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毛狼呢?」許朔問。
「看到我們來就跑啦。」棲川一攤雙手,「我說,現在可不是說其他事情的時候,你這個傷勢,不趕緊處理的話會死哦。」
棲川這麼一說,許朔才意識到自己的傷口都還裸露著,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原本被湖水洗盡的鮮血又開始在往外滲了,可是痛覺已經沒有初始那麼強烈了。
不,應該說是知覺吧。
莉莉恩急忙懇求道:「拜託您幫幫他!這麼重的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拜託您了!」
棲川像個紳士一樣對着莉莉恩挽手鞠躬道:「當然了,小姐,我們是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們商會的隨行神官就在迷宮外面,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各種上好的恢復藥水。」
莉莉恩感激地說道:「謝謝!」
「啊,不過……」棲川話鋒一轉,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那些都是我們商會的商品,如果不收取一些費用的話,回去我會很難向上面交代的。」
「錢的話沒問題!我是莉莉恩·溫克,這次出門雖然沒帶很多錢,但是只要回到城裏,隨時都能向你支付費用的!」莉莉恩說道。
聽到溫克這個姓氏,棲川眼睛一亮,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原來是溫克家的大小姐,真是幸會。」
接着,他對身旁的幾名手下說道:「都別愣著了,快帶這位先生出去接受治療!」
「是。」一個塊頭很大的男人走過來,將許朔橫抱起來,朝外面走去。
「我們也一起出去吧,溫克小姐,我們商會也是有衣服賣的。」棲川說。
莉莉恩臉紅地拉緊了身上披着的大衣,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后,許朔躺進畫有楓葉圖案的帳篷里,接受楓葉商會隨行神官的治療。
神官走進帳篷看到許朔后,有些意外地說道:「居然是你,世界真小啊。」
許朔看了一眼那名神官,發現是昨天在貧民窟治好他的那個男人。
「你不是……賞金獵人嗎?」許朔問。
「我在楓葉商會當隨行神官,和我是賞金獵人,有衝突嗎?」男人說着單膝跪在許朔身旁,將手掌放在許朔的傷口上方,低聲吟唱幾句后,似曾相識的光芒自他手中釋放了出來。
「謝了。」許朔聲音虛弱地說道。
「先說好,昨天治療你,是因為我們都是賞金獵人陣營的,但今天不同,我代表楓葉商會給你治療,要收費的。」神官說道,「頂多給你些優惠,知道嗎?」
「明白。」許朔說。
「不過我說你,昨天傷才好,怎麼今天就跑來挑戰迷宮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神官說。
這話許朔不知該如何接,只好沉默。
神官瞟了許朔一眼,「你該不會是想着趕緊升級,然後去找黑巾賊的麻煩吧?」
許朔目光躲閃了一下,「呃,也……不全是啦。」
「別干那種傻事,雖然你自找麻煩我是沒有意見,不過,別拖累會長。會長她這人護短,你出事的話,她不會不管的。」神官淡淡地說道。
許朔想起昨天會長氣勢洶洶來找羅剎的模樣,問道:「我們公會,經常跟黑巾賊起衝突嗎?」
「經常?」神官搖了搖頭,「這個國家裏不存在經常跟黑巾賊起衝突的組織,有的話,都成為過去式了。」他頓了頓,「不過,我們公會確實和黑巾賊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歷,基本上是因為會長想替手下的兄弟們出頭。
會長是個好老大,只是有點無視規則。」
許朔扭頭直視神官。
「規則?」
「不成文的規則,賞金獵人公會,冒險者公會,王國執法官,黑巾賊,大家各過各的,互不冒犯,雖然難免會起一些小矛盾,但是會長是不該親自出面的,畢竟真打起來誰都不佔便宜。不過我們會長,太仗義了。」
「互不冒犯?執法官和黑巾賊也是嗎?」
「這個……大體上吧,雖然表面上還是要演一下的,畢竟立場上不同。」神官聳聳肩。
許朔被氣笑了,「不是,這正常嗎?」
「什麼正常不正常,這個國家現狀就是這樣的,要是受不了的話,就搬走吧,西邊的逐鹿公國也許有你所謂的『正常』。」
許朔沒話說了。
「總之,只要你還呆在這個國家一天,就照着規則活吧,能忍就忍,能不管的就不管,拽緊兜里的錢,看好腳下的路,去招惹黑巾賊或者王國官員的話,是討不到好果子吃的。」神官停下了手中的活,檢查了一下許朔身上的傷口。
「規則嗎……」
許朔調出個人屬性面板,查看了一眼上面的等級,依舊是Lv2,最後一隻刺毛狼,他沒能狩獵成功。
(治好了傷再繼續吧……)
「你的傷,你是想全部治好,還是打個繃帶,讓剩下的自己好。」神官指著許朔已經凝血,微微結疤的傷口問道。
許朔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能一次性全部治好為什麼不治好?」
「你這傢伙,怎麼看着這麼沒常識?」神官看鄉巴佬一樣地看着許朔,「神聖術治療,本質是加快你的生命恢復速度,我當然可以一次性治好你,不過這相當於透支你未來的壽命,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那請繼續治療直到我可以正常行動為止吧,現在都活不明白沒法考慮未來啊。」許朔說。
「看來我剛才說的話你完全沒聽進去啊。」神官嘆了口氣,搖著頭繼續使用神聖術給許朔治療。
許朔身上的傷口都變成紅嫩的新肉時,神官精疲力盡地結束了治療,滿嘴抱怨地走了。
許朔走出帳篷時,天色已經變得火紅火紅的了,太陽即將落到地平線的盡頭。
他聞到了好聞的香氣,楓葉商會的成員正在篝火上熬湯和烤肉,烤的貌似是獨角羊的羊肉。
許朔看到莉莉恩和棲川還有一些冒險者們坐在篝火邊,氣氛很熱烈地在聊著些什麼,莉莉恩穿了一件有些樸素的衣服坐在人群中,笑得很開心,跟今天早上的她判若兩人,看起來很放鬆,很享受。
在莊園里的時候,她也會這樣笑嗎?許朔想像不出來。
他默默地走到莉莉恩身後,想聽聽他們在聊些什麼,不過棲川馬上發現了他。
「啊,小哥,你沒事了啊?」棲川招手道邀請許朔坐下,「來這邊坐吧,等會一起吃晚飯,我們商會調製的香料可是一流,-一會請你嘗嘗!」
莉莉恩回過頭髮現是許朔,立馬高興地站起來,扶着他的肩膀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許朔的身體已經無大礙了以後,這才放心下來。
「嚇死我了,許朔先生,沒事真是太好了。」莉莉恩說着看向棲川,道:「真是太感謝了,若非您帶人及時趕到,我真不敢想後果。」
許朔也對棲川低頭道:「謝謝,幫大忙了。」
棲川一擺手道:「應該的。」
「好了,我們也坐下吧許朔先生,你也聽聽棲川講他遇到的會裝死的熊吧!棲川先生以前也是冒險者,他見過不少趣事呢!」莉莉恩一邊說一邊拉着許朔到人群邊上坐下。
棲川笑着點點頭,重新開始話題:「剛才說到哪了……啊,那隻吊眼熊躺在地上,還吐舌頭,我真的以為它已經死了,就放心地上去割它的皮毛,結果……」
棲川唾沫橫飛地說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奇遇,說到緊張的地方,還要做動作來描述一下。
莉莉恩恐怕是所有人當中最配合的了,棲川說到嚇人的地方,她就一臉緊張的表情,說到精彩的地方,就投以崇拜的目光。
許朔坐在旁邊自然注意到了莉莉恩的表情,他莫名感到有些落寞,莉莉恩也曾經用這種崇拜的目光看他,但說實話他只是個新人,不像棲川,沒有什麼引以為傲的過往,自然也沒有可以拿來故事講的資本。
不過許朔很快就釋然了,反正像現在這樣坐在人群的邊緣聽別人講故事,也不是第一次,他這輩子都是坐在邊邊的人,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