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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北宋有點怪 - 二十 早出晚歸字體大小: A+
     

    陸森站在柵欄后,看着前邊跪着的兩人。

    他們的背後和側邊,已經被荊條刺得一道道紅痕。

    陸森打量了他們一會,問道:「你們這是在負荊請罪?」

    其實陸森有點不明白,昨天這兩人已經明明跑掉了,現在怎麼又跑了回來,還做出這幅姿態。

    兩人連連點頭。

    大哥丁兆蘭抱拳說道:「我們兄弟兩人聽信饞言,得罪了郎君,所以特地過來請罪。」

    「郎君?」陸森搖搖頭:「我可沒有雇傭你們。」

    丁兆蘭尷尬地笑了下,他把陸森叫為郎君,本身就有『打蛇隨棍上』的意思。

    只是沒有想到,立刻就被陸森識破了。

    陸森繼續打量著這兩人,問道:「我家小丫頭說,昨日你們似乎想拐帶她?」

    「沒有沒有!」丁兆蘭連連搖頭:「我們就是見她極有天份,想收她做徒弟。」

    天份?陸森扭頭看了眼正在院子中,給菜田澆水的金林檎。

    似乎是看明白了陸森的想法,丁兆蘭急忙解釋道:「郎君你家的小丫頭,連開百來次短弓,都不覺得累。這是難得的天份,像她這年紀,即使是男孩,連開二十次短弓就很了不得了。」

    哦……陸森看着金林檎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像是很有天份的人,但他也隱約猜到了,這應該是吃了半個金蘋果的功勞。

    看來這兩人確實不算是有什麼惡意。

    而且道歉的心態很誠懇,連藤條都背上了。

    陸森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傢伙,他隔着柵欄說道:「行了,我原諒你們了,你們起來走吧。」

    然而丁兆蘭卻說道:「郎君,我們想跟着你學本事。」

    說完話后,他將腦袋磕在地面上,態度相當嚴肅,丁兆蕙在旁邊亦是如此舉動。

    看着前邊匍匐著的兩人,陸森笑了:「原來真正目的是這個。但是……我憑什麼要教你們?」

    丁兆蘭抬頭:「我知道術法乃大道,非至親與有緣人不傳。只是我覺得,我們兄弟與郎君有緣。」

    「怎麼個有緣法?」陸森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自己連金手指是個啥玩意都沒有搞清楚,怎麼教人?

    況且就算能教,為什麼要教給你們,就憑着你們身上綁着些藤條?

    「相見相識相鬥即是緣。郎君,我們兩兄弟極有誠心。」丁兆蘭低着頭,大聲喊道:「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事情,無論是為奴為仆,還是放人放火,只要郎君一句話,我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雖然看不見他的容貌,可陸森也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強大的決心和堅毅。

    「俺也一樣!」丁兆蕙也跟着說道。

    「不會教的,你們走吧。」陸森甩甩袖子,轉身離開。

    兩人聞若未聞,依然跪在原地。

    回到院子裏,陸森察看『草地』的情況。

    經過一晚上,『草地』區域裏已經冒出很多細芽,而且看得出來,這些幼芽的種類很多,有的是長葉,有的是圓葉,大大小小,甚至是顏色也不太相同。

    此時蜂箱已經被安置在了東邊的角落裏,家園系統已經把這窩蜜蜂『認證』為家蜂。

    許多蜜蜂飛出來,在院子裏打轉,四處尋找花兒采蜜,卻沒有飛到院子外邊去。

    「估計再過三四天就能開花了。」

    陸森過去看了看蜂箱,裏面還有些許蜜,足夠這窩蜂存活上好幾天,直到草地上百花盛開了。

    而此時黑柱和金林檎也已經給菜田松完土,澆完水了。

    金林檎拿着短弓,帶着兩筒箭矢,去了木樓後邊練箭。

    這次她把箭往山背那邊射。

    在那裏立個靶子,就算箭矢脫靶,也會射中垂直的山體,等箭射完了,她只要翻出柵欄去撿,就能回收大部分的箭。

    而且柵欄離山體只有兩米的距離,一個小跑翻身就能回到院子,幾乎不存在危險的說法。

    黑柱去木樓里把籃子和扁擔拿了出來,去菜田那裏割了些今天新長成的豆角與萵筍,分別放到兩個籃子裏。

    然後他擔着籃子來到陸森面前,說道:「郎君,我要去城裏賣菜了。」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哪有主家天天陪僕人去賣菜的道理。」黑柱連連擺手:「要讓外人知道我這麼不知尊卑,非笑話郎君不可,甚至還有可能會越過郎君打死我不可。」

    陸森抖抖眉毛。

    黑柱繼續問道:「郎君,你有打算購置的物件嗎?賣完綠菜后,我幫你帶回來。」

    「還真有。」陸森想了會,說道:「幫我去書局裏買些紙硯,還有隨便買些書冊回來。」

    「好。」

    黑柱樂呵呵地挑着綠菜離開了院子。

    在經過丁氏兄弟身邊時,他還特意停留了一下,略帶着些優越感看着兩人。

    曾幾何時,這種江湖俠客還是黑柱內心中高高在上,無法觸及的大人物。

    但現在,兩人負荊請罪跪倒在門前,想拜入郎君院門而不得。

    還是自己際遇好。

    黑柱內心哈哈笑着,擔着綠菜就下了山。

    陸森閑着無聊,乾脆換了個搖椅在院子裏躺着曬太陽。

    雖然現在已經日上三竿,陽光極烈,熱氣籠罩。

    但院子裏卻是溫暖如春,陸森躺在新做好沒多久的搖椅上,慢悠悠晃蕩著,好不愜意,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等他被人推醒,發現已然中午。

    黑柱在一旁說道:「郎君,起來吃飯了。還有,你要的筆墨書冊我都已經給你買了回來,放在三樓你房裏了。」

    「麻煩你了。」陸森站了起來。

    接着三人便去吃午飯了。

    院子外,一直跪趴在地上的丁兆蕙抿抿嘴,說道:「飯菜好香啊。」

    丁兆蘭也點點頭,下意識咽咽口水。

    這時候,丁兆蕙突然指著院子的右側邊,說道:「大哥,你看那裏,那些草兒是不是長得太快了。」

    丁兆蘭視線移過去,表情愣了下。

    之前他們清晨來的時候,那地方的草兒,稀稀疏疏的,又少又短。

    但現在,綠草卻已經將那塊區域給鋪滿了,而且似乎還長高了些。

    「不用想太多,我們當作沒有看到,也別到外面亂傳。」丁兆蘭把腦袋又重新低了下來。

    這院子裏的一切,都透著股與眾不同。

    看不見的牆,長得特別的草兒,還有那些菜,都比他們以往看過的綠菜水靈得多。

    如此的異像,越發讓丁兆蘭覺得,自己應該拜在陸森的門下才行。

    等吃過午飯,黑柱和金林檎都去自己的房間里睡午覺。

    而陸森則開始翻看書冊。

    黑柱不識字,所以書冊是他亂選的。三本,每本都很薄,裏面字也不多。

    而且……三本全是艷書。

    此時北宋書冊用的是字體多是楷書,而且還是所謂的『繁體字』。

    這些字陸森可以看得懂,但讓他寫出來就不行了。

    所以他讓黑柱給自己買書冊筆硯紙張回來,就是為了練字的。

    反正閑着也沒有事干,且先練著字吧。

    能寫出手好字,在與文人交流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他在房中練字,練著練著,天又快黑了。

    黑柱上來喚他下去吃飯,來到一樓,看到院子外,丁氏兄弟已經不見了。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陸森坐在凳子上,指指外邊。

    「剛走一會。」

    哦……看來是熬不下去了,這才一天而已。

    陸森心裏微微搖頭。

    他沒有覺得可惜,反而覺得這是好事。

    畢竟他的能力真教不了人。

    只是他高興得太早了。

    第二天醒來,他發現丁氏兄弟又來了,這次又是赤裸上身,背着藤條跪在柵欄外。

    陸森沒有理他們,把桌子搬到院子裏,成天成天地練字。

    黑柱每天割綠菜去買,小林檎做完家務后,就是不停地練習箭術。

    如此……時間一天天過去。

    而丁氏兄弟也是很有意思,他們每天早上出現,跪在門外。

    傍晚的時候離開消失。

    如此過了五天……『草地』區域那裏,盛開了大量的鮮花,甚至還有許多蝴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花間飛舞。

    粉的,白的,黃的,時不時聚成一團,盈盈繞繞。

    蜜蜂也開始采蜜。

    自從草地開花,小林檎射箭的時間少了一半左右,空閑時間都撲到草地里打滾,用草兒給自己編了花環,還做了許多好看的草藍子,開心地不行。

    陸森也懶得管。

    兩畝的草地,花草生長速度極快,她一個小女孩,怎麼都不可能把草兒擼禿的。

    丁氏兄弟看到草地開花,表情驚訝了一陣子后,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

    陸森繼續照著書冊練字。

    因為練字頗廢紙張,黑柱賣綠菜賺來的錢,有一半都換成了紙張和墨硯。

    在這個時代,讀書其實還是挺費錢的。

    要想練筆好字,更費錢。

    陸森把最後一張白紙塗滿大字,隨後看着天色,微微皺眉……黑柱怎麼還不回來。

    此時金林檎見黑柱還不回來,便自己去淘米生火煮飯。

    等到飯煮好了,黑柱還是沒有回來。

    「可能出事了。」陸森把毛筆擱在硯台上,扭頭對着金林檎說道:「丫頭你留在家裏守着,我出去看看黑柱為什麼還不回來。」

    金林檎使勁點頭,立刻放下手中的花環,去牆角那邊抱着短弓坐了下來。

    陸森出到院子外,丁氏兄弟依然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第七天了吧。」陸林看着他們後背那裏,密密麻麻的新傷和舊傷,都是被荊棘拉扯出來的,看着就嚇人:「不必那麼死倔,我不會收徒的,你們走吧。」

    丁氏兄弟沒有吭聲,只是繼續跪着。

    陸森搖搖頭,不理他們,便下了山。

    他快步入城,來到黑柱以往擺攤的那條街。

    這裏的行人依然還是很多,且到處都是小攤兒。

    非常熱鬧。

    陸森找到一個同樣是擺攤的中年男人,問道:「這位叔,以往常在這裏擺攤的黑柱,你應該認識吧,今天你見過他嗎?」

    滿臉風霜,顯得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艱難地笑了下,然後搖搖頭,神情頗是緊張。

    看到他的神色,陸森便有不妙的預感。

    他向中年男人拱拱手,然後走到旁邊,又拱手問道:「阿伯,你知道黑柱……」

    陸森這話都沒有問完呢,這位老人連連搖頭,顯得很害怕的樣子。

    看來確實是麻煩了。

    陸森收回雙手,雙眼看向四周。

    這街道依舊熱鬧,但他卻發現,其中卻有些人一直在注視着自己,等自己視線掃過去,他們就會轉頭,不與自己對視。

    不過這些人,應該沒有什麼惡意,因為陸森隱隱約約看到他們眼中愧疚的目光。

    黑柱來這裏擺攤也有一段時間了,自然會認識些朋友。

    而現黑柱不見了,他們露出愧疚的神色卻不敢說。

    這說明了什麼?

    有人威脅他們不能說。

    陸森轉身便去了開封府,他準備報官。

    他現代人思維的一個本能反應就是如此,出了事情就得報警。

    只是他去到開封府門口一看,嘆了口氣。

    長長一串人在開封府門口排隊,前面至少五六十人,這些人都是來報官的。

    而開封府門口左側還有一個紅色大鼓,所謂的擊鼓鳴冤指的就是這玩意。

    但這鼓不是隨便能敲的,必定是命案,或者是大案在身的人才能敲。

    如果你家裏丟了點錢也敲這鼓,絕對會被衙役拿燒火棍打一頓。

    陸森便離開開封府,然後趕去了天波楊府。

    守門的人是齊叔,他正靠在門口邊上和人聊天,臉對着外邊,恰好能第一時間看見陸森走過來。

    他立刻和朋友告罪了聲,快步走到陸森面前,抱拳說道:「陸小郎,許久不見,你是來見我家老太君的,還是來見我家小娘子的。」

    雖然齊叔滿臉鬍子,看起來老實忠厚,但他的話里,怎麼聽都有股揶揄之意。

    「我這邊有急事,來找楊小娘子問些事情,當然老齊如果你清楚就直接問你即可。」陸森拱拱手,急急說道。

    齊叔見陸森神色急迫,也沒有心思再開玩笑了,他抱拳說道:「陸小郎有事儘管問,我做不了主的,再找小娘子。」

    「汴水河西街那片,是誰管的。」

    「自然是開封府。」

    「我問的是,暗地裏是誰管的!」

    齊叔一愣,隨後小聲說道:「那片按理說是狄家的範圍,但現在狄家男人全去了西南平叛,無憂洞的人時不時會出現在那裏,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估計是無憂洞的人做的。」

    無憂洞!

    麻煩了,如果真是無憂洞的人把黑柱帶走了,那就算報官也沒有用。

    因為開封府半年就掃了地下水道三次,效果甚微。

    「那老齊你可知道,城裏誰的裏子最大,可以與無憂洞的人談談的?」

    「有不少。」老齊想了會,說道:「鬼樊樓的三位大爺可以,但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很難找到。還有一個人,也可以讓無憂洞的人出面。」

    「誰?」

    「暖玉閣名姐兒趙香香。」

    陸森皺着眉頭問道:「這趙香香難道是無憂洞的大人物?」

    畢竟無憂洞調教很多娼妓賣給青樓,所以有些小姐與無憂洞有些關聯,並不奇怪。

    「不,她是柳囤田的人。」齊叔露出男人都會意的委瑣笑容:「但她名氣大,很多人都想做她入幕之賓,也包括無憂洞的某位頭目。她若放出風聲,無憂洞那名頭目必會悄悄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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