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業一時被噎住了。

雖說他們家新蓋的屋子有六間呢，可問題是架不住人多呀。

蘇建軍一家肯定是要回來的，他們一家四口，總要佔兩個屋子。

也不知道蘇建民一家回來幾口人，可是至少是一間屋，要是帶着閨女回來，那就得是兩間了。

東屋雖說有地方，可是沒有炕，而且家裏頭的爐子也帶到縣裏給蘇向東用了，總不好再來回拎吧？

「到時候再說吧。等二十八我和向南趕車去接他們一家人，這次既然拍了電報，三哥又給娘寄了六百塊錢，咱們總不好再冷着他了。」

趙紅梅想想也是這個理兒。

「那咱給向前準備的東西？」

「放心，軟寶都收起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就別讓二哥三哥瞧見就成，這也是娘的意思。畢竟向前要待的地方艱苦，大哥大嫂遠在京都，咱們能幫就盡量的幫一點兒。」

趙紅梅點點頭，她是見過這個大侄子的，雖然那會兒還是個孩子，一晃眼，如今應該長的跟向東差不多高了吧。

蘇小軟沒見過這位大堂哥，只是一直聽娘說這位堂哥聰明而且小時候就顯得很老成。

早有十一月的時候，他們就收到了信，說是蘇向前會回老家過年，所以蘇小軟和蘇建業兩人一合計，就琢磨著給蘇向前準備些東西。

藥材就不說了，蘇小軟和蘇建業偷摸著進了大山，兩人剛進深山沒多久，就聽見狼嚎了。

父女倆相視一眼，既有些興奮，又有那麼一丟丟的擔憂。

最終，還是弄到了三隻狼。

蘇建業在家裏後院硝制狼皮，緊慢趕工，總算是昨天才讓趙紅梅把狼皮褥子和狼皮襖給做好了。

因為不知道蘇向前的身高和體重，所以這狼皮襖子做的比較寬大，裏面可以直接套著棉襖穿。

蘇建國早就說過這個大兒子生的高大，說是比他還要高半頭，趙紅梅就按照比蘇向東還要高四五公分的這個大小來做的。

反正這狼皮襖子要是套在蘇向東身上，那是又肥又大，也不知道蘇向前是不是能穿。

北疆條件艱苦，那裏太冷了，而且冬天也比其它地方更長一些。

到了那邊，普通的棉衣棉褲能起到的禦寒效果有限，這狼皮就不一樣了，保暖性能極好。

晚上七點，大家剛吃完飯，都坐在堂屋裏一起說話。

蘇建業坐在了火牆的灶口那兒，時不時地翻動一下裏頭的柴火。

「蘇建民要回來，咱們家裏的東西得收一收，不能太張揚了。紅梅一會兒你去把灶里的各種肉呀啥的都收一半過來，我來藏。」

「知道了，娘。」

六幾年的時候，家裏頭困難，再加上那一陣子有些動蕩，家裏頭的東西大都是老太太藏起來的。

現在她這麼說，大家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而且家裏頭有地窯，一般情況下，糧食和一些白菜啥的，也都是放在地窯里。

蘇奶奶這麼安排，主要也是不知道蘇建民的媳婦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不過就憑着這些年不讓蘇建民給家裏頭寄錢這一點，就知道這個兒媳婦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可不是老太太護短，覺得蘇建民就是個好的了。

如果真是個通情達理的，怎麼也得勸著男人孝敬一下老娘吧？

可是這麼多年，那一家子可是一直都安安靜靜的。

蘇奶奶覺得蘇建民不是個東西，娶的這個媳婦更不是個東西了。

「家裏頭的米面啥的暫時不用收，就這麼放着。我估摸着他們要上班，在家裏也待不長，他們兩口子那屋也不用特意準備新的，被褥用舊的就成。」

趙紅梅沒意見。

其實說是舊的，也是做了三四年的被褥，而且還是今年夏天拆洗過的，一直也沒人用，沒有味道，更沒有臟污。

這年頭，大部分人家都還用不了這麼好的東西呢。

「向前安排在哪個屋？」

「向前和向南一起住吧，我估摸著向陽和向安也樂意跟他們擠一起。以前這倆小子來的時候，都愛跟向南擠著呢。」

「成，要是建民的孩子沒來，那就讓向前單獨住一屋，要是一起來了，那就只能是幾個孩子擠一擠了。」

正說着呢，外頭大門被拍響了。

蘇建業皺眉，多少有些不樂意，這大冬天的，誰沒事兒老來叫門呀！

趙紅梅也是納悶兒：「這外頭天都黑透了，誰過來了呀？」

因為是冬天，所以堂屋的門也是關着的，所以外頭的動靜聽得不是那麼真切。

還是蘇小軟的耳朵尖：「我咋聽着像是堂伯的聲音呢？」

「我聽着也像是狗蛋的聲。」

蘇建業一時口快，又把大隊長的小名兒給叫出來了。

大晚上的，蘇建業拿着手電筒出去了。

「呀，還真是你，咋了？」

蘇國安拍了半天門了，手都拍疼了，這會兒才給他開，蘇國安原本想着直接就拉人走的，這會兒也不想動了，越過他，直接就擠進了院子。

蘇國安這手凍的通紅，而且冰冰的，蘇小軟連忙給他拿了一個小板凳，讓他坐下來先烤烤火。

蘇奶奶一瞧，也是有些意外。

「這是咋了？你這是跟人打架了？」

蘇家人這才注意到，蘇國安的衣裳有些不太齊整，而且臉上似乎是還有一道血印子。

「別提了，嬸子，有啥吃的不？我也不回家了，在你這兒里將就一口。」

不等蘇奶奶吩咐呢，趙紅梅就忙說：「娘，還有剩下的烙餅呢，灶里還有些燉牛肉，我去熱一下。」

蘇小軟跟着趙紅梅一起進了後面的廚房。

蘇國安接過蘇向南給倒過來的熱水，慢慢地抿了一口，這才嘶哈嘶哈地好像活過來一樣。

「嬸子，你說這就要過年了，蘇文英回來幹啥？咱們這兒的規矩她又不是不知道，這都嫁出去多少年的閨女了，咋還沒完了呢！」

蘇建業坐他對面兒：「她又找你鬧了？」

蘇國安哼了一聲：「她要是來找我反倒是好了。這不是嘛，因為年貨的事情，直接跟她那兩個弟妹吵起來了。後來去叫我過去的時候，這都打起來了。你說說幾個女人打架，叫我過去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