在人流聚集后所產生的特有的喝五么六的嘈雜聲。

    左那子的這片「秘密寶地」,恰好處於一座可以居高臨下地眺望江戶的小高地上。

    在青登循着這竄喧囂聲轉過頭去,瞧見了遠方的一片密集燈火。

    那兒是兩國橋……即焰火大會的舉辦現場的方向。

    「……」

    青登雙眼微微睜圓,似有所悟地抿了抿嘴唇。

    「……左那子小姐。」

    然後,他將目光重新投注到左那子的身上。

    「請跟我來。我帶你去看點好東西。」

    左那子無聲地轉過臉,用蒙上一層惑色的眼神與青登對視。

    她還什麼都來不及說呢,便感到左手的皓腕被一隻鐵鉗給夾住——青登毫不客氣地一揚大手,攥住了左那子的左腕,接着不由分說地直接拉着她往江戶的方向大步走去。

    「欸?等、等一下!」

    青登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讓左那子的雙頰上不自覺地掠過一絲慌亂。

    「你要帶我去哪?」

    左那子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仰,試圖對抗青登的拉拽。

    但論拼力氣,她哪是既是男性又滿身肌肉的青登的對手?

    一番掙紮下來,除了把自己的手腕給弄得好痛之外,什麼成果也沒有。

    「去哪……暫且保密。」

    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的青登,扭頭向著左那子微微一笑。

    「等到目的地了,你就知道是要去哪了。我要帶你去的地方,離這兒不算很遠,馬上就能到。」

    不稍片刻,青登便拖着左那子回到了江戶,來到了已漸漸有行人出現的街道。

    一名年輕的武士拽著一名美女在街上大步疾馳……這樣的一副奇景,可謂是吸足了異樣的目光。

    左那子身為將禮儀、形象看得極重的大和撫子,哪受得了旁人這樣的注視?

    「我知道了。」

    左那子連忙對青登說道。

    「我跟你走就是了,別再拉着我的手了。」

    見左那子似乎確實無意趁着他放開其手時逃跑,青登便點點頭,手一撒,鬆開了左那子的皓腕。

    左那子輕揉了幾下終於重獲自由的皓腕,然後揚起視線,眉頭微蹙地打量青登的背影。

    「橘君,說真的……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左那子走快了幾步,與青登並肩同行。

    「都說了,姑且先保密。」青登神秘莫測地一笑,「等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我要帶你去哪兒了。」

    「……你可千萬別帶我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哦。」

    「不會啦。我要你去的地方,可正經了。是男女老少都能自由通行的地方。」

    與青登談話間,左那子驀然聽得前方人聲鼎沸。

    聽着這一陣陣隨着她與青登的逐漸往前走,就愈發喧鬧的聲響,並看了看周圍的街區……左那子頓時露出像是猜到了她與青登此行的目的地是何處的瞭然神情。

    「我們到了。」冷不丁的,青登微笑說。

    左那子抬眼朝前一瞧。

    龐雜而又繽紛的熱鬧光景,以讓人難以別開視線的逼人態勢,在左那子的眼前鋪展。

    眼中所見的,是星漢燦爛的燈火海洋;鱗次櫛比的商鋪攤販;如山似海的熙攘人群。

    耳里所聽的,是天南地北的各色口音;抑揚頓挫的賈人叫賣;贊口不絕的藝人表演。

    鼻前所聞的,是饞涎欲滴的酒菜飯香;酸臭難聞的身體汗臭;辛辣刺鼻的火藥氣味。

    正是焰火大會的舉辦現場。

    「橘君,你……這是想帶我來看煙花大會?」左那子神色遲疑地問道。

    「是的。」青登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對左那子道,「一年一度的盛典……如果不來痛快地暢玩一番,豈不吃虧了?」

    「……橘君。」左那子看了看身旁的熱鬧光景,然後又看了看身前的青登,紅唇微微一扁,「我……」

    「左那子小姐。」

    青登像是預料到了左那子會說些什麼一般,在左那子才剛趕得上說句「我」時,便出聲打斷了其話頭:

    「適才……重太郎說你不知所蹤的時候,我將你今日上午突然找我切磋的這一事,告訴給了重太郎先生和千葉多門四郎君。」

    「得知你今早的去向後,重太郎先生露出了驚憂的表情。」

    「我和千葉多門四郎君見狀,詢問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然後……他將他昨夜和令尊的對話經過,以及你有可能聽到了他們倆的談話內容的全部始末,粗略地向我與千葉多門四郎君簡述了。」

    「!」左那子的童孔微微一縮,睜大了幾分的美目閃爍著以驚愕之色為主的複雜光采。

    青登裝作沒有看到左那子的這番神情變化,繼續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老實說,這種級別的事端,已經超出了我這種外人所能插手的界限。」

    「但縱使如此,哪怕是一點點也好,我也想盡我所能地為你做些什麼。」

    「即便只是讓你的心情變好一點,我也知足了。」

    「你的二堂兄……千葉榮次郎曾經對我說過:在你正迷茫、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不妨去試着轉換下心情。」

    「嘗試一下以前從沒體驗過的生活。」

    「去一些甚少前往,或是從來沒去過的場所。」

    「只要心情變好了,那麼說不定許多難題都能自然地迎刃而解。」

    「我覺得千葉榮次郎君的這番理論,非常有道理。」

    說到這,青登停頓了下,然後朝左那子展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

    「今年的焰火大會,只剩今夜和明夜了哦。」

    「錯過這2天,就得等明年才能再度體驗到如此熱鬧的慶典。」

    「左那子小姐,今夜就暫時從那片你呆慣了的『秘密寶地』中脫離出來吧。」

    「今天晚上,就什麼也別想地盡情享受這一年一度的夏季慶典吧。」

    像是聽見了什麼出乎預料的意外事件似的,左那子以一種洋溢着難以捉摸的情緒的表情與青登對視。

    片刻后,她像是被青登剛才的話給逗樂了一般,雙頰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為了讓我開心起來而帶我來參加焰火大會嗎……」她換上半開玩笑的口吻,「如果我不僅沒變開心,反而還變得更加鬱悶的話,那該怎麼辦?」

    「唔,這個嘛……」

    青登輕輕地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接着彷彿難為情一樣地一邊訕笑,一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我不敢大言不慚地說我今夜的作為,一定能讓你的心情變好一些。」

    「但我至少能向你保證,我今晚會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願意露出笑容為止。」

    左那子的身子輕輕一抖……一臉呆若木雞的樣子,游移不定的眼神在青登的臉、胸膛,自己疊於身前的雙手、足尖前的地面反覆擺動。

    不僅左那子呆了。

    青登此刻也同樣露出了一副呆怔的神情。

    ——我剛才都在說什麼啊……?!

    這會子,青登的心頭正翻騰著驚濤駭浪。

    他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基本全沒過腦!

    都是剛在腦海里成型,就立即不自覺地脫口而出的話語。

    直到話都說完了,青登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對左那子說了些不是他們二人目前的關係,所夠格說出的曖昧語句……

    這一刻,青登回想起了木下舞的俏臉……

    有股怪異的罪惡感,攀上青登的心間……

    同時露出呆怔神情的二人,雙雙沉默下來……不過,在二人周身的氛圍變奇怪之前,自剛才起便一直佇立於青登身側不動的左那子忽地有了動作。

    將雙手交疊於身前的她,朝着前方、朝着前方密集的人流、朝着被燭火包圍的天地輕移蓮步。

    仍呆站在原地的青登,怔怔地看着這道一點點融入燈海之中的倩影。

    「……怎麼了?」

    左那子停下腳步,將上身稍稍側轉,用左側臉看着青登。

    清明的霄暉和搖曳不定的燭光從她身後照來。

    耀眼的光芒,雖令左那子的身影處於相對的黑暗中,但也將左那子那超群絕倫的身體曲線給完美勾勒了出來。

    「不是說要一直陪我到我開心為止嗎?」

    雖然左那子的臉蛋處於陰影之中,以及她只對青登露出半張臉的緣故,青登並沒太能看清其面部的表情變化。

    但他卻是隱約有看到左那子的雙頰上,似乎浮現出了一抹難為情的嗔怪之色。

    雙腿忽然「自己動了起來」。

    青登快走兩步,緊跟上左那子的步伐。

    兩人慢慢走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在月色與燭火的相陪下,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膜。

    ……

    ……

    和左那子一起出遊……尚屬首次。

    明明已經和左那子挺熟的了,但現下卻說不上來為什麼,完全不知該和身旁的左那子聊些什麼。

    左那子也是這般,她全程不發一語,只一直靜靜地相伴在青登的身側。

    二人就這麼全程沉默著,在焰火大會的會場漫無目的地閑慌。

    但也不覺無聊和沉悶。

    雖然早有相應的心理準備,但左那子的受歡迎程度,還是大大超過了青登的預期。

    ……

    「喂,快看那女人,好漂亮啊。」

    「咦?這不是那個千葉左那子嗎?」

    「千葉左那子?那個『千葉的鬼小町』嗎?」

    「喔喔,真的是她。哎呀,她的臉真是怎麼看也看不膩啊。」

    ……

    不論走到哪兒,都有大量的視線自各個方向朝他們集中而來。

    這些視線的大半主人,其實都不認得眼前這位大美人是何許人也,也不在乎這人是誰,他們只單純地想用澀澀的眼神欣賞美女。

    相較而言,青登這個「仁王」的關注度都變小了許多。不論男女,都只顧著去看左那子了。

    受迫於左那子的受歡迎程度,青登不禁呢喃道:「這樣下去,寸步難行啊……」

    雖然截至目前為止,都沒有哪個誰很不長眼地上前來騷擾他們,但像動物園的動物一樣地一直被人這麼大肆圍觀著,終究會讓人覺得心裏很不自在。

    「我去買個面具來擋下臉吧。」雖說左那子早就習慣了被人圍觀,但目下這種被十幾人、幾十人注視的境況,也有着超出她的承受範圍了。

    青登轉過臉,將左那子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了一遍。

    「……左那子小姐,我覺得你該換身衣服。」

    「嗯?」左那子不解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你這身劍道服太顯眼了,就是拿着面具遮住臉了,也肯定會有很多人好奇地看着我們。」

    聽到青登這麼說,左那子抬起頭向四周望去。

    目力所及之處的女孩們,無不穿着五顏六色的花哨浴衣。

    確實就如青登所說的,身穿女式劍道服的她,在此地顯得極格格不入。

    這個時候,青登忽地注意到在前方的不遠處,坐落着一間吳服店。

    這間吳服店在店門處打出一面大旗,旗面上書一行大字:出租浴衣。

    「……左那子小姐。」青登沖左那子莞爾一笑,「我們去租件浴衣吧?」

    ……

    ……

    靜等左那子在吳服店內換好浴衣的青登,雙手交疊著搭在定鬼神的刀鞘上,右手食指以不耐的頻率快速敲擊刀鐔,發出「叩叩叩」的聲響。

    說來有些難以啟齒……青登現在感覺心情很焦躁。

    因為他急着快點看到左那子身穿浴衣的樣子。

    他還從沒見左那子穿過浴衣呢。

    性子正經到有些古板的左那子,平日裏的打扮相當端莊,從不穿浴衣這種稍有些隨便的衣物。

    事實上,青登剛剛也是以「不換衣服的話,我們就太顯眼了」為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才好不容易地說動左那子去這間吳服店租借一件浴衣。

    明明自己對浴衣這種服飾並沒有啥特殊的喜好……但不知為何,就是很期待着快點看到左那子穿浴衣。

    一想到自己等會兒就能看到身穿浴衣的左那子……青登在焦躁之餘,也覺得甚是期待。

    不過……在感到焦躁、期待的同時,罪惡感再度於青登的心間上涌……

    木下舞的俏臉,又一次地在青登的腦海里浮現……

    「……」青登默默閉緊雙目,攥起右拳,像敲門一樣地反覆用拳面輕擊額頭。

    今晨剛起床時,還幻想着一口氣衝到千事屋,將木下舞用力抱進懷裏。結果寥寥12小時不到,就開始期盼著快點看到左那子換穿浴衣的模樣。

    青登隱約覺得自己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太道德……

    就在青登正陷入著格外強烈的自我批判之中時——

    「阿墨,你知道嗎?那些張口閉口『攘夷』的攘夷志士們,近期又出現大動作了。」

    「大動作?什麼大動作?該不會又有像『討夷組』那樣手段激進的結社出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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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攘夷志士……2個多月前,剛和一大幫攘夷志士殊死戰鬥過的青登,對這個辭彙格外敏感。

    也顧不上什麼「自我批判」了,青登連忙循聲看去。

    對話的二人,是一對並肩站於不遠處的商鋪屋檐下,「哼哧哼哧」地啃著仍在冒着熱氣的銅鑼燒的年輕男女。

    男的沒有佩刀,留的也是平民的髮型。

    女的相貌平平,不論是面容還是舉止,皆散發着一股村姑的土氣。

    自由戀愛在受禮教管束較少的平民之中較為常見。

    青登心想,這對男女應該是趁此盛典,一起來約會的情侶。

    有一說一,在聽到男子竟拿政治話題來做聊天的引子時,青登的表情不受控制地變怪異起來。

    跟女孩子聊政治……這和跟女孩子聊驅逐艦有何區別?

    青登忍不住地回想起他前世的某個友人:那人也不知是有啥毛病,每逢相親時,都極其愛和相親對象聊航母戰鬥群是如何執行作戰任務的、航空母艦為何會是國之重器、驅逐艦和巡洋艦的區別是啥……

    青登原以為那名女子,應該會對男子所拋出的「攘夷志士」的話題興緻缺缺。

    可誰知,女子竟一副興趣盎然的模樣。

    「並不是又出現了一個新的『討夷組』,而是那些口口聲聲『攘夷』、自稱『志士』的傢伙們,變聰明……或者說是變得愈發狡猾了而已。」

    男子侃侃而談道。

    「今上天皇他相當地厭惡夷人,幾次三番地催促幕府快點展開攘夷行動,將所有登上我國土地的夷人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

    「許多攘夷志士看準了今上天皇對夷人的厭惡,以『為聖上分憂,義不容辭』為由,打出了唐土春秋時期,齊桓公稱霸中原時為聚攏人心而曾喊出過的口號:『尊王攘夷』,並開始改稱自己為『尊攘志士』。」

    所謂的「今上天皇」,是對當今天皇的尊稱。

    靜靜聽完男子講述的女子,不解道:

    「只是改了個口號、換了個自稱而已……貌似也沒啥大不了的啊。」

    「這你就不懂了。」男子咧嘴一笑,「個中的區別可大了啊。就這麼說吧,如果說以前的攘夷志士只是一盤散沙,那麼在有了『尊王攘夷』這面大旗的如今,他們便有了的聚攏成山峰的機會與能力。啊,銅鑼燒吃完了,好像有點沒吃飽,我們再去買點好吃的吧。」

    「嗯,走吧。」

    這對小情侶揚長而去。

    在離去時,男子繼續口若懸河地向女子解釋為何攘夷志士們在打出「尊王攘夷」的口號后,將能得到宛如脫胎換骨的轉變,而女子則是聽得如痴如醉。

    默默目送這對情侶離去的青登,眉頭緊蹙。

    ——尊王攘夷……

    青登猝然發覺:他近期的日子太過安逸了,每天就在試衛館、千事屋、小千葉劍館、艾洛蒂的家這4處能讓人有溫暖之感的場所連軸轉。

    過於安逸的日子,讓青登都無意識地忽視了:當下的世道,是充滿了混亂、血腥的世道。

    在不知不覺間,「攘夷派」進化了……

    以今上天皇對夷人的厭惡作為法理支撐,獲得了政治土壤和理論支持。

    可別小看了這倆樣東西。

    對一個組織、一股勢力而言,有無這倆樣東西,可以說是有着質的差別。

    方才那位男子雖是平民,但眼界和學識都很不錯。他剛剛所說的那些基本正確。

    雖說統治國家的實權,都掌握在了幕府的征夷大將軍的手中,但存續了千年之久的天皇一族在文化上有着無可比擬的影響力。

    攘夷志士們以天皇為背後站台,喊出「尊王攘夷」的政治口號,等於是獲得了一面有着明確的行動綱領、能夠聚攏人心的大旗,擁有了能躍上政治舞台的能力……

    攘夷志士的進化,由不得青登不去在意。

    畢竟過段時間……等11月1日時,他就要正式走馬上任,成為新任的火付盜賊改三番隊隊長兼先手弓組七番組組長。

    屆時,說不定會比以前在北番所當差時,更加頻繁地和攘夷志士們接觸……

    青登的眉頭越鎖越緊。

    不過,突然間——

    「橘君……我換好衣服了。」

    身後傳來了左那子的……有些扭捏的聲音。

    腦中思緒被打斷的青登,眉頭一松,循聲轉過臉,向身後看去。

    在視線轉到後方的下一剎……反省自己今夜的「不道德行為」的勞什子自我批判,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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