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是中文嗎？」

  卡洛琳立刻聽出來了，驚訝道：「怎麼感覺查克你說的比她流暢自然？」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MAX笑道：「boss可是真正的超級天才，想學什麼語言，肯定是能學到最正宗的。【，google搜尋】」

  Tim的姐姐看向查克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情不自禁的說道：「如果Tim還活著，他一定能和你聊得來！你們的中文說的一樣好。」

  沒錯！

  中文雖然方言非常多，但查克說的就是她學自媽媽的閩南話，純正自然的比她弟弟說的還好。

  況且他們都是天才，應該有很多共通的話題。

  「你弟弟肯定有些街上的朋友吧？」

  麥克斯警官再次提醒。

  「沒有，只有學校里的朋友！」

  Tim的姐姐堅持。

  「我們能不能看看他的房間？」

  查克用英文問道。

  他實在聽不慣Tim姐姐那蹩腳的中文。

  「好。」

  Tim的姐姐沒有拒絕，主動帶著他們過去了。

  房間內相對於普通年輕人，相對乾淨整潔，牆上貼滿了各種海報。

  查克目光落在一個耀眼的大幅海報前。

  「他和愛因斯坦，派翠克·維恩有什麼相似之處？」

  麥克斯警探見查克看著那張人臉照片，不解的吐槽道。

  查克沒有回答。

  在他眼中，愛因斯坦可沒辦法和教員相提並論。

  與此同時，他為Tim申冤的心思更強烈了。

  在美劇世界裡，竟然看到這麼一個將教員頭像和愛因斯坦頭像一起貼在房間內的華裔天才少年，他對Tim瞬間就有了認同。

  這回是真正的認同！

  「他去看了整形醫生。」

  麥克斯警探再次查看了房間，翻到一個預約登記記錄，對著門口的Tim的姐姐說道：「想祛除紋身？」

  「那是他年少時不懂事，被人拉過去紋了身。」

  Tim的姐姐解釋道：「等他上了中學，就再也沒有去和他們一起玩過，而且他從來沒有犯過法，他是一個好孩子！」

  「別激動，我只是隨口問問。」

  麥克斯警探連忙示意道：「也許是他們不願意讓他退出？」

  「他已經退出五六年了，如果不讓，又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Tim姐姐反駁道。

  「你確定他們沒有再來找過他？」

  查克看著Tim姐姐的眼睛。

  「我確定！」

  Tim姐姐大眼睛直視查克。

  「我相信你，那就基本可以排除這個了。」

  查克點頭：「你想起來有誰威脅過Tim和你們的嗎？任何威脅！」

  「沒什麼威脅……」

  Tim的姐姐下意識搖頭，隨後見查克眼神堅持的看著她，她只能仔細想想：「卡爾的媽媽倒是打電話過來過，還有他哥哥……」

  說道這裡，她對眾人解釋道：「卡爾是Tim的同學和朋友。」

  「我知道，還是僅次於Tim的天才，也是靠著拿天才獎學金入讀貴族高中的。」

  MAX接話道：「兩人都報名了赫爾姆斯科學競賽，之前NASA頒獎也惜敗給了Tim。」

  「卡爾的媽媽和哥哥打電話過來說什麼？」

  查克問道。

  「卡爾是一個好孩子，但是他媽媽卻不怎麼樣。」

  Tim的姐姐很有禮貌的斟酌著語言：「她平時和我們見面從來不打招呼，但是在Tim獲得NASA獎勵後，很激動的打電話過來，說我們不是真正的美國人，憑什麼能獲獎……」

  「我要原話！」

  查克看著她的眼睛，提醒道：「我知道你們有著禮貌待人的文化習俗，但這件事涉及到謀殺，而謀殺是情緒激烈的結果。

  所以我需要知道他們打電話過來時真正的原話以及當時的情緒是怎麼樣的。」

  「你不是說……」

  Tim的姐姐猜到了什麼，萬萬沒有想到，不可思議的看著查克，捂著嘴，顫聲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說，一個中國小孩不配得獎？」

  沒人回答她。

  只有她撕心裂肺的叫聲：「可是Tim是真正的華裔美國人！！！」

  「別傷心。」

  MAX試圖安慰：「我當初也被稱為白人垃圾，從來都只有階層的矛盾，而不是種族的矛盾。

  是美國人又怎麼樣？

  我和Tim一樣大，如果我把我這些年的童年經歷說出來，你或許就會覺得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

  「原話！」

  查克沒有理會Tim姐姐撕心裂肺的吶喊控訴，在他看來，如果連這麼明顯的事實都自己參悟不透，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在Tim拿到NASA獎勵後，過去這半年，卡爾的媽媽打過許多次電話，9到10次。」

  Tim的姐姐一邊流淚，一邊說：「她說卡爾不該和Tim成為朋友，Tim在利用卡爾，利用卡爾的智慧牟利！她稱呼我弟弟……」

  說道這裡，她頓了頓，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說出了那個侮辱性的稱呼。

  「一個中國佬！她說『你們中國佬不是真正的美國人』，卡爾的哥哥打電話過來說，如果Tim繼續盜用卡爾的點子，我們一定會後悔的。」

  「OMG!」

  卡洛琳驚呼道：「這是赤果果的種族歧視！」

  中國佬這個侮辱性的蔑稱，堪稱是當著非裔罵尼哥，都是耳熟能詳的種族歧視代名詞。

  「你們沒有報警。」

  麥克斯警探皺眉。

  如果報過警，他肯定早就查到了。

  「什麼？這樣你們都沒有報警？」

  卡洛琳不可思議的叫道：「半年時間，10次電話辱罵，卡爾哥哥這個電話，更是赤果果的威脅了，你們竟然一次都沒有報過警？」

  「在我們文化里，沒有報警文化。」

  Tim的姐姐哭泣道。

  「這不是中國的文化。」

  查克糾正道：「謙和忍讓或許是中國文化，但不報警卻絕對不是！這只不過是你們的忍讓文化到了美國，自動適應後形成的扭曲習慣而已。」

  開玩笑，在大洋彼岸，有事找人民警察叔叔，這是公認的正途，忍無可忍後，更是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報警。

  但是到了美國後，美式警察前面沒有人民二字後，從歷史角度來看待包括NYPD這些美式警察的執法習慣，包括Tim一家在內的華裔自然而然有了不報警的文化。

  相比於報警後的不可控和風險，忍讓不報警反而相對來說更加安全。

  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卻是歷史和生存的選擇！

  都說入鄉隨俗，包括Tim一家都在努力適應美國這自有在此的自由國情，但是真正該學會和改變的習俗卻始終沒有學會。

  那就是抗爭！

  當然這也和華裔大多聰明有關。

  能靠腦子輕鬆賺錢的人，誰願意去像那些只能靠暴力走極端的人去報團鬧事爭取權利。

  賺到錢的聰明人，早早離開了這個打著標籤的唐人街，留下沒有能力改變的人，除了任所有人欺負、一忍再忍、忍無可忍還要繼續忍下去又能怎麼辦？

  聰明人太多，反而在大局層面上，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Tim這個還沒有來得及跳出唐人街，走上那些同樣聰明的前輩的『入鄉隨俗』的融入之路，成為真正的美國人，就被人嫉恨的給當街槍殺了。

  但就算他真正跳出去了，未來依舊可能會遭遇這種事情。

  『德不配位』的結局不會有什麼兩樣。

  在美劇世界裡的德，指的不是道德和能力，畢竟美利堅不講究這個，美利堅的德指的是德克薩斯那種純粹原始的充沛武德！

  鄰居囤糧我囤槍，鄰居就是我糧倉！

  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句經典名言。

  當抓捕誰選擇沉默，最終抓捕到自己頭上，已經沒人能幫自己了。

  選擇跳出唐人街，徹底融入美國的這些聰明人，不管如何躲避忍讓，什麼歧視什麼天花板都不在乎，只要能賺錢就行。

  但未來當生命都無法保證，恐懼想要學習美利堅按鬧分配的習俗，周邊卻沒有一個願意幫自己的人，不管如何撕心裂肺的叫喊，都被人冷漠的刻意無視時，或許才會真正感受到聰明太過的惡果。

  卡洛琳還在何不食肉糜的追問：「你們為什麼不報警啊？」

  「這話你不該問她，而是該問他！」

  MAX毒舌的看向麥克斯警探。

  「……」

  麥克斯警探頓時無言以對。

  作為一個正直的老警察，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因呢。

  只是這個原因也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你們應該報警的……這麼多次辱罵和威脅，最起碼報警一次，也許他們也會收斂……最起碼上了法庭也能證明他們威脅了你們。」

  麥克斯警探嘆息道。

  「我們習慣了。」

  Tim的姐姐哭道：「卡爾是Tim的好朋友，我們不想撕破臉，而且我們根本沒有想到他的家人真的會傷害我們，畢竟他們不是非裔……」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著。

  可不是習慣了嘛！

  這麼多的辱罵和威脅，在她弟弟真正被槍殺在街頭後，警察上門，她沒想起這些辱罵和威脅，還是在查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追問下，才想起說這些事情。

  如果不是太過平常和習慣，又得是心大到什麼程度？

  就在這時，店外響起了敲窗聲，眾人扭頭看去，就見高大帥氣的邁克·羅根警探，和一個白人警探並肩站在店外，對著眾人招手示意。

  查克讓MAX和卡洛琳，留下一邊安慰Tim的姐姐，一邊打聽更多的細節，他則是和麥克斯警探走出了店門。

  「老虎紋身，那是白老虎幫的標誌紋身，可不是什麼時尚紋身。」

  陌生的警探正是專門針對亞裔犯罪的翡翠偵探隊的警探，不以為然道。

  「他不是幫派中人。」

  麥克斯警探看了查克一眼，搖頭道：「大概率不是幫派報復行為。」

  「這可說不準！」

  邁克·羅根警探反駁道：「反正已經來了，先排除一下總沒錯！」

  「我在白老虎幫有一個線人，已經聯繫他了，你們可以和他談談，如果是白老虎幫動的手，他肯定知道。」

  翡翠偵探隊的警探說道。

  「那好。」

  麥克斯警探見查克沒有意見，點頭答應下來。

  翡翠偵探隊的警探笑著走了。

  而查克三人則是按照他給的地址去找那個線人。

  「什麼叫大概率不是幫派所為？」

  邁克·羅根警探不解：「你們查到了什麼？」

  麥克斯警探將事情一說。

  「你一定是逗我玩吧？」

  邁克·羅根警探瞠目結舌，無法理解：「半年10次電話辱罵和威脅，她不僅一次沒有報警，甚至在她弟弟死後，我們過來調查詢問有沒有誰有動機殺她弟弟時，她一個字也沒提過這事！」

  「唉。」

  麥克斯警探嘆息不已。

  他對此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三人沉默找到了那個線人，也是一個華裔青年。

  「Tim常，我知道他。」

  線人一說就點頭。

  「有傳言說他是你們幫派的？」

  邁克·羅根警探問道。

  「是啊，五秒鐘！」

  線人吐槽道。

  「分手很難看？」

  邁克·羅根警探追問道。

  他更希望的是幫派所為，而不是一個天才白人少年家庭因為嫉恨華裔少年天才比自家兒子強，嫉恨之下開槍殺人。

  「聽著，我們不開槍殺人！好吧，最起碼律師讓我們這麼說！」

  線人調侃了一句，然後見查克三人都面無表情，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不是我們做的！你們想想也知道了，我們為什麼要那個孩子的命？

  Tim常想跳出這個爛泥坑，實現所謂的美國夢，我們卻根本不在乎！」

  說道這裡，他示意三人看向街口站著的一個華裔少年：「看到那個小子了嗎？他是賣大碼的！Tim常心心念念想去上的MIT畢業出來工作的人一年賺的錢，不如他一周賺的多！」

  「你們賺再多的錢，也沒地方花！」

  邁克·羅根警探有些惱怒道。

  上MIT畢業出來工作一年賺的錢，都不如賣大碼一周賺的多，這肯定是誇張了。

  但肯定比他這個警察賺得多，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

  線人笑著聳了聳肩，然後看著三人，譏諷道：「我們真的不想殺那個孩子。

  有個美國夢還是挺好的，凡事都做的很對，自身又有能力，但不管怎麼樣，結局還是和我們一樣，都是死路一條！

  看來還是我們這種不做夢的人，或許能活的更久一點，不是嗎？」

  邁克·羅根警探和麥克斯警探：「……」

  今天半天時間，他們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美國夢，就已經被無辜的鮮血給肆意塗抹，一遍又一遍。

  如今他們聽到美國夢，都感覺徹底變了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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