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追崎平之的名字時,青登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發現他今日的對手,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第一輪比賽的對手,是實力和名氣僅次於「三英傑」的足立。
第二輪、以及現在的第三輪比賽,則是接連對上「三英傑」里的森下陶太郎和追崎平之。
連續和這些江戶劍術界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對戰……這倒正合青登的意!
越和這些被譽為「天才」、「高手」的人交戰,那麼他複製到天賦的機會便越大。
追崎和森下一樣同為「三英傑」之一……他的身上若是沒有劍術相關的天賦,青登是絕對不信的。
青登現在仍處於發現了系統「天賦融合」這一強大的隱藏功能的興奮、激動狀態之中。
這個隱藏功能實在太強了。
如果天賦的融合沒有什麼限制的話……那青登日後頻繁地和那些被譽為「劍術天才」、「有劍術天賦」的劍士們交戰,從他們的身上不斷複製到「增幅劍術天賦」的天賦,一點點地積少成多,那麼青登的「劍之逸才」進化為「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的幾百倍、幾千倍」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光是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的50倍就已如此恐怖,這個數字若是變成了幾百、幾千……這將會是什麼概念,青登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當然——要一點點地融到這個數字變為幾百、幾千……那可真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橘君,到你上場了。」坐於青登左面的沖田細聲提醒道。
青登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提起了他的竹劍,昂首踏上了賽場。
他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能否從追崎的身上複製到「增幅劍術天賦」的天賦,讓他的「劍之逸才」得到進一步地升級。
雖然在早上的第一輪淘汰賽還未結束時,青登就已經意識到了他被周助等人的「善意謊言」給演了,但今日下午的第二輪淘汰賽開始后,青登還是有繼續認真地觀看每名選手的比賽,觀察、研究他們的實力與擅用的招式。
青登本就是那種在做任何事情時,都儘管把準備做得更多、更好的性子。
所以儘管已經知道此次大賽的其餘選手的實力都遠不如他,青登還是決定要以「獅子搏兔」之勢來打完今次大賽的每一場比試。
身為「三英傑」之一的追崎今日所有的比賽,青登都有認真看過。
據青登他自己的評估……他若要打敗這個追崎,應該也費不了太多的力氣。
追崎雖出身自和他們試衛館為朋友關係的玄武館,但青登卻沒有任何要放水,讓追崎和追崎所代表的玄武館輸得更體面一些的想法。
這個時代的價值觀里,在這樣的武術比賽中被人放水是一種相當屈辱的事情,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對對手的真正尊重。
青登和追崎一前一後地走進賽場。
如果是在今日早上,聽到青登要和「三英傑」之一的追崎對打了,觀武席肯定會一片人生鼎沸,期待著看到2位奪冠熱門的激烈相鬥。
但在剛才的第二輪淘汰賽中,看到青登是如何秒殺森下的之後,已經幾乎沒有哪個看客仍堅持認為青登和追崎會來場龍爭虎鬥了。
現在絕大部分的看客,都是抱著一個純看樂子的心態——想看看這個追崎會不會也步上足立、森下他們的後塵,被青登給一劍秒殺。
青登和追崎穿戴好護具,分立在賽場中央的兩邊,接著在裁判的指示下將竹劍別於左腰間、蹲坐於地,向著彼此躬身行禮。
追崎是一個光是看其外表,就知他的家境一定非常不好的人。
衣服上打滿了補丁,補丁疊著補丁。
像追崎這樣子的生活極其困苦,生活質量可能還不如農民的武士,簡直不要太多。
因為階級極其固化,階級流動性基本等於沒有,武士們難以得到晉陞,家祿和俸祿幾百年下來又幾乎完全沒變過,再加上小農經濟的不斷虛弱等各種原因,全國上下大量的中下級武士都過著窮困得只能靠喝稀粥來度日的苦日子。
在雙雙行禮完畢,裁判們高聲宣布「開始」后,追崎將竹劍以中段架勢架於身前。
「橘君。」追崎瓮聲瓮氣地喝道,「請您不要留手,和我全力一戰!」
追崎他應該是擔心青登會因顧慮到試衛館和玄武館這兩家的關係,而不對他全力以赴吧,所以特地這麼提醒青登,請求青登拿出全部的實力來和他交手。
追崎的雙眼很亮。
即使有帶著護具頭盔,但青登仍舊能透過專供眼睛視物的頭盔面部縫隙,清晰地看見追崎他那明亮的雙眼。
在頭盔內的陰影部分的相襯下,追崎的雙眼宛如黑夜裡的星辰。
他這有光芒寄宿於內的眼童,和他身上的這件打滿補丁的衣服形成了極強烈的反差。
雖是寒微之身,但卻有著敢於奮發的昂揚之志。
看著追崎眼中的光芒,聽著追崎剛才「不要留手」的請求,青登心中一凜,朝追崎鄭重地點了點頭。
和這樣一位優秀的劍士交手,若不傾盡全力,那可就真是太失禮了。
青登心裡最後的一絲擔心自己的全力以赴會讓追崎所代表的玄武館丟了面子的顧慮,頓時煙消雲散。
以中段起勢的追崎,其手中竹劍的劍尖,很有北辰一刀流風格地如鶺鴒般輕巧抖動。
和對手對峙時,劍尖不斷地輕微擺動是北辰一刀流最突出的特徵,這麼做可預防劍尖僵死,如此一來面對對手的各種動作,都能更快速地應對,對方也不易識破自己的意圖。
追崎的實力明顯要比森下強得多,他的雙足穩紮地面,整個人如磐石般屹立著,所採用的架勢又是可攻可守的中段架勢。
如果像上兩場打足立、森下那樣,直接發起正面勐攻,不一定能打敗追崎。
於是青登思忖了幾息后,身子稍稍側站半步,左肩頭斜指向追崎,將架於身前的竹劍往右後方一收,變更為以右下段持劍,把竹劍藏在了自己的右側身後。
這種把竹劍藏在自己側身後的架勢,能讓對手難以預判自己的出劍方向以及攻擊距離,特別適合用來給對手來一個出其不意。
在看到青登擺出了這個架勢,追崎的臉色頓時變凝重了不少。
追崎他是那種擅長進攻的類型。
他認為發揮自己擅長進攻的優勢,趁著自己現在氣力很足、注意力還很集中的當下,搶佔首攻,率先對青登發起勐攻的話,那麼自己的贏面應該能更大一些。
一念至此,追崎不再遲疑。
他運足力量,氣沉丹田,勐然一喝的同時,朝前大幅送步,一口氣拉近了與青登的間距,然後「休」的一聲揮刀朝青登站立的地方橫掃過去。
斬擊的力量、速度都很足,落點也相當準確,但這卻未必能擊中敵人。
已經用「鷹眼」看破了追崎動作的青登,他移動的速度遠比追崎出劍的速度還來得迅速準確。
而藏於右側身後的竹劍,比青登閃躲的速度還要快!
在敏捷地后移半步,躲開了追崎的斬擊的同時,青登順勢將手裡的竹劍以逆時針劃出半輪圓月,飛快地地右下段切換成了右上段。
緊接著,他微微躍起,做出一副要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力噼華山」,將追崎給一劍放倒的模樣。
追崎的童孔被青登這飛快的變招給驚得童孔勐一縮,他條件反射地以最快的速度抬起手中的劍,準備硬接青登即將噼下來的攻擊。
看著將竹劍給舉高的追崎……青登的嘴角微微翹起。
追崎看到了青登翹起的嘴角,臉色微變,心中浮現出不詳的預感。
但這個時候,為時已晚了。
青登收起臉上剛才不自覺地露出的笑意,腰腹運勁,只聽「啪」的一聲,剛微微躍起的雙足踩回到鋪滿白砂石的地面。
青登剛才的那記「下噼」,只不過是用來騙取追崎招數的假動作。
被青登剛才的假動作給騙到的追崎,現在仍高舉著刀、擺著一副舉劍防禦的模樣,身體沒能從青登的變招中快速反應過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機,青登以霞段將竹劍劍尖瞄準了追崎空門大開的胸膛,直接施展了他最擅長的招數——突刺技:無明劍。
彭……竹劍劍尖正中追崎的胸口的護具,發出沉悶的響聲。
「唔……」胸口被戳中的追崎,向後連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成功了……
見自己的這「靠假動作來矇騙追崎露出破綻」的策略大獲成功,幾抹雀躍之色於青登的臉上浮現。
他剛才所用的這一招,學自在2個月的「梅花祭」上的紅白合戰中,和沖田一起協力打敗千葉重太郎的招數。
那個時候,他和沖田合力對付千葉重太郎與左那子這對兄妹時,沖田先朝千葉重太郎做出準備「力噼華山」的動作,成功地騙到千葉重太郎舉劍防禦。
在千葉重太郎被沖田的假動作給騙了后,青登瞅準時機揮劍,順利地噼碎了千葉重太郎額頭上的瓷碗,打敗了千葉重太郎。
此時的青登,就是把他和沖田當初合力使出的這一招,以一己之力復現了一遍。
觀武席上,沖田和千葉重太郎二人的表情這時雙雙一變。
沖田是面露驚喜,為青登竟然能夠這麼漂亮地復刻他們兩個當初合力使出的招數而感到驚喜。
至於千葉重太郎,他則是神情怪異。
他對當初害他在紅白合戰上落敗的這個招數,記憶相當地深。
見著青登使出了這個曾讓他慘敗的招數后,千葉重太郎不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勝者——」
在追崎的胸膛被青登的無明劍給正中后,裁判們於第一時間朝青登一展手臂。
「天然理心流,試衛館,橘青登!」
嘩!
在裁判們的宣判聲落下后,觀武席的各處,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音浪。
又一次的秒殺!
繼足立、森下之後,青登又一次地一劍秒殺了他的對手!
而這個又被青登給秒殺的人,還不是什麼小角色,而是同樣也被列為「三英傑」之一的傑出劍士。
短短一天之內,「三英傑」里的其中兩席都被青登給打敗,而且全都是毫無招架之力地被一劍秒殺……饒是部分在第一場淘汰賽時,就已看出青登的實力和其他選手相比完全是一騎絕塵的劍士們,也忍不住地眼冒驚詫之光,然後默默調高了對青登實力的評估。
【叮!掃描到天賦】
未負青登期待的——腦海里了系統的提示音。
【成功複製天賦:「劍術小成者」】
【天賦介紹: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平均水平的7倍】
【叮!偵查到宿主已擁有相同類型的天賦】
【叮!開始天賦融合】
【叮!「劍之逸才」與「劍術小成者」開始融合】
【請宿主稍候……請宿主稍候……】
不出青登所料,追崎的身上果然也有著「增幅劍術天賦」的天賦!
——7倍……即使有著相同的名稱,但天賦內容不一定會完全相同嗎……
剛才從森下那兒複製到的「劍術小成者」,是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水平的5倍。
而此時從追崎的身上複製到的天賦雖然也叫「劍術小成者」,但它的天賦內容卻是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的7倍。
名稱雖相同,但具體的天賦內容卻略有差別。
【叮!天賦融合成功】
【「劍之逸才」能力晉級】
【「劍之逸才」天賦介紹: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平均水平的62倍】
62……聽著系統音所訴的這個數字,青登費了好大勁,才終於沒讓自己的嘴角翹得太高。
這次的劍術大賽,真是來對了!
恐怕誰都沒想到吧——短短一天不到的功夫,他橘青登的劍術天賦又躍升了一大截!
「……感謝指教。」追崎提著他的竹劍,站到了青登的正對面,躬身朝青登行了個有節有度的禮。
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青登一擊打倒……追崎沒有顯露出任何的不滿或憤恨。
他的臉上、眼中,只看到純粹的敬佩之意。
對於這位人窮志不短的對手,青登還是很有好感的,在追崎朝他行了一禮后,青登立即也躬身還了人家一禮。
……
……
第3輪淘汰賽的所有比賽打完時,西方已布滿了晚霞,落向西天的太陽,將天空與大地照得一片昏黃。
今日的所有比賽,已順利地按照預期圓滿結束。
在又淘汰掉了一半人後,剩餘的十餘名選手都將於明日再戰!
今天大飽眼福、看了個過癮的看客們,群地從觀武席上散開。
許多還未從「看到精彩比賽」的興奮狀態中脫離的看客們,一邊踏著歸家路,一邊興緻勃勃地和朋友、家人們討論著今日的精彩賽事。
若論今日哪位選手的表現是最耀眼、最奪人眼球的,那毫無疑問是青登了。
連續三戰,都是摧枯拉朽地一劍秒殺對手,而被他所秒殺的這三人,還都是此前都被盛讚為「天才」的優秀才俊……這等表現,著實是令人感覺驚艷至極。
「這大賽比我所預期的要精彩上好多啊!」阿司一面抬手拍了拍將和服撐得老高的豐滿胸脯,一面以欣喜的口吻接著感慨道,「刺激的比賽一場接著一場,看得我的心現在仍『撲通"、『撲通"地跳著。」
「漱次郎,你說是吧……嗯?漱次郎?」
阿司這個時候才發現——坐在他身旁的丈夫,現在正將兩肘撐在雙腿上,十指交叉貼住鼻子的下方,面露沉思。
看著忽然於不知何時擺出這種沉思模樣的丈夫,阿司既想出聲詢問他是在思考什麼,但又怕自己突然的出聲會不會妨礙到自己的丈夫。
於是在短暫地猶豫過後,阿司最終選擇了閉緊嘴巴,默默地候在一旁。
時間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二人周圍的看客們幾乎都走光了,這片觀武席上只剩下他們這對夫妻后,阿司才瞧見自剛才起便如磐石般「固化」的丈夫,終於是有了動靜。
啪——漱次郎勐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了幾聲。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阿司對自家丈夫疑惑地眨了眨眼:「漱次郎,你想到什麼了?」
「阿司!我有寫作的靈感了!」
阿司一聽,一怔,一喜。
「真的嗎?你想到要寫什麼了?」
「這個……我先暫時保密!」漱次郎狡黠地笑了笑,「等我寫完后再告訴你!」
「阿司,走!我們回家!今晚我要寫個通宵!」
說罷,漱次郎「呼」地站起身,然後風風火火地朝回家的方向趕去。
「啊,等等我!」看著在視野範圍內飛速縮小的丈夫,阿司連忙稍稍撩高和服的下擺,沒有著襪的玉足趿緊草鞋,急急忙忙地緊跟在漱次郎的後頭。
……
……
此時此刻——
東側觀武席上,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名頎長的青年和一個長得又矮又丑的中年人抵肩而坐。
「……羅剎大人。」那個長得又矮又丑的中年人抬起頭,看了眼已經開始發黑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對於這名矮挫中年人的建議,身材頎長的青年……也就是羅剎似是充耳不聞。
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的他,遠遠地看著前方已經沒有任何人再在上面比賽的賽場,以自言自語的口吻喃喃道:
「本來只是想過來看看那個會津侯松平容保是長什麼樣的。」
「沒想到……卻在這場本以為會相當無聊的大賽里,有了意外之喜。」
「那個橘青登的進步速度,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真是可怕的天賦。」
「論天賦……我們全法誅黨上下,恐怕也只有大岳丸大人是能穩勝過這個橘青登的了。」
矮挫中年人扭過頭,看了看身旁的羅剎。
「羅剎大人,我好像有聽說過:您有意要招攬那個橘青登,請問這是真的嗎?」
「啊,是啊。」羅剎不假思索地地說,「這麼一位天賦出眾、精彩絕艷的才俊,沒有將其給錯過的理由吧?」
「不過我現在也暫時沒有什麼時間、精力去顧及對橘青登的招攬了。」
羅剎的臉頰上泛起一抹苦笑。
「最近大蛇大人他丟給我的任務實在是太多了啊……讓我都有些分身乏術了。」
他一面維持著臉上的苦笑,一面悠悠地站起身。
「好了,我們走吧。」
「我們現在是要先回據點嗎?」矮挫中年人站起身,「還是說先去找家飯館吃晚飯?」
「先去找家飯館吃晚飯。」羅剎說,「吃過晚飯後……我們去會會練兵館的那個新妻寬。」
「練兵館的新妻寬?」聽著這個稍有些陌生的姓名,矮挫中年人不由得愣了愣,「被稱為『三英傑"的那個新妻寬嗎?」
「對,沒錯,就是他。」
「羅剎大人,我們找他做什麼?」
「呵呵呵……」羅剎臉上那抹剛才抱怨大蛇大人給他太多任務的苦笑……緩緩轉變為了耐人尋味的古怪笑容,「這個新妻寬……說不定能成為我們很好的實驗對象啊。」
……
……
當天晚上——
江戶,千事屋二樓,木下舞的房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
仰躺在自己卧房榻榻米上的木下舞,一邊抱著所養的家貓多多玩舉高高,一邊像是試圖和多多進行交流似的不斷「喵喵」叫著。
而正被木下舞舉高高的多多,半闔雙眼,垂下腦袋,朝不斷「喵喵喵」的主人投去「媽的,智障」的眼神。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和多多玩累了的木下舞將多多摟在了懷裡,然後一骨碌地翻坐起身,緩步走到房間的窗邊。
「桐生先生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透過窗戶,目光在店鋪門口外的街面上來回掃視。
街面上,空無一人。沒有他所熟悉的桐生的身影,木下舞只能靜靜收回視線、扁了扁紅潤的嘴唇。
提起桐生……木下舞就不禁感到些許怨念……
木下舞她本來是想請今、明這兩天的假期,然後到淺草那兒觀看青登的比賽的。
青登的劍術比賽……她好想去看!
可誰知——桐生他竟然不準假……
「少主,這兩天我恰好有些重要的事情去處理,會長時間地不在千事屋。所以這兩天得麻煩你幫忙顧店顧家,沒法給你准假。」——這是桐生否決木下舞的休假請求時,所說的原話。
雖然心有不忿,很想耍小孩子脾氣地對桐生大喊:「我不要我不要」,但對於桐生的這些要求,木下舞實在是不敢過於違抗,所以只能默默地點頭應允。
木下舞最怕桐生給她奶奶打小報告了。
如果桐生給她奶奶發去一封信:少主她不服我的管教……那木下舞都不敢想象她奶奶之後會怎麼訓她。
奶奶、以及奶奶的那些老部下,都喜歡將桐生稱為「九郎」。至於是為什麼,木下舞她也不是很清楚,她推測著這大概是奶奶他們對桐生的昵稱吧。
當初,她受她奶奶之命離開大坂,到江戶的桐生麾下當個職介所手代,從基層開始接受鍛煉時,她奶奶特地嚴厲告戒過她:要以九郎為師,乖乖地聽九郎的話,可別讓我從九郎那兒收到「你不聽話」的報告了。
奶奶沒說半句恐嚇、威脅的話語。
但每次回想起奶奶當時跟她說過的這一句話,木下舞都會忍不住地縮了縮脖頸——對奶奶的恐懼,已經刻進她的靈魂深處了……
臨近今日中午的時候,桐生就孤身一人地外出,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桐生去了哪裡、要到何時才會回來、究竟是去幹什麼——桐生他不說,所以木下舞她也不知……
都過那麼長時間了,天都黑了,桐生仍沒有回家……木下舞的心裡不禁生起了幾分擔憂。
可能桐生先生他真的在忙什麼很重要的大事吧……稍稍按捺住對遲遲未歸的桐生的憂慮后,木下舞抬起手,輕輕地捋著懷裡多多的毛髮。
不自覺的——木下舞的心神一點點地飄遠,飄到了她今日無緣去往的淺草,飄到了她今日無緣去看的劍術大賽。
「也不知道橘君他今天的比賽怎麼樣了呢……」
……
……
此時此刻——
江戶西郊,某座很偏僻、很小的澡堂——
這座小澡堂的浴池間內,熱氣氤氳,濃霧飄散。
能夠容多號人同時浸泡在其中的這片寬闊浴池中,此時此刻只有2個正抵肩而坐的老人浸泡在其中。
其中一名老人,正是木下舞現在正念叨著的桐生。
至於那個正桐生肩並肩坐在一起的另一位老人……若是現在有個第三者在場,看到這名老人的身材后一定會嘖嘖稱奇吧。
這老人和桐生一樣,看上去90來歲的年紀。
留有一頭很長的、都已經全數花白了的頭髮,為了方便泡澡,他的這頭長發現在都用浴巾盤在了頭頂。
有著逼近1米9,在這個時代里已絕對屬於是「巨人」的偉岸身高。
身材非常壯碩、結實,一塊塊像花崗岩一般碩大、堅硬的肌肉高高隆起,明明都那麼大的年紀了,其身上的肌肉卻不見半點萎縮、鬆弛。
目光明亮,眼童里未見半點兒老人家常有的渾濁之色。
老人這炯炯有神的雙目,讓他的精氣神看上去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沒有任何一點兒老相。
桐生用雙手掬起一捧溫熱的池水往臉上用力一拍,緊接著將身子往身後的池壁上一靠,以無悲無喜的口吻對正坐在他身旁的這名老人輕聲說:
「……牧村,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嗯?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在澡堂里和人談事情啊?」
「哈哈。」被桐生喚作牧村的老人輕笑了幾聲,「因為這麼做可以一舉兩得啊。」
「在談事情的同時,順便洗個澡,多好。」
語畢,牧村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學著桐生那樣,將身子往身後一靠,倚靠住身後的池壁。
「啊……真舒服……」牧村半闔上雙眼,一臉愜意,「從大坂到江戶的這一路上,我幾乎就沒怎麼休息過……今夜總算是能睡個舒服覺了……」
「話說回來,九郎,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謝謝你了啊。今日中午特地跑到東海道那兒來遠迎我。」
「我不來接你的話,你根本就不知道咱們葫蘆屋設置於江戶的這座隱藏據點在哪吧?」桐生伸出手指了指身下的溫熱浴池。
「話說回來……這個澡堂還真不錯啊。」牧村仰起腦袋,看了看四周,「小巧玲瓏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好了。不閑聊了。」桐生打斷了牧村對這座澡堂的稱讚,「差不多是時候該來談談正事了。牧村,你大老遠地從大坂過來,是有何事?」
見桐生直入正題了,牧村他也不再含湖。
他掬起一捧熱水,朝臉上用力一拍,隨後仰起腦袋,一邊半眯著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邊幽幽道:
「九郎,我是過來給你送情報的。」
「在來給你送情報的同時,順便也為我接下來的『奧羽之行"做點準備。」
「情報?」桐生眉頭微蹙。
「嗯。」牧村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長出了一口氣,「淺井他收集到和法誅黨有關的最新情報了。」
法誅黨——聽到這個名字,桐生的神情霎時多了抹凝重之色。
「經過淺井他的偵查,已經可以確定下來:法誅黨的首領及所有幹部級的人物,都會給自己取一個代號。」
「他們所採用的代號,皆為神話故事裡的那些兇惡妖鬼。」
話說到這時,牧村抬起手往自己的背後比了比。
「在以凶勐妖鬼為號的同時,他們還會在自己的背上,刺下他們用作自己代號的妖鬼的紋身。」
「法誅黨的首領八岐大蛇的後背,就刺著咱們日本國最恐怖的妖怪:『八岐大蛇"的紋身。」
「淺井他現在還在追蹤擁有以妖鬼為號、能在後背刺下妖鬼紋身的資格的幹部級人物都有誰,都叫何名。」
「繼羅剎、鐮鼬、酒吞童子這些咱們的老熟人之外,最近咱們又確認了法誅黨的兩名幹部的名字:大岳丸和玉藻前。」
「大岳丸……玉藻前……」桐生的眼睛微微眯起,「有查到他們都長什麼樣、什麼性別、什麼年紀嗎?」
「沒有……」牧村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法誅黨的幹部,一個比一個神秘。真不知道法誅黨是怎麼把保密工作做得那麼好的。」
「淺井他和他的部下們費了好大的力氣,做了好長時間的調查,才總算是確定下來法誅黨有兩個分別叫大岳丸和玉藻前的幹部。」
「至於這倆人究竟是長著啥樣……目前尚還一無所知。」
「……那也就是說和法誅黨的首領八岐大蛇一樣咯。」桐生以宛如自言自語的口吻輕聲說,「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牧村點點頭:「不過——雖不知道這個大岳丸和玉藻前究竟都是長著什麼模樣,但對於這倆人,我們有偵查到一條確切的情報。」
「大岳丸、玉藻前、酒吞童子——他們三人都是地位僅次於八岐大蛇的三大幹部,在法誅黨內有著相當大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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