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塵不會無端害死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人，老嫗確實是因為他的闖入而蘇醒，即將走到生命盡頭。

季塵往虛空中一抓，老嫗瞬間感覺這一方天地中混入的那一點陽氣被抽離，不僅如此，此地至陰至寒之氣如同被提純了一次，變得更為純粹。

老嫗吃驚地瞪大渾濁的老眼，她苦修兩千多年的至陰功法，也不能營造出這麼純粹的至陰格局。

在這等純粹的至陰格局中，她完全可以沉睡的更久，且此地的環境變得更為穩定，不再像之前那樣容易被打破。

老嫗從池中飛身而起，顫顫巍巍對季塵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施以援手。」

剛才她叫季塵道友，現在卻是改口為前輩，只因季塵剛才展露的這一手，便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正在這時，密室的門忽然打開，一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闖了進來，正是碧水仙閣閣主計曼青。

「師祖！」計曼青看了老嫗一眼，隨後將視線移向季塵，季塵在他眼中就是一道模糊的人影，並不能看清真容。

她喝問道：「你是誰？」

老嫗生怕計曼青衝撞了季塵，正要喝止，卻見季塵一彈指射出一道罡風，將計曼青裹挾著送到了密室之外。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季塵揮手間布下一層結界，將密室內外隔絕，任憑計曼青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破開。

計曼青心中震動，猜測著季塵的身份，她堂堂聖地之主，大乘巔峰修為，在季塵面前竟無任何反抗之力！

密室內，老嫗小心道：「曼青不知您的來意，多有得罪，老身代她賠個不是。」

季塵擺了擺手，直奔主題道：「仙界通道封閉，飛升無門，你是如何修鍊到這等境界？」

這些年來，季塵一直沒弄明白仙魔二界通道封閉的原因，只是仙魔二界不打開，修士們飛升無門，那麼渡劫期便是修士們的極限。

可這老嫗，明顯已經突破了渡劫期。

老嫗心中其實更疑惑季塵到底是何境界，不過她也不敢問，只得乖乖回答季塵的問題：「老身如今這修為境界，老身自稱為半仙，距離成仙只是臨門一腳，卻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她嘆息一聲：「這還要從老身當年渡天劫說起，老身當年也曾是碧水仙閣之主，修為早已到了渡劫期，只因親眼目睹授道恩師慘死天劫之下，一直對天劫心有畏懼，再加上仙界通道封閉后，飛升無路，所以老身從未有過渡劫的念頭。」

「而且，據老身所知，自打三千年前仙魔通道封閉以來，無一人渡劫成功！這天變了，天劫也變強了。」

季塵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他確實也沒聽說過三千年來有誰渡劫成功，死於天劫之下的他倒是知道幾個。

他示意老嫗繼續說下去。

老嫗道：「只是後來，老身壽元將盡，渡劫已成了老身唯一的希望，死於天劫也是死，壽元耗盡也是死，不如拼一把。為此老身已做了數百年準備，渡劫所用的法寶、陣法等物準備了無數，自覺萬無一失，才開始渡劫……」

「天劫共九道，這是修士皆知的共識，老身憑藉準備充分，也算是有驚無險度過了九道雷劫，本以為已經成功，卻沒料到竟出現了第十道天劫！」

「這第十道天劫威力之強，超出老身想像，老身無力抵擋，用盡全身手段才得以脫身，沒有死於當場，可元神肉身皆被天劫重創，已無幾日好活。

」

季塵瞳孔微縮，第十道天劫？

聽起來這天劫彷彿是誠心不讓人成仙，就算扛下了第十道天劫，誰知會不會有第十一道？

他問道：「你的修為就是在第十道天劫之後提升的？」

老嫗點頭：「前輩猜得不錯，只是老身修為提升后，壽元並未增長，所以老身猜測自己並未真正突破，老身能感覺到，若能成功渡過天劫，便能成仙！成仙未必需要飛升，在凡間也可成仙！」

凡間也可成仙？

季塵並未懷疑這點，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和老嫗一番交談，季塵明白了如今修士唯一的出路，就是渡過天劫，於凡間成仙。

仙魔二界通道封閉，天劫變強，這一切背後透著蹊蹺。

季塵彷彿看到一雙無形的大手操弄著一切。

收回思緒，季塵看向老嫗，如今的她壽命將近，肉身與元神也是重傷垂死，只能靠至陰至寒之氣冰封沉睡才能苟活。

季塵雖有辦法幫她，但兩人非親非故，沒那個必要。

老嫗眼前一花，就見季塵已經消失，籠罩密室的結界也消散，計曼青一臉焦急沖了進來。

「師祖，您沒事吧？」計曼青關切道，她打量四周沒見到季塵，問道，「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老嫗搖了搖頭：「沒想到當今世上還有這等人物！」

和計曼青解釋了幾句，老嫗就再度沉入池底，陷入沉睡中……

離開了碧水仙閣，季塵並未回月尖灣，而是轉身向大海走去。

距離仙緣大會還有十來天，季塵打算出海逛逛。

大海無邊無際，其上點綴着數不清的大小島嶼，也有許多門派與修仙勢力隱藏在海外，與世隔絕。

季塵倒也沒興趣去探尋那些隱世門派，他立於一頭巨鯨背上，漫無目的，隨波逐流。

手握著魚竿，佛系垂釣。

直到這一日，他遇見一艘漁船，正被一群鯊魚圍堵，鯊魚不斷撞擊船身。

船上一老叟帶着五六歲大的男童，應該是爺孫倆，男童緊緊抱住老人的腿，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老人則揮動手中的槳驅趕鯊魚，卻只是徒勞。

小小漁船被撞擊的左搖右晃，似乎隨時會翻倒，老人不得不蹲下身子降低重心，以免掉下船去。

季塵見狀，揮動手中魚竿，往水面輕輕一拍，鯊魚群如同受到驚嚇，瞬間逃散而去。

「多謝上仙相救！」老人彎腰謝道。

男童看着季塵，小聲問老人道：「爺爺，這個哥哥和仙女姐姐一樣，都是神仙嗎？」