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楓葉商會準備的烤羊肉和蔬菜湯，羊肉不知道撒了什麼香料，咬進嘴裡有一股香氣在口腔中爆發出來，並著獨角羊本身的油脂，好吃到一不小心就會嚼舌頭。

許朔今天折騰了一天，餓得不行，羊肉一拿到手就大口啃起來。

莉莉恩坐在許朔身邊，一小條一小條地撕著吃，吃相比起許朔不知道斯文多少倍。

許朔看了一眼莉莉恩，視線停留在她的手背上——那裡白白嫩嫩的，什麼也沒有，之前看到的鱗片彷彿是他的錯覺。

（安吉娜，你在嗎？）

許朔一邊啃著烤肉，一邊在心中呼叫安吉娜。

安吉娜很快就來了回應。

「咦？！你還活著啊？！」安吉娜語氣震驚地說道。

（幹嘛這麼驚訝，我下午被救上來的時候，你都沒在看的嗎？）

「我看你沉到水底，還以為你肯定掛了，就去收拾行李準備跑路了。」安吉娜說。

（我死了你就要跑路啊……）

「廢話，你死了，長老就會開除我神籍，讓我去生存地打工，那種又累又危險誰想去啊！」安吉娜嫌棄地說道。

（是嘛？之前是誰說一點都不危險，還可以開後宮超爽的來著？）

「咳咳，這個……」安吉娜猛然想起當初為了忽悠許朔到異世界來，隨口說了些漂亮話，「啊啊，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想轉移話題嗎？你這個不要臉的騙子，等我有機會見到你的領導一定要揭發你！）

「不要嘛，許朔哥哥～人家知道錯了啦～原諒人家好不好～」安吉娜聲音嗲嗲地說道。

許朔嚇得一哆嗦，渾身起雞皮疙瘩。

（哇你這人真是沒下限，三百歲老太婆叫誰哥哥呢？）

「切。」安吉娜又變回了摳腳女漢，「你到底想怎麼樣，說吧。」

（算了，說正事，我問你，之前莉莉恩手背上出現了鱗片一樣的東西，你看到了嗎？）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點奇怪啊……你等會，我查一下莉莉恩的個人屬性看看。」

安吉娜那邊傳來啪啦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

「啊！查到了，這孩子居然是有著龍系血脈的亞人！不得了啊！」安吉娜驚嘆道。

（果然是龍嗎……也就是說，莉莉恩並不是哪個被龍抓走的可憐人家的孩子，她其實是龍的後代。）

「應該是吧。」安吉娜同意道。

許朔又看了一眼莉莉恩，他很難將眼前這位金髮的漂亮少女和傳說中可怕的龍拼在一塊。

（我一開始，還想過莉莉恩會不會其實是亞當的私生女……看來傳聞都不可信啊。）

「不，關於這點……」安吉娜頓了頓，「其實，龍系的亞人，是人類和龍族結合的結晶，從遺傳的角度上說，龍系亞人顯現人類基因一面的形態時，外貌上會偏向於父母中人類的一方，顯現龍族基因一面的形態時，外貌上會偏向父母中龍族的一方。」

（說人話。）

「就是說，如果莉莉恩的父親是人類的話，她就會擁有和父親一樣的膚色，發色和瞳色之類的外貌特徵。」安吉娜說。

許朔緩緩地看向莉莉恩，金色的秀髮，水藍色的雙瞳——記憶中，亞當·溫克也是一樣的發色和瞳色，當初賞金獵人隊伍里有人拿莉莉恩的身世八卦的時候，許朔還特別觀察了一下。

手中的烤羊肉不知不覺就掉到了地上，

許朔慌忙撿起，拍拍上面的塵土，舉到嘴邊，張了張嘴，但沒吃又放了下來。

（不是，等一下，那，也就是說……莉莉恩可能是亞當和龍皇的女兒，但是亞當在龍皇生了女兒之後，把龍皇，他的妻子，莉莉恩的母親給殺了，然後把屍骨獻給國王換了財富和爵位，是這樣嗎？）

「從現狀上看，這種可能性很高。」安吉娜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不不，不對，亞當連一個Lv6的傢伙都打不過，怎麼能打倒龍皇呢？而且你不是說過，他獻給國王的龍皇骸骨非常完整嗎？會不會龍皇其實是自然老死的，只不過在死前和亞當生下了莉莉恩？）

安吉娜「哈」地笑了一聲，「龍如果自然老死，確實可以留下完整的骸骨，但是你見過暮年垂死的老婆婆生孩子的嗎？龍皇如果真是被亞當殺了的話，那亞當肯定用了某種不尋常的手段。」

（不尋常的手段？）

「比如下毒，歷史上就有人類用毒放倒龍的先例，那個人類每天偷偷在龍喝水的地方下毒，雖然龍的個屬性抗性很高，一點毒藥是起不了多大用的，但是那傢伙天天跑去下毒，百來天後經常去那喝水的龍就被水裡的毒給毒死了。」安吉娜說。

（貓耳妹子說亞當失蹤了一年……所以，在那一年裡，他每天每天都在假裝和龍皇相愛，然後每天每天都給愛上了他的龍皇下毒，哪怕對方懷上了自己的孩子，也從來放棄過殺死孩子母親的念頭嗎？就為了財富和爵位？）

「什麼叫就為了財富和爵位？對某些人來說，那可是值得讓他們賣掉身邊任何的人的存在。」安吉娜悠悠地說出殘酷的事實。

許朔無法反駁，他無聲地笑了笑。

確實，人類總是如此。

他看向莉莉恩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憫，後者機械地撕著手中的烤羊肉，目光有些獃滯，不知在想什麼。

她猜到自己的身世了嗎？如果是的話，那該有多絕望想想就知道了，出生在一個看不起亞人的國家，每天都被困於莊園的高牆之下，同齡的朋友一個都沒有，在管家和女僕異樣的眼光和八卦的輿論中度過童年，活了十幾年後還突然發現自己是亞人，一直說是把她撿來養大的男人，其實是她的親生父親，生來沒有母親是因為母親被父親殺了，而就連這樣的父親也被某人給殺了，從此往後莊園里就只剩下會排擠她的親人了，再想想之後人生，要嫁給一個自己不了解不喜歡的男人，要那個男人啪啪啪然後生孩子，度過自己之後的人生。

這樣的人生，除了屎以外，許朔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